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一面走,那些事情一面在脑海中重复,从头至尾,让她越琢磨、越生气。
等回到自个儿地盘,皇太后逼得自己平复心境。
说事、说要事!
发火无用!
可她一看皇那急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急躁的背后是什么?
是不甘、不满、不相信,以及担忧、恐惧、动摇。
堂堂君王,岂能如此?
不久,先前被打发去宫外查看状况的王公公回来了。
王公公道:“如娘娘所料,永宁侯府大门紧闭,里头人去楼空,小的又去探了定国公府与平阳长公主府,那两处也是一样的状况。”
随着他的话,皇的脸色越来越沉,抬手重重拍向桌面。
头的茶具叮当响。
皇太后眉头一锁。
她很想指着王公公与皇说道说道。
这才是一个有能力的内侍做事的样子!
她交代了一,王公公能想到二、三,不止想,还会办事儿。
慈宁宫里不缺这种机敏人,而御前伺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还有那徐六,事办砸了,也得回来复命,便是宫门关了,他一个内侍大总管,还会敲不开宫门?
至今没个人影,不晓得死哪儿去了!
“哀家就说,他们一准走了。”皇太后道。
这话落在皇耳朵里,颇有几分指责的意思。
他干巴巴道:“朕也早说过,秦胤忠的不是朕,他跟念之那臭小子在飞门关,迟早会反!看看,这不就要反了吗?”
“难道不是皇打草惊蛇?”皇太后抬起眼帘,指正道,“为何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皇向秦家丫头下手时,就走了?”
皇挪了下视线,道:“赶巧了吧。”
“这天下就没有什么巧事!”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皇午后来问哀家讨人去国公府时,就打定主意了吧?你为何不与哀家说明?但凡你说了,哀家都不会让你这么做!”
话音落下,皇哼的笑了声,讥讽之意,一闪而过。
“皇怕哀家阻拦,就一味瞒着,然后呢?”皇太后道,“然后事败了!”
皇反驳道:“若不是常宁宫走水,侯夫人能有机会脱身?”
皇太后一时语塞。
她深深看着皇,缓缓摇了摇头。
“天下没有巧事,”皇太后重复了一遍,“皇难道天真到认为常宁宫是自己烧起来的?”
皇的喉头滚了滚。
人为?
配合侯夫人?
是谁?
皇太后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道:“这么大的皇宫,抓个放火小贼,谈何容易?”
“难道就不查了?”皇反问。
“查也只能查一个替罪羔羊,都敢放火了,还会不懂自保?急着查来做什么?”皇太后道,“慢慢查着吧。”
皇气闷。
皇太后又道:“皇不妨仔细与哀家说说,徐六做什么去了?为何迟迟未归?留侯夫人在宫里,调虎离山,皇是想徐六直接围了永宁侯府吗?他围哪去了?皇先前还说,使人盯着侯府,怎么盯的?”
这一个个问题,问得皇耳根火烫,心里把徐公公骂了个狗血淋头。
永宁侯府里那么多人,为何走得悄无声息?
这些质疑由皇太后砸下来,皇恼羞成怒,道:“母后这是在指责朕的不是,与朕翻旧账吗?”
第265章 比不上
气氛,比先前还有僵持。
皇太后捏着指套,久久未言。
不把错误寻出来,如何订正,如何不再犯?
幼童初提笔,照着帖子描红,都知道写错了的会被先生圈出来,皇这么大一人了,竟然听不得指正。
明明是反思,是寻找漏洞,在皇眼中,却成了指责与翻旧账。
真是讽刺!
“亡羊补牢。”皇太后道。
皇道:“朕以为,现在该定下来的是怎么把羊抓回来。”
皇太后冷笑一声。
抓?
早没影了!
平阳与侯夫人既有反心,那他们一定为了顺利离开京城,做过这种准备。
这一点毫无疑问,甚至,皇太后也心知肚明。
那厢做准备,在机会合适时迅速车里这厢则做防备,一旦发现异动、或是抓到可以利用的把柄,立刻出手。
这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博弈。
在皇太后看来,要成事,需得打侯夫人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招狠得下去,也得预防着失手的可能,布好其他后手。
现在呢……
皇太后看向皇。
皇厉害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长弓拉开,弦鸣惊人,鸾鸟冲天起,全给飞跑了。
虽然,看起来是皇先出招,平阳与侯夫人陷入了被动,但人家早早做过各种准备,怎么会乱了阵脚?
侯夫人出宫后,时间虽紧,但只要没有耽搁,足矣在城门关闭前出去。
而他们母子呢?
皇顾着火情,直到不久前才与她说了几句实话。
她被瞒在鼓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刻恍然大悟,已是鞭长莫及。
从头到尾又理了一遍,皇太后扶额揉了揉。
怎么能这么愚笨!
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如果早些与她交底,让她来处理这些事,何至于弄成这般模样!
若是她,不说所有人都扣得稳当,最起码,侯夫人、秦家丫头、平阳,这三个别想逃出京城。
手里握着人,落于下风时,也不会没有翻盘的机会。
只可惜,皇不听她的。
思及此处,皇太后心里一痛。
但凡皇少听那妖道蛊惑,愿意多听听她这位母亲的话……
之前,她就是太顾着皇的感受,才克制着没有插手,谁知捅出这么一个大窟窿!
“明日一早,使人去那三府,把他们人去楼空的消息传了,再使人去安国公府,弄清楚秦家丫头何时离开,徐六又去了哪里,”皇太后整理着思路,交代道,“让衙门出协查的文书往各州府送,快马加鞭到飞门关,扣秦胤父子与林繁。”
皇忿忿。
母后这口气,不是商量,而是敲定了,是在指挥他做事。
这种傀儡一样的感觉,是皇最愤怒的。
“母后……”
皇太后哪会不了解他,直接打断了皇的话:“哀家说的不对吗?”
如此咄咄逼人之态,让皇下意识挑刺:“明日一早?太迟了吧?”
“不然呢?”皇太后冷声道,“皇要怎么与群臣解释,明明三更半夜,谁家都关了门了,一国之君、大半夜不睡觉,使人去捶门,捶不开了就翻墙,而后发现没人了。为什么?无端端的,为什么?”
皇被这几个问题彻底触怒了:“为什么?因为他们要反,因为朕知道他们要反!”
“是什么原因,让刚刚立下大功的武将突然反叛?”皇太后站起来,直视皇,“西凉未平,南蜀只是缩回去了、又不是亡了,他们为何要在这时候反叛?”
皇绷着脖子,青筋凸起。
答案在他的心里,答案却不能公之于众。
“朕的皇位,明明是父皇亲手给的,”皇颤着声音,道,“朕当了二十几年皇帝,朕稳固了大周的江山,到头来,朕像是无脸见人一样!”
皇太后的双手落在皇肩膀:“你名正言顺,为何要自己乱了脚步?好好的帝王大业,你走到现在……”
皇身体一僵。
他几乎可以想象皇太后会说什么。
从大周建朝后,她絮絮在他耳边说的,都是类似的话。
与徐太傅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