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闲着也是闲着,殊丽点点头,开始跃跃欲试。
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最值钱的莫过于一对羊脂玉的婴儿手镯,看客们花了钱两,都竭力在套那副玉镯,可玉镯看着不大,却被摆放在可投范围的边沿,稍一用力投掷,套圈就会出界,即便套到,也会失效。
看客们笑骂摊主故弄玄虚,气得牙痒痒。
“不套了,这不就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嘛。”
轮到殊丽,同样也套不到玉镯,可那副玉镯剔透润泽,上面还雕刻着一对鼓起肚子的河豚,属实讨喜,殊丽心痒起来,跟镯子较起真儿。
“这位娘子,次数用光了。”摊主笑着提醒,递出另外十个套圈,“可要继续?”
殊丽嗔一眼,“要。”
从未见她如此较真过,陈述白站在斜后方,一面为她遮挡拥挤的人潮,一面盯着她逐渐认真的面容,甚觉有趣。
又抛掷了十次,还是没有套中,殊丽泄了气,扯了一下陈述白的衣袖,暗意是让他帮忙,可明面上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宫中时,她曾亲眼目睹陈述白投壶的本事,可谓箭无虚发,来套那对玉镯,应是大材小用。
可斜后方的男子像块木头,根本没懂她的意思。
她又要了十个圈,瘪了瘪嘴,继续抛掷,并未瞧见陈述白扬起的嘴角。
再次全军覆没后,她掏出碎银递给摊主,不打算玩了,一是觉得没有套中的可能,二是跟陈述白怄气,他都不说帮一帮她。
熟料,刚一转身,手臂就被那人轻轻握住。
陈述白一手揽过她,另一只手伸向摊主,“我们再来一次。”
殊丽拧了拧腰,却被男人揽得更紧。
摊主笑嘻嘻地上十个圈,“祝您好运。”
陈述白以食指套上那十个圈,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子,“想要玉镯?”
殊丽扭头不理,明知道他在拿乔人情,“不想要了。”
“我想要。”陈述白附在她耳边,“想给咱们大宝儿套着那对镯子。”
大宝儿?
殊丽推了推他,她的孩子叫珍宝,才不叫大宝儿。
陈述白盯着她略显娇嗔的模样,忍住亲她的念想,随手一抛,十个套圈齐齐掷向角落里的玉镯。
看客们瞪大眼睛,眼看着十个套圈相继落在了玉镯之上,且没有出界。
一声声惊叹和抚掌响在周遭,摊主气得直拍腿,嚷嚷着那是他的镇“摊”之宝!
看客们哈哈大笑,嘲笑摊主聪明反被聪明误。
摊主将玉镯装进红色的绣包,不情不愿地递给陈述白,“您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殊丽看着被众人夸赞却淡然如常的男子,心道,不是他运气太好,是摊主运气不好,遇见高手了。
陈述白接过绣包,带着殊丽去了附近的首饰铺,请店家在绣包上系了一条长长的红绳,之后为殊丽戴在了脖子上,“掩好。”
还用掩好?跟传家宝似的。
殊丽低头看向身前的绣包,对腹中的小家伙默念:乖宝,今儿你爹爹不只给你取了乳名,还送了你一份礼物,你可喜欢?不过大宝儿这个名字,娘不是很满意,太随便了,等咱们出生,娘再给你取个好听的。
默念的话,自然得不到回应,殊丽将绣包放进衣襟,看向男人,“我饿了。”
“好,去酒楼。”
陈述白握住她的手,慢慢走向店门口。
殊丽抽了抽手,没有抽回来,也就由着他了。
气氛尚好,她暂由自己沉浸在这份不够真实的温情中。
酒楼的雅间内,饭菜早已备好,殊丽随陈述白进去时,还发现了躲在隔壁间的白发老太监,以及躲在老太监身后的俊俏小太监。
“人都来了,不如一起用膳。”
殊丽意有所指。
陈述白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就咱们两个,我只想和你一起。”
人都到桌前了,相扣的手还未松开,不是殊丽不想抽回,而是对方握得太紧。
雅间内富丽堂皇,不仅有桌椅软塌,还有屏风大床,乍一看,更像是天字号的客房。
雅间在三层,临着一条蜿蜿蜒蜒的河流,河面已经冰冻,但有不少百姓在河面上滑冰车、打冰坨,气氛和乐而闲舒。
陈述白带着殊丽去净手,连香胰子都是他亲自为她涂抹。
殊丽极其不适应,“我自己来。”
陈述白不依,为她擦拭起手指,一根根,不落一处。
刚净完手,还未落座,河面上就燃放起了烟火,不用说,又是哪个达官显贵的手笔。
殊丽倚在雅间外的挑廊上,凝着天空炸开的烟火,黑瞳映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陈述白倚在一侧,眼尾漾开丝丝柔情,一瞬不瞬地盯着身边的女子。
被盯得不自在,殊丽扭过头,“你不是来欣赏烟火的?”
陈述白靠过去,借着红彤彤的火光,扣住她的后脑勺,“自然不是,你欣赏烟火,我欣赏你。”
旖旎快被他汇成诗篇,殊丽拍开他的手,继续盯着天空,鹅颈后仰,优美引人采撷。
陈述白再忍不住心中悸动,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在女子的惊呼中,堵住了她的唇。
“唔——”
殊丽使劲儿推他,别开脸,忿忿道:“你干什么?”
陈述白不顾一切地吻着她,想要将她揉碎在怀里,可怀里的女子始终没有软下态度。
烟火伴着月光,映在他们同样皙白的肤色上,为他们镀上一层层朦胧,陈述白扣紧她的后脑勺,气息不稳道:“丽丽,你是喜欢我的,为何不敢承认?”
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会一次次纵容他的靠近?
从很早以前,他就听说过她对外人的态度,冷而疏远,不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戒备心极重。
他还知道,侍卫和朝臣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冷美人,按理儿说,她实不会给他任何越雷池的机会,可事实上,她为他一次次妥协,一次次开合心门。
殊丽不愿承认,不停推搡,抓起木楎上的小氅就要去推门,“我该回去了。”
陈述白从后面抱住她,紧紧锢住她的腰,灼烫的吻落在她的侧脸、耳廓上,“丽丽,你到底在怕什么?喜欢我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殊丽弯腰想要躲避,被他托起下巴,被迫直起腰身。
陈述白贴着她的耳朵,一遍一遍述说着自己的爱意,想要逼她正视这段感情。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殊丽闭上眼,摇了摇头,完全被他搅乱了思绪,也怨自己不够狠心,给了他可乘之机。
“我不喜欢你,永远不会。”
冷静下来,她背对他,一字一顿说的清楚。
背后传来一声轻叹,随之是一声轻笑:“胡说,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大宝儿:真是个随便的爹爹,给我取名也这么随便……
陈述白:?
【今天还有一更,会比平时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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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陈述白也是最近发现, 殊丽这丫头犟的跟头小驴一样,想要出宫,就飞蛾扑火,想要断了往来, 就冰封心扉, 气得他牙痒痒, 还不能把她怎么样。
“丽丽,你问问自己, 真的对我毫无感觉吗?”
殊丽闭眼不愿面对,“孩子饿了。”
多好, 用孩当借口, 逃避他的问题。
陈述白慢慢松开环在她身上的手臂, 拉着她坐到了桌前,“都是你爱吃的, 看看哪个更合口味, 赶明儿我让这家厨子时常给你送餐。”
殊丽还沉浸在刚刚的矛盾中, 闻言讷问:“陛下怎知我喜欢吃什么?”
“跟栾晚打听的。”为她撬开一个生蚝, 裹上蘸料放在她碗里,不再用感□□困扰她,尽量照顾她的胃口, “快尝尝。”
殊丽咬了一口,感受着肥美多汁的生蚝蔓延在味蕾, 她一连吃了三个,没再提出离开, 也没回应他的感情。
烟火还在继续, 映在两人的侧脸上。
酒楼外热闹欢腾, 雅间内寂静异常, 形成了对比。
戌时二刻,陈述白带着殊丽去往宋老太师府中,以学生的身份给恩师提早拜年。
明日除夕宫宴,宋老太师会携着妻子入宫赴宴,虽能见面,但氛围不同,心境也不同。不比宫里的谨慎,在宋府,他们真的能做到以师生的身份相处。
戌时三刻,陈述白受府中几位公子相邀,前往水榭下棋,殊丽则留在夫妻二人身边,与他们闲话家常。
宋老太师为殊丽添茶时,几次欲言又止,因着女儿们在,不好谈论其他事,还是宋夫人笑着提议:“附近的腊梅开了,老宋,你带丽丽去观赏观赏。”
宋老太师称“好”,带着殊丽走出正房,沿着长长的甬道闲聊。
起初,老太师只是聊了一些最近的见闻,可聊着聊着,还是聊起了过往。
能听得出,他是想做说客的,希望殊丽能够多给陈述白一些机会,不要带着敬畏和漠然对待一个把心捧给她的男人。
“前朝时,陛下排行第二,与很多被夹在中间的孩子一样,前有长兄,后有幼弟,母族庞家那时候还不是最显赫的士族,陛下并不得先帝待见,每每分食时,他都是所得最少的那个。”
“记得有一年除夕,五个皇子坐在一桌,御厨端上一盘清蒸胶州鳆鱼,个头有巴掌那么大,即便是皇族,也只有在年节时才能品尝到。”
宋老太师停下脚步,认真回想着那日的情形,“可端菜的御厨手一歪,五只鳆鱼掉了一只,剩下四只要分给五个皇子。前太子最尊,没有礼让,宣王和煜王还小,更是不懂礼让,剩下咱们陛下和齐王两兄弟,作为兄长,陛下将最后一只夹给了弟弟。”
这不是一件礼让的好事么,殊丽不懂宋老太师为何长长叹气。
接着,老太师又道:“其实,先帝是故意考验他们的,所以御厨才会手抖,可谁想,没有吃到鳆鱼的陛下受了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