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枝很甜
他附耳说了几句,霍显眼里的笑褪去几分,打马去了镇国公府。
作者有话说:
啊啊还没写到他俩同框,明天一定!
第39章
出宫时南月留了个心眼, 派人盯住了红霜那辆马车,只怕重重守卫也防不住姬玉落,却没料到那辆马车还没接到人便离开了。
本以为是事情败露才撤离, 然暗卫一路紧跟, 竟发现红霜抛车去了镇国公府, 在宅邸外墙绕了两圈。且公府似是出了什么事儿, 连萧元景都赶了回来。
萧元景是萧骋的侄子,萧元庭的堂兄, 虽只一字之差,但这萧元景却比萧元庭不知强上多少倍, 当着神机营的差, 品级不算高,但却管着火器,锦衣卫每年要火.枪火铳,都免不得与他打交道。
他虽从未为难过锦衣卫, 但态度说不上冷淡, 也说不上多热络,从来都客客气气,公事公办, 和霍显至多算个点头之交。
霍显下马时,正遇他从马车下来。
两人俱是一怔, 随后朝对方点了头。萧元景看到门口十几辆马车,想到萧元庭今日在府里做东, 再看霍显便也不意外了,点过头后便要走。
倒是霍显有意寒暄:“萧大人也来赴宴啊, 看来元庭新得的舞娘是真貌美。”
萧元景没反驳, 道:“元景先去拜会大伯, 还请霍大人先行,玩得尽兴。”
两人在游廊分开,萧元景往后院去,霍显则去了前院,回头一觑,只见萧元景步履极为匆忙,霍显收回视线时,又逢一列护兵迎面疾步擦过。
南月逮住个人问,对方只答:“府里进贼了,我们老爷书室里丢了重要物件,正找呢。”
说罢便匆匆跟上了队伍。
霍显眯了眯眼,露出揣摩的神色。
南月尤为不解:“可惜让那红霜跑了,也不知萧家是出了什么事,宫里也还没消息,这事与夫人有关么?”
霍显盯着走远的护兵没说话。
南月摸着下颔,兀自揣摩:“夫人深困宫中,红霜却来了镇国公府,该不会是来求救的?他们是一伙?可看萧府的情形,又说是进了贼,难不成红霜才是那个贼?”
霍显阔步往前院走,“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前院与后院的肃寂南辕北辙,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个个美人在怀,简直好不热闹。
见霍显来,萧元庭惊得忙推开怀中人,欣喜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么?”
就听有人起哄道:“你都把那舞娘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了,他霍遮安怎么舍得不来?”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霍显也勾唇笑起来,落了座道:“可不是,当值的时候还惦记着呢,心想这不行啊,不瞧瞧这舞娘,心里放不下,差也办不好。”
这话更是惹人大笑,于是有人催道:“萧小公子,还等什么啊,安排啊!”
萧元庭摆手:“急什么急,早着呢,好东西得压场才行。”
说罢,萧元庭便将自己的美人指去给霍显添酒。
霍显笑着承了,看不远处的护兵来回跑过,他抿了口酒道:“听说你家中遭贼了?”
萧元庭当即耷拉下脸,晦气地摆摆手,“别提了,还是我发现的呢。天太暗也没看清,让人给跑了,我爹非要追,说丢东西了,我好容易在府里做一回东,四处都是护兵走动多不好啊,我便说莫追了,丢了什么宝贝,让他去我私库里挑一件,他反手就给我一巴掌,都什么事儿……”
霍显仿佛只是随口一探,也没再追问,闻言笑笑,自去与美人逗乐。
场上一派和乐,他时不时瞥一眼远处的护兵,只要护兵不撤,说明人还没有找到,他又看南月,南月也朝他摇头。
霍显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眸,又弯起唇,勾着美人的下巴喂酒,那是从骨头缝里流出的风流姿态。
过了许久,前戏也看腻了,萧元庭这才命人去请了压轴大戏,为了配得上这绝色舞姬,连伴舞配乐的都是他从宫里的乐坊挑来的。
不得不说,萧元庭在寻欢作乐上实在认真费心。
此时,乐娘舞娘们都在后院客房休憩,前院着人来请,才纷纷对镜整装,戴上蕾丝面纱,乍看之下无甚不同,唯有主舞穿了一身贵紫,也不戴纱,将那混着西域长相的绝美容颜露在众人面前。
姬玉落混在伴舞的中间,因打扮相同,竟也无人察觉出多了个人,最后一行人从厢房出来,婀娜往前院走去,与迎面的护兵来了个擦肩而过,只听护兵说:“我看她往那个方向跑了!”
姬玉落稍稍偏过头,捻了捻耳珰下的珍珠,行至拐角处便要趁机离开,却见垂花门处倏地走来个管事,催道:“娘子们可快些,前院的都急了!”
姬玉落微一蹙眉,又听后头折回的护兵,只好先跟着前去。
萧元庭做东的地儿在一座园子里,乐娘舞姬排成一列进了园子,主舞压轴,在中间那铺了毯子的地上各自站好位置,舞姬一露面,场面就沸腾了。
姬玉落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划水,学着别的舞娘摆弄起姿势,分心扫了眼四周的境况,在看到坐在萧元庭左手边的霍显时,免不得一顿,将头压得更低。
霍显身边的美人已半醉,要昏不昏地倒在他肩头,他正抬眼示意南月将人弄开,眼神瞟到一半时稍停了停,看向不起眼的角落,随后迅速收回视线,只用余光打量着。
只见女子下身一袭雪蓝色纺纱舞裙坠地,裙上是用银线压的花纹,在灯下如星闪烁,上身露脐,细腰婀娜,两颗铃铛垂在腰间,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且若仔细看,她舞步不及旁人,但那袖口的蓝陵却是舞得最好,伸缩自如,犹如握剑挽花,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被主舞吸引,哪里又会注意到最后半遮着脸的人。
霍显紧紧捏住酒杯。
萧元庭笑道:“怎么样怎么样,看傻了吧?你就说,绝不绝!”
霍显笑了下,回头和萧元庭碰了个杯,视线落在人群中,倒看不出是在看谁,“绝。”
萧元庭乐了,能让霍遮安认为是绝色的可真不多,万花楼的头牌他还觉得一般般呢,萧元庭大方道:“你要喜欢,借你玩两日?”
霍显道:“别了,哪有跟兄弟抢人的道理?”
萧元庭也不是很舍得,闻言“嘿”了声,“下回,下回给你送个好的!”
一曲终了,舞也收场了,
众人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只起哄让再来一曲,萧元庭自是很得意,都险些应下了,却听霍显道:“看多了可就不稀罕了。”
萧元庭深以为然,忙说着下次,下次他还靠这舞娘攒局呢,是以道:“不跳了不跳了,过来给公子们斟酒。”
姬玉落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耐。
她正观察着如何悄无声息退场,就被一只手拽到席位上,男人喝得微醺,攥着美人不肯松,笑着道:“宫里乐坊出来的小娘子,果然同花楼里不同,要不是萧小公子,咱们还没这福气呢!来,喝酒!”
隔着面纱姬玉落都能闻到一股酒腥味,忍了忍,依言提壶,正要倒酒时,那酒壶被横空伸来的一只手摁了回去。
姬玉落一回头,竟是霍显,她下意识攥了拳头。
四目相对间,霍显包裹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在制止她出手。
对面那人一下就清醒了,面对似笑非笑的霍显,忙谄媚地说:“霍大人请便,请便。”
霍显于是不客气地将人抢到了自己的席上,姬玉落一个踉跄,跟着跪坐在旁,她反应迅速,掩人耳目地佯装提起酒壶,场面正热闹着,并未引起注意。
霍显见她做贼做得得心应手,道:“好本事,从哪出来的?难不成你还有凿地洞的本事不成?”
他没有声张,姬玉落余光四下瞟了圈,也不愿让人发现端倪,斟酒递上,道:“那可难说。”
霍显不说话,也不接酒,只紧紧凝着她,末了莞尔一笑,手欠地去捏她腰间坠的铃铛,指尖触碰到肌肤时姬玉落颤了一下,索性要放下酒杯时,被他长臂一伸揽到怀里。
就如同适才那美人半依在他身上时的姿势如出一辙。
痒。
姬玉落细眉轻蹙,低声说:“你想干什么?”
霍显笑着将她手里的杯盏拿开,“不干什么,说点悄悄话。”
他将酒杯抵在姬玉落唇边,做出喂酒调情的姿态,低头在她耳侧,道:“你来镇国公府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值得你跑一趟?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声张。”
最后那句几乎是用气声言语,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她耳边,姬玉落下意识想伸手揉一揉耳垂,她仰面去看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真想知道,怎么不去问你义父。”
这笑可不讨人喜欢。
霍显唇角的弧度淡去,余光瞥见远处带兵而来的萧元景,捏着姬玉落的下颔将她的脑袋转过去,“这不对吧,现在是你身陷囹圄,怎么还戏弄我呢。”
他停了停,语调缓慢地戏谑道:“要不求求我,求我就帮你,如何?”
姬玉落沉默地看着萧元景,思忖片刻,转头朝霍显微微一笑:“我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我就说——”
她身子前倾,往前凑近,面纱上沾的脂粉味隐隐约约,轻声说:“是你指使我跟踪赵庸,潜入镇国公府。”
霍显定定地看着她,太近了,近到她瞳孔的缩影他都能看得真真切切,两人似是无声对峙,眼看萧元景渐近,霍显倏地嗤笑,隔着面纱摁住她的唇,报复似的用力摩挲两下,道:“姑娘家,说话可真不中听,得亏我脾气好。”
说罢,霍显蓦地将她推开。
紧接着,“噹”地一身,酒杯落地,霍显噌地起身,皱眉拍着衣上的酒渍,不悦道:“毛手毛脚。”
萧元庭也看过来,忙让人引他去更衣,对一旁似乎是很淡定的小舞娘说:“愣着作甚,还不去?!”
第40章
霍显真正攀上赵庸的时间, 大概有三年多。
说好听点他是赵庸的义子,难听点就是走狗而已,而朝中像他这样为阉党卖命的朝臣, 绝不在少数, 只是霍显仗着义子的身份, 反而高人一等, 于是那些依附赵庸也免不得要巴结他。
这庙堂之上,多的是附骨之疽, 他看得清楚。
然而萧家一向置身事外,黑白不沾, 霍显此前拿不准萧骋的心思, 猜想他要么另有出路,要么纯粹是为自保,只是他手握兵权,还有个在神机营当差的侄子, 霍显对他多有留意。
但却没料到萧家与赵庸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可有什么牵扯, 是要瞒得这样深?
不过姬玉落的话也未必是真的,她那张嘴最会骗人,眼下受困于此, 故意拿赵庸套他,利用他脱困也未尝不是, 但霍显更偏向她说的是真的。
她三番两次要害赵庸,今日明明入了宫, 却平白出现在镇国公府,她说这与赵庸无关他都未必肯信。
舞乐喧嚣中, 霍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后扭头就随侍女往后院去。
姬玉落读懂他的意思, 在萧元庭不满的斥责声中,垂首紧随而上。
下一刻,萧元景领了一群护兵进来,惊了众人。
萧元庭霍然起身,不快道:“堂兄这是作甚?”
萧元景述明来意,无奈道:“元庭,那女贼或许混在其中,还请各位姑娘配合,走上前来,一一排查。”
闻言,众人七嘴八舌的:
“子期,你家进贼啦?”
“这么大阵仗,你爹丢什么了?”
“今日还玩么,要不……咱们这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