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第26章

作者:花下残棋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然她却半点也不肯领情。

  触及他陡然转阴的面容,赵懿懿很没出息的别开眼,两手紧紧攥着衣角,指骨因用力而泛着惨白之色。

  顾祯望着她冷冷一笑,既然皇后不肯领情,那他也没必要再自讨没趣,在这儿逗留下去。

  “皇后既然已经想明白,有了自个的决断,那朕也无话可说。”顾祯忽而从榻前起了身,冰冷如刀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一寸寸深深刮过,叫她身子往后缩了缩。

  眼见他起身欲走,赵懿懿轻声说:“妾身恭送陛下。”

  她自榻上起身,胡乱擦了擦眼泪,随手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趿拉着蝠纹高头履跟了出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顾祯心头莫名的烦躁,步伐稍稍加快了些,冷着脸出了寝殿。

  殿外宫人侍立在旁,低垂着头不敢看上一眼,方才隐约听着里头争执声时,众人的心便已提到了嗓子眼,乍然见陛下拂袖从殿中出来,更是被吓得战战兢兢,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陛下亲自来椒房殿,又愤而拂袖离去,这已是第二回 了。

  众宫侍有些不解,娘娘这么喜欢陛下,每回陛下来了她都能高兴好几日,又怎会将陛下给惹怒呢?

  行至殿门前,顾祯突然回首望去,正正好触及皇后仓皇失措的一双眸子。

  芙蓉面上满是泪痕斑点,一头柔顺无法披散着,单薄寝衣外只披了件褙子,脚上的鞋履也未曾穿好。

  怎么瞧怎么狼狈。

  见他看过来,更是无措地往后退了退,两手紧紧攥着衣角,无助地偏头咬了咬唇瓣。

  她向来是仪容严整,明丽鲜妍的,何曾有过这样可怜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顾祯心头软了软,随即又强迫自己硬下心,冷声道:“皇后记着自个今日所说的话,先待在椒房殿里好好想想,等何时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朕。”

  殿中无数宫侍林立,虽深深埋着头,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在他冰冷声音出口的那一刻,赵懿懿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虽下定了决心不要再喜欢他,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放在心上那么久的人,又哪会那么轻易忘怀。她的心绪,还是会因他而牵动。

  躲起来,就听不到这些话了。

  也就不会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听着了,听着了他对她的冷声训斥,见着了她这个皇后颜面扫地的场景。

  “妾身领命。”赵懿懿叉手于身前,缓缓弯下腰行礼,恭送他离去。

  待顾祯一走,云竹立马迎上前来将她扶住,颤着声问:“娘娘,方才……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转眼的工夫,陛下就……就……”

  因着担忧惊惧,剩下的话竟是说不出来,只是满脸惊惶的望着赵懿懿。

  最初的羞窘与难堪过后,赵懿懿的神色异常平静,只是轻扯了下唇角,淡声道:“嗯,许是我惹怒了陛下吧。”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整座椒房殿都掀起了滔天巨浪,宫侍们慌得腿脚一软,差点儿就这么跪在地上。

  蔓草到底是从小跟着赵懿懿的,虽稍显呆笨了些,却一眼瞧出她这会儿神情有些恍惚,急忙将殿中宫侍都遣退了下去。

  一轮皎洁明月照下来,殿前石阶铺了满地霜色,云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陛下进去时,明明还是好端端的。

  她有些自责没能拦住陛下,继而柔声劝慰道:“娘娘,没事的。陛下近来国事缠身,被搅得烦乱不堪。等过几日陛下心情好些了,娘娘再做些吃食,亲自给陛下送去紫宸殿,陛下保管比谁都高兴。”

  赵懿懿蓦地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不去了,不去了,我不去了。”她以手掩面,身子靠着门扉缓缓滑下去,哽咽道:“我再也不去了。”

  随着身子往下滑的动作,她最终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泣涕呜咽,身子哭得微微颤抖,不住重复着自个“再也不去了”。

  还去那儿做什么呢,去讨人嫌吗?

  跟在皇后身边快三年,云竹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时有些心酸,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往日的皇后啊,永远衣冠严整,温柔端丽,只消被她看上一眼便觉满心欢喜,倘若再被她夸上一句,更是叫人心脏怦怦直跳。

  又何曾有过,这样不顾形象瑟缩成一团的时候。

  “我不去了。”赵懿懿将自个缩了起来,埋首抱膝道:“我哪也不去了。”

  往后她就在椒房殿里待着,不再凑到他跟前去讨嫌。

  喜欢他这么苦、这么难受,她便要将对他的喜欢一点一点抽离,将这些年的情愫全部收回来。

  这样,她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她就会高兴了。

  应该……是这样吧……

  良久,赵懿懿仰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星子,呢喃道:“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的。可是我现在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要了。”

  她像是在说给那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更像是说给天地听。

  只要有人听着了,就代表她已然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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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春殿种了许多桃、李、杏等树,春景较之旁的殿宇更明媚许多。

  顾祯绕过一株庭前桃树,阔步入内时,却见得一个孩童在殿中跑来跑去,蒙着眼睛抓人玩。

  孩童是七皇子,殿中宫人四下闪躲着,一面出声引他过去,一面又灵巧地避开。

  顾祯静悄悄立在那冷眼看着,忽而想起了上回赏花宴上的事端,正当他要叫人阻止这场游戏时,七皇子忽而奔过来,伸手欲抓向皇帝。

  被宫侍给牢牢挡住了。

  七皇子大喊几声抓住了,揭开蒙眼布的下一瞬,却是彻彻底底僵在那儿,随后被自个宫侍扯着跪了下去:“皇兄万福。”

  望着七皇子手中那条蒙眼布条,顾祯便想起了上回赏花宴上,因他突然蒙着眼闯出而引起的祸事。那日满座赴宴之人尽皆被他撞倒时,他便告诉何太妃自行处罚了,却不想今日,竟还敢玩。

  可见根本没罚过。

  他没理会跪在地上的七皇子同宫侍,径直入了内殿,在太后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了?”太后望着他那条绷得紧紧的唇角,淡声道,“方才外面出了什么事,闹成这样?”

  顾祯问:“七郎怎么在母后院中?太妃呢?”

  太后笑道:“你姨母这几日身子欠佳,临川又和七郎玩得好,就时常将他接过来玩会。”

  顾祯对此隐有些不悦,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颔首道:“母后喜欢就行。”

  “说起来,七郎今年也有了八九岁。”太后轻声说,“哀家记着你这么大时,已开始随着你父皇处理朝政了。”

  顾祯听出她的弦外之音,遂放下茶盏问:“可是谁在母后跟前说过什么?”

  太后摆了摆手:“没谁说什么,哀家不过是感慨两句罢了。”

  顾祯的面色彻底淡了下来。

  母后向来耳根子软,旁人说什么都容易轻信,只是以她的心思,恐怕是想不到这些东西的。

  “皇子十岁封王,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有法度可循。”顾祯隔着菱花窗往外看了眼,眸色略有些晦暗。

  被儿子直接戳穿了心思,太后神色略有些尴尬,讷讷道:“说是这么说罢了,哪个还真这样,老四不也是七岁就封王了么。刚才伺候的宫侍都说,七郎的文章被师傅夸了,哀家可记得你小时候,师傅们就没夸过你几句。”

  顾祯无声地扯了扯唇角,他自幼是太子,师傅们都是奉父皇的命拼命压他,生怕他骄傲自满,怎可能夸。

  他饮了口茶水,淡声道:“阿祁是父皇册封的。”

  浸淫宫中多年,饶是太后性子不甚机敏,也听出皇帝这是明晃晃地告诉她,他又不是七皇子的爹。

  皇帝大权在握,举手投足间矜贵冷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太后实则是有些怕这个儿子的,见他眉眼沉了下来,便讪讪笑了下,小声嘀咕了几句。

  俩人说了几句话,正当顾祯起身欲走时,一个容颜清艳的少女从外走了进来。

  瞧见来人后,顾祯动作微顿,道:“寻芳何时进宫了?”

  何寻芳行了个礼,温声道:“回陛下话,臣女是昨日下午被姑母接来宫中的。”

  她神色温和,语罢,便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顾祯回首望了太后一眼,神色略有些沉:“母后年岁大了,独自在宫中难免孤寂,思虑也重些。临川又贪玩,你留在这儿多陪母后说说话,以免她老人家多想。”

  何寻芳想说宫中还有何太妃陪着太后,在触及皇帝那双威冷的凤目时,神色突的一凛,慌乱垂首应:“臣女知晓。”

  “留什么留。”太后在后边幽幽道,“昨儿才来的,她爹今日就急吼吼的来接人了。”

  何寻芳朝太后行了个礼,温声道:“父亲派来的人想必快到了,寻芳是来向姑母辞行的。”她一时间有些纠结,姑母待她是很好,但是阿爹似乎……不欲她在宫里待太久。

  虽不知为什么,然她从小便是个听话的,便也乖乖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去。

  太后摆了摆手,闷声道:“去吧去吧。”

  顾祯同何寻芳一前一后出了正殿,七皇子这会儿正坐在花架下,由着宫人喂糕点。

  “母后生性喜热闹,一旦无聊了,什么人都乐意搭理。”顾祯视线在那紫藤花架上扫了圈,声音莫名的冷,“你若无事,可多进宫走动。”

  何寻芳犹豫片刻,颔首应了声是。

  顾祯忽而问:“朕依稀记着你会弹琴?”

  “会一点。”何寻芳斟酌着回了句。

  待何寻芳走后,顾祯又扫了眼七皇子,七皇子下意识一个瑟缩,连口里的糕点都忘了咽下去。

  顾祯霎时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就他这蠢样,做的文章被师傅夸了?这话也就母后会信。

  他望了片刻才吩咐道:“把在母后那儿胡言乱语的东西拖下去。至于七郎,太妃舍不得罚,那朕就亲自罚了。”

  吴茂心头一跳,先是招手示意身后紫宸殿宫侍,一拥而上将伺候七皇子的人拖了下去,七皇子被吓呆在那,转瞬却又被人按住身子抱到万春殿外,抬到了一张矮杌上。

  皇帝已然走了,面对着趴在矮杌上的七皇子,吴茂却犯了难。

  耳边是七皇子的威胁与咒骂,叫嚷着要告诉姨母和母妃,定要杀了他们这帮狗奴才。

  吴茂是皇帝身边近侍,令又是皇帝亲下的,自然不怕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罚。思虑片刻,他按着先帝在时,对犯错皇子最常见的处罚施行。

  十板子下来,七皇子已没有先前的活泼劲,耷拉着脑袋,连喊都喊不出来。

  处置完七皇子,吴茂不再逗留,急匆匆地又回了紫宸殿伺候。

  正值二月末,天气逐渐回暖,无数时令鲜花争相绽放。

  吴茂在殿中铜雀炉内点上了沉榆香,待袅袅烟雾升腾袅绕之时,才叉手回道:“陛下,奴婢斗胆,令人打了七郎十板子,伺候七郎的宫人也都重罚了。”

  此消息顾祯已然知晓,闻言顿了下动作,批阅奏章的动作微顿,冷笑点评:“还是轻了。”

  吴茂硬着头皮回:“奴婢知罪。”

  陛下未详细交代惩处,那位毕竟是先帝亲子,他便只能从轻处置。

  从万春殿回来时,时间已近申正,余下的时间顾祯再未说话,只是一封接着一封的批着奏章。

  这几日事情少,臣子奏对亦无甚要事,再加上他连续几番雷霆手段下来,众臣都不敢再说废话,奏章内容甚是简明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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