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266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无论哪一方,背后都有小人,也一定会有出色的谋士。

  比计谋、拼策略、耗军资、搏兵力,所有的所有,构成了战争中的一场场胜负。

  他们作为大将,指挥着手里的兵,也同时,是谋士们手中的一枚棋。

  天经地义的同时,谁不希望自家的大帅、谋士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谁不希望对方的阵营里,全是一群猪脑袋?

  希望归希望。

  跳脱了两方立场,再去看时,会为精彩的手段鼓掌,为烦人的猪脑袋跳脚。

  毛固安想,得亏那样的猪脑袋,不是站在他的身后,要不然……

  不对。

  他的身后,他们大周,又何尝没有猪脑袋?

  先定国公病故后,大周亦经历了不少战事,但都是主防。

  是后继的安国公不愿意打出去?

  是他这样的边关守将只想守、不肯打?

  怎么可能?

  就像永宁侯说的,他毛固安恨不能一把大刀横扫西凉!

  是朝廷不让,皇上不让!

  早些年,毛固安多多少少还能理解一些,永宁侯来飞门关操练将士们的时候,也跟他说了不少。

  出征,要人,要钱。

  朝中没有能号令三军的主帅了,他们这些莽夫,冲锋陷阵不在话下,排兵布阵、步步推进,差点儿意思。

  没有林宣那样的天纵之才,朝廷从进攻转向防守,亦是情理之中。

  比起磕磕绊绊打出去,不如发展内政。

  银钱有了,粮草足了,才不怕跟西凉耗。

  毛固安听进去了。

  他看着大周年复一年的发展,连他们边关的百姓都渐渐安定、宽裕起来,京畿、甚至最富庶的江南、两湖,更加不用说了。

  一片欣欣向荣中,他没有等到朝廷转攻。

  甚至,永宁侯都有许多年没有来练兵了。

  这让毛固安生了好大一场气。

  这算什么?

  这就是永宁侯被京城自在安逸的生活给腐蚀了,身上的凶狠锐利都给磨光了。

  得亏是一东一西,离了千万里,不然他要去永宁侯府外头吐口水!

  可时至今日,毛固安才真的明白了。

  老侯爷依旧凶狠。

  他带病来打西凉,那股子狠劲与年轻时没有什么不同。

  真正不想打的,其实是皇上。

  胳膊拧不过大腿,永宁侯一位臣子,更加不可能拧得过皇上。

  只要皇上不想打出去,朝廷里那些主和的声音就会一直存在、甚至渐渐占据上风,他们边关众将等多少年,都是防守、防守。

  大周眼下比西凉朝中好一点。

  大周的底限是飞门关,只要飞门关不丢,就能和西凉僵持着。

  西凉的底限就剩那小朝廷京城了。

  连西州城都可以抛,这是一国官员能说出来的话?

  难怪李芥会气得跳起来。

  换作是他毛固安,他得先冲回京城把那些醉生梦死的猪脑袋剁了!

  越设身处地地去想,毛将军心情就越沉。

  老侯爷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在他心里转。

  打下西州城后,随他怎么样……

  可是,打下西州,大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西州极其重要,进可攻、退可守,可只要一日不攻,即便占据西州,西凉小朝廷它还在那儿,它不会自己完蛋!

  他若阻拦永宁侯与皇太孙,在西境拉锯住,西凉能笑成六月花、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拦住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怕西凉不反扑、南蜀不虎视,皇上也决计不会再让他西进。

  拦不住,他毛固安是一了百了,但这空虚的西境,谁来防?

  没有足够的防御兵力,他们现在就算打下西州城,还得吐出去。

  白打了!

  瞎折腾呢!

  倒不如,就像永宁侯说的,他万事不管得了。

  他就在西境待着,西凉敢反扑、他打西凉,南蜀敢冒头,他打南蜀!

  他的任务就是守边城。

  反正、反正先帝爷当年也是这么交代他的。

  他好好地,替大周守住这门户。

  等永宁侯完成了他的使命,以皇太孙的性情看,这位是想要打到西凉去的。

  到那时候,他毛固安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若是永宁侯失败了,那、那可不就一了百了了嘛。

  等去地底下见了先帝,他也算是一生尽责了,就是……

  毛将军在心里“就是”了好一会儿。

  终是忍不住骂了娘。

  就是他娘的不甘心啊!

  都打到西州城了,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却不能彻底打下西凉。

  真是断腿了走不了路,那也就算了。

  明明有腿却走不了,只能干看着那最后一步,这真是,人生耻辱!

  他毛固安就不耐烦受那个气!

  打打打。

  谁不让他打西凉,他就骂谁!

  “赶紧把西州打下来,”毛固安道,“跟他们耗了这么多年了,总算能摸到西州城的边,我砸也要把城门砸开!”

  冯仲听了,劝道:“知你着急……”

  “别劝、别劝,”毛固安道,“赶紧想想怎么打。”

  冯仲一脸难色。

  谁没想啊?

  怎么打西州,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想了十几年了?

  可就是差那么一口气,想不出妙计!

第306章 给他贴个符

  几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

  安北侯抬手按了按眉心,没有说话,只转身出去了。

  毛固安看了冯仲一眼,亦不吭声,迈着步子跟上了安北侯。

  三人皆是默不作声,全部走进了主帐。

  永宁侯见他们一道过来,问道:“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安北侯把李芥骂出来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永宁侯听着,也乐了。

  怎么说呢?

  毫不意外,甚至是心里踏实不少。

  黄太师那只老狐狸,多年耕耘,总算不是白费力气。

  这不是就到了收获了季节了吗?

  “西凉如今人心不齐,”永宁侯道,“进攻西州的脚步,绝对不能停下来。偏偏,摊上这么些事儿,老夫父子和林小子成了反贼了,让你们扛压力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话是这么讲,但君命也分各种。

  战场风云变化,排兵布阵,自然不能等着京里发话。

  可抓反贼,显然不是一回事。

  安北侯等人无视圣旨,将来该受罚还是得受罚。

  “老侯爷,这事儿就别互相客气了,”安北侯道,“都是为了大周,我们分得清。”

  永宁侯看了林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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