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 第61章

作者:怡米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甜文 古代言情

  煜王躲在角落里瞧了一会儿,觉得这丫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呆鸟,不值得他再去触犯龙颜,可答应过殊丽的事,他不想食言。

  还是没心没肺的人快乐,煜王摇摇头,没入朦胧夜色中。

  如今,景仁宫那边乱作一团,内廷各处都在小声讨论,只有这只呆头鸟毫不在意,果然如殊丽所言,她不适合呆在宫里。

  景仁宫。

  前半晌还能看戏听曲,后半晌就被刑部禁足,周太妃做梦也没想到,天子会这般待她。

  “哀家做了什么,需要刑部和兵部出人看守?”她坐在软塌上,拿出了太妃的威严,丝毫不惧坐在对面的刑部尚书和元栩。

  刑部尚书赔笑:“晌午接到陛下口谕,下官也是奉旨办事,还望太妃娘娘见谅。”

  “如此说来,尚书大人也不知哀家犯了什么事?”

  刑部尚书也不隐瞒,“还要等陛下的进一步指示。”

  周太妃看向一旁安静饮茶的元栩,当初她并不看好这么一个没有杀伤力的温雅之人,可如今倒教她刮目相看,元栩在仕途上的成长,还是极其显著的。

  “元侍郎与陛下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元栩放下茶盏,温和道:“下官也是奉命前来,还望太妃娘娘稍安勿躁。”

  说得轻巧,遇见这么棘手的事,谁能稍安勿躁?

  “哀家要见太皇太后。”

  此刻,太皇太后一定得知了消息,定然在想方设法打听缘由。

  天子闭关许久,迟迟不上朝,太皇太后也一定想要查出其中猫腻。

  元栩一边饮茶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太妃的反应,觉得她并不像了解实情该有的反应,心中稍稍有了揣测,只不过,此事关乎国祚,马虎不得,还要等天子回宫再议。

  **

  钦差的车队进城时,元佑声称有事在身,与礼部尚书打了招呼,准备独自离开。

  殊丽僵坐了一整日,终于在他打完招呼时,失了淡定。

  他要离开了,他们的轨迹从今日起,再无交集......

  可纵使舍不得,又有什么好法子,难不成真的要求他等她八年?

  她耗得起,他等得起么?

  再说,他对她始终有所保留,准确的说,只要他想,就能全然否定这段不该发生的感情纠葛。

  当男人的视线投过来时,殊丽勉强笑笑,“元大人,咱们到此为止吧。”

  她又要变回置身情/爱之外的尚宫殊丽,变回天子身边的卑微侍女,没有情绪,没有希翼,一直在宫里耗下去。

  其实,她不是没有听进元家父子的劝言,可天子不放话,没人能将她带走,元家父子为她豁出仕途和性命,也并不值当。

  既如此,那就好聚好散吧。

  元佑拿起刻刀继续忙活手里未完成的物件,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等他雕刻完两个胖墩墩的玩偶时,淡淡问了句:“你很想出宫?”

  殊丽对着窗外的月色轻笑,“想啊,做梦都想。”

  “其实......”

  “不必,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她靠在窗框上,眼底幽幽,“无济于事的。”

  知她会错意,元佑也没解释,将两个玩偶塞到她手中,“若你想出宫,不必跟我义父和大哥提,记得来找我。”

  他一直知道元无名和元栩的心思,只是他们不主动提,他也不愿捅破。除非他授意,否则没人能带走殊丽。

  他不是元无名的义子,而是他的主子,是大雍的帝王,是在巅顶品尝孤独的狼匹,直到殊丽的出现,才给他的寒冰天里带来丝丝暖意,他不知自己有多在意殊丽,也不愿意承认,但没她不行。

  动了心吗?他说不清。

  “先走一步,保重。”

  说着,他起身挑开车帘,弯腰往外走。

  “阿佑!”

  殊丽忽然叫住他,急切而舍不得,在他转眸过来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坐在对面的长椅上,附身吻上他的唇。

  青涩的吻带着十二分的热忱和无畏,带着浓浓的不舍,带着飞蛾扑火前的最后一丝美好,她告诉自己,结束了,结束在这个离别吻中。

  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元佑愣在长椅上,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包袱。

  女子的唇软而甜,侵袭着理智,可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回应都显得极为吝啬,任她毫无章法地胡乱亲着。

  心是跳动的,面上却冷然的不近人情,似乎又回到了元府“初遇”那日。

  感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殊丽的心一寸寸变冷,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没敢用力,担心留下痕迹会被人瞧出来。

  之后,她黯然退开,坐回了自己那边的长椅,冷着一双小手笑道:“冒犯了,元大人。”

  元佑眸光微变,若非有要事在身,还真想与她再温存一会儿,可他也深深地明白,他们回到了宫阙,回到了现实,不能再恣睢胡闹了。

  烟火燃尽,足够刺激激昂,足够刻骨铭心,可全都是虚假的,他不是元佑,从来不是。

  这世间,也没有一个叫元佑的双生子,假的,全是假的。

  这重身份给他带来了太多便利,他不后悔当初的计划,而殊丽显然在计划之外,是灌入他喉咙的情酒。

  他不想醒来,可元佑该醒了。

  矛盾么,极为矛盾,或许就是没有付出过真心,才敢肆意而为,享受寻常男女的爱恋,不去考虑她的处境和感受。而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份肆意而为将会换来多大的代价。

  殊丽是个心思重的人,不是没有情感的金丝雀。

  马车上,殊丽望着男人渐远的背影,感觉心中塌了一角,钻心般疼痛。今后再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他会念起她吗?

  元佑,阿佑......

  走到拐角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转眸望了一眼寂静的巷子,有些事可以摊开来讲,但有些只能讳莫如深,“元佑”的身份,利于他看清很多臣子的真面目,目前还有用,不能丢弃。

  拐角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子,车夫和侍从皆配有钢刀,跪地恭迎主子的归来。

  男人坐进轿子,接过冯连宽递来的脸帕和药水,一点点卸去了易容。

  “恭迎陛下归京。”冯连宽躬身行礼,眼尾带着笑纹。

  陈述白打量起他,“胖了。”

  “诶呦呦,”冯连宽赶忙解释,“老奴这是久不走动,长出的肥膘。”

  可不是心宽了体胖了,好似没有天子在,他就悠闲的不得了,“老奴日日盼着陛下回京,人都憔悴了。”

  懒得听他胡扯,陈述白扬扬下巴,“进宫。”

  随着御前侍卫一声低低的“起轿”,轿夫抬着轿子走出深巷。冯连宽留在原地,等轿子走远,才坐上了另一辆轿子。

  两顶轿子先后进出燕寝,宫人们低头跪安,谁也不知道进进出出的几人是谁。

  稍许,宋老太师坐在轿中,伸了一个懒腰,打哈欠道:“终于可以回府补个觉了。”

  这段时日通宵达旦替天子处理奏折,可是累坏了他这把老骨头。不过,周太妃的事比较棘手,天子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人,不知会如何对待昔日的恩人,毕竟,对周太妃的恩情早就还清了。

  燕寝内,元栩作揖道:“刑部尚书还在景仁宫候命,不知陛下可否准许用刑?”

  屏折后,陈述白换下一身襕衫,披上玄色龙袍,又恢复了那个薄凉冷肃的帝王。

  “先审问吧,不招再说。”

  换作对付旁人,以天子的脾气,早就逼供了,可对周太妃,还是留了点人情在。元栩稍一躬身,“臣明白了。”

  还未谈完要事,元栩没有主动询问自己义父的情况,毕竟,面前的男子先是君,再是友。

  这时,冯姬隔着珠帘禀奏:“陛下,去往榆林镇的钦差已回京,正在午门外等候,可要现在召见?”

  陈述白走出屏折,抬了下衣袂,“召他们御书房见驾吧。”

  这晚,天子移驾御书房,成了近两个月来的头等大事,不止钦差们前往了御书房,连内阁、六部、大理寺、都督府的三品以上官员都匆匆集合在御书房内。

  得见天子,内阁首辅终于长长舒口气,哽咽道:“老臣这些日子,辗转反侧,就怕陛下龙体抱恙,今日得见陛下无恙,老臣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儿!”

  陈述白淡笑,“让老爱卿牵挂了。”

  “陛下无恙就好。”

  其余重臣也纷纷送上了祝福。

  人群中,殊丽站在钦差的最后排,低眸盯着鞋尖,没有去听君臣的谈话,像是装了无限心事,又徒剩空壳。

  陈述白偶然瞥来时,见她乖乖巧巧站在那里,薄唇微勾,与礼部尚书聊起了途中的见闻。

  之后,礼部尚书煞有其事地想要单独禀奏,陈述白不走心地挥退重臣,留他一人在殿。

  殊丽回到尚衣监时已是三更时分,可绣女们都没有就寝,翘首以盼地等着她回来。

  当木桃扑过来抱住她时,殊丽感受到久违的心安,她闭上眼,将对元佑的感情深深掩埋在心底,竭力不留痕迹。

  与绣女们聊了一会儿,木桃就将她们打发了,想让殊丽好好休息一晚。

  与木桃躺在换洗过的被褥里,殊丽任由她抱着,合上眼帘掩盖住了所有的疲惫和不甘。

  “姑姑,那个元佑在路上有没有欺负你?”

  一听这个名字,殊丽的心还是狠狠跳动了下,“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木桃放心了,拍着她的背,跟哄小孩似的,“那姑姑快些睡,明儿再给我讲讲路上的事。”

  “好。”

  殊丽刚要入眠,却听窗外传来一道脚步声,她转眸看去,见微弱灯火下,晚娘默默站在那里。

  经过一路的沉淀和对元佑不可抑止的情感发酵,再见晚娘,殊丽感慨万千,可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劝说晚娘离开谢相毅。

  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托付。

  那......元佑就值得托付吗?

  殊丽心里很乱,不愿再去思考情/爱的事,起身小跑过去,用力抱住了晚娘。

  木桃趴在窗前,看着相拥的两姐妹,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就知道,好姐妹是不会因为一个坏男人翻脸的。

  作者有话说:

  丽丽:呜呜呜

  宝贝不哭,你会反虐回来的,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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