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51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爽文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顾春和轻轻笑起来,“你竟然听见了啊。”

  谢景明也在笑:“一众人里面,你只看见了我,我又岂能听不到你的声音?”

  雨落在青石板铺的路上,像滴进碧玉盘中,溅起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你肩膀都湿了。”顾春和把伞柄往他那边推推。

  伞又挪了过来,“离我近些,这样谁也淋不着。”

  顾春和看看两人中间不足三寸的距离,还要怎样近?

  谢景明不动声色向她靠了一步,袍角挨着裙角,衣袖挨着衣袖,手指偷偷勾住她的手指。

  白玉般晶莹的脸颊,倏然升起玫瑰色的红晕,将小巧的耳垂都染红了,她目光低垂,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谢景明的眼睛弯了。

  “郎主!”许清噼里啪啦踩着水追上来,邀功似地举着把伞。

  俩人打一把伞多挤,一人打一个多好,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又宽敞又便利。

  谢景明笑容不改,眼神带刀,“嗯?”

  许清一激灵,突然间福至心灵,“雨势太大,属下想着马厩地势低,积水倒灌就麻烦了,想去后头马厩看看。”

  谢景明淡淡道:“让别人去就可以,你盯紧河东那边的消息,过去这么久,顾先生也该有消息了。”

  “啊……是。”许清干巴巴应了声,啪嚓啪嚓踩着满地的水又走了。

  行叭,赶紧给河东老曹飞鸽传书,绑也要把顾先生绑到京城来!

  雨很大,路上没有旁人。

  谢景明突然弯腰,伞降落半截,光线随之黯淡下来,小小的伞,似乎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揽住她的腰,轻轻贴在自己身上,飞快又温柔地亲了她一下。

  雨点打在伞面上,咚咚地响。

  心脏紧张地跳着,咚咚地响。

  分明比这个更出格的事都有过,却还是羞得不敢看他。

  顾春和低着头,用食指轻轻戳他的胸口,“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让人看见可怎么办。”

  谢景明笑道:“我的王府下个月就能建好,你也不用再住后罩房了。”

  顾春和斜睨他一眼,这话说的,她还能没命名分住进摄政王府不成?

  游廊那头传来春燕的呼喊声。

  “找你的人来了。”谢景明扶着她走上台阶。

  “王爷,”顾春和回身看着他笑,眼睛亮晶晶的,“等我爹来了,我要给他介绍个人认识。”

  谢景明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笑意从唇角荡漾开来,一瞬间眉梢眼角都是令人陶醉的春意了。

  那笑容让春燕看直了眼。

  回到屋子,春燕悄悄和萱草说:“我看见王爷笑了欸!”

  萱草抱着一本拳谱看得正入迷,头也不抬,“大惊小怪,王爷经常笑。”

  “不一样,王爷对别人笑和对姑娘笑不一样,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一样。”春燕支着脑袋,“柴大姑娘搬走了,府里也没人再说联姻的事,你说……咱们姑娘会不会当王妃啊?”

  萱草想到某个场景,笑而不语。

  雨声沙沙,下了一夜方停。

  转天后晌,后门的婆子传话,说是有位叫张泽兰的妇人找她。

  顾春和很意外,自从那次遇袭,她们一直没见过面。

  谢景明帮她打听到,张泽兰做了东宫的宫婢,虽没有名分,却是衣食无忧。

  后来李夫人死了,也没人再难为她,听说她过得极为滋润,顾春和便渐渐打消了和她见面的念头。

  好端端的,张泽兰怎么想起来找她说话?

  思忖再三,顾春和还是请她进来了。

  “你真是脾气大了,让我在门口好等,是不是不想见我?”

  张泽兰面色红润,遍身罗绮穿金戴银,果然和谢景明说的一样,她在东宫的日子很不错。

  顾春和笑道:“我和东宫有间隙,你来找我,不怕惹麻烦?”

  “这话好没意思。”张泽兰一挥手,“你是怕太子借我的名义再摆你一道,才犹豫半天见不见,对吧?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坑谁也不会坑你。”

  被她戳破心思,顾春和讪讪笑了两声,“你急哄哄找我为着何事?”

  张泽兰面色一肃,“你和顾伯父联系上没有?”

  听她提及父亲,顾春和不由心头一紧,“暂时还没有,怎么了?”

  “我前儿个服侍太子茶水,他和幕僚正在议事,我就偷听了一耳朵。”张泽兰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顾春和的耳朵说,“他们和北辽使臣私下谈好和谈条件了,要用你父亲的人头换北辽五百匹战马!”

  顾春和惊得嘴唇发白,失声叫道:“他们怎么能下得了手?我父亲策反北辽部落的功劳,可是记在太子头上的!”

  张泽兰眼中满是同情,“正因如此,北辽人才恨他恨得要死,一个人和五百匹马,太子当然选马啊。”

  因大周和北辽交战不断,互市早停了几十年了,大周不缺普通的马,缺的是能上战场的马。

  毕竟饲养、训练战马需要广阔的草场,大周境内多为耕地和山地,不具备这个条件,即便勉强训练出来,在战场上也不能和北辽的战马抗衡。

  所以一直以来,大周的战马几乎都靠从西北邻国高价购买。

  五百匹精良战马,委实诱人。

  顾春和深深吸口气,强压下满腔的悲愤,起身道:“泽兰,谢谢你给我送信,事出紧急,我就不多留你了。”

  张泽兰很是理解,“快想法子把顾伯父从河东捞出来吧,我是借着看望叔叔婶婶的由头才能出府,也得赶紧回去。”

  她一走,顾春和马上就去了竹山。

  火伞般的太阳冲地面张开大口,整个大地就像个大闷笼,略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

  顾春和心下着急,也未打伞,等喘吁吁地走到临水阁,脸已被烤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知谢景明不在!

  顾春和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求兰妈妈派人赶紧请他回来。

  兰妈妈听了,二话不说,招手叫过一个小厮,“拿郎主的帖子去太医院,就说我心悸的老毛病犯了,疼得昏死过去,须得请张院判来瞧病。”

  顾春和微怔。

  兰妈妈拉着她坐下,缓缓道:“太医院肯定会知会郎主一声,我没有心悸的毛病,郎主一听就知道家里出了急事,肯定会回来的,请张院判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

  顾春和怔楞片刻,慢慢醒过神来,“您是说,此事有诈?”

  兰妈妈却不敢肯定,“河东情形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想,那张娘子一身一体全系在太子身上,纵然和你情分再深,能比得过她自己的身家性命?你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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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熏风掠过, 竹叶沙沙的响,顾春和盯着摇曳不止的竹林,不由身上一阵起栗。

  仔细一想, 张泽兰的话的确有漏洞,她不过是伺候茶水的宫婢, 缘何能进入东宫的议事堂,还恰恰好听到和谈机密大事。

  不是她和太子联手做局,就是太子利用她诓骗自己。

  顾春和发热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 她一个小女子,太子犯不着因她大动干戈, 她几乎可以肯定,东宫的目标是她背后的摄政王!

  惊慌失措下, 她肯定会求谢景明帮忙,说不定此时太子已在丰州布好了一张大网,单等着谢景明的人过去。

  别管张泽兰说的是真是假,太子既然放出风声,说明已对父亲起了杀意。

  她不能明知是陷阱,还硬逼着谢景明往里跳。

  却也无法对父亲的安危视若罔闻。

  顾春和一下子茫然了,茫然过后, 是深深的无力感。

  好没用, 她真的好没用啊。

  顾春和疲惫地坐在椅中,翻来覆去地绞着手帕子,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兰妈妈也觉得棘手, 长叹一声, “早点和你父亲联系上就好了, 如今这局面, 去也不是, 不去也不是,太被动了。”

  顾春和使劲揉揉眼睛,将涌上来的泪意强行压了下去,拍拍胸口,尽力露出个轻松的笑,“准是东宫又出幺蛾子了,我差点就上了他们的当!”

  “按我爹信上说的,他现在应该在进京的路上,早就离开丰州了。”她起身准备走,“我又在杞人忧天了,我爹肯定没事。妈妈,千万别把我的话说出去,真蠢,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是打算放弃向郎主求助?兰妈妈吃惊地看着她,忍不住劝道:“别慌着走,郎主在河东也埋了眼线,等等那边的消息再做打算。”

  顾春和摇头浅笑:“那不是正中东宫下怀了么?没事兰妈妈,反过来想,假如太子真想用我父亲牵制王爷,肯定不会杀了他的,反而会尽力保证他的安全。”

  毕竟人活着才有用,死了,就变成一步死棋,再也派不上用场。

  如此安慰着自己,她慢慢走下竹山。

  午后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烤得大地一片蜡白,热气蒸腾,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扭曲了。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可脑子昏昏的,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机械地迈着脚步,重复一步又一步的动作。

  “顾春和!”谢景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看着我,我是谁?”

  顾春和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景明叹了口气,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我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没有什么能难住我。你该多信任我一点。”

  顾春和心头猛地一颤,随之心里翻上一股热浪,又甜又酸又涩,冲抵得她眼睛热辣辣的,“我……我没有不相信你。”

  谢景明轻轻抹去她腮边的泪水,“谢元祐算计你父亲,是因为他想扳倒我,说到底还是因我之故,是我对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