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月无灯
但最让她扫兴的,还是听见拾已说韩家对段家大有扶持之意,他是瞎吗?给一对狗男女长势气,段岐生有什么好扶持的?
她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就好比昨天好送你簪花的人,今日突然传来消息说他送了你的仇敌一朵更大的簪花。
还有那天在靶场见到的那个女子,说不定还是‘韩伟’的青梅竹马,才会那样亲密。
雨下的本不大,天色现出闷青的暗沉。郁桃睁开眼瞧着外面,沉沉叹出一口气,愈发觉得日子到头,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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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苒夫妇住到郁府上,郁桃干脆闭门不出,闲来无事和张锦菱书信来往。
张锦菱:狗男女进门儿了?我听到平阳城那群小妖精都在议论这事儿。
郁桃一□□爬字:哦,她们说什么?
张锦菱蹲守在西角门,小厮递出书信,她速速回道:她们说原本段岐生喜欢的就是郁苒,只是你占着嫡女的身份,把他们搅黄了,但没想到最后他们还在能够在一起,这该死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啊。
郁桃沉默一瞬,提笔:郁苒给她们多少银子,我出双倍,给我改成狗男女剧情。
张锦菱:难喏,你不知道现在平阳城流传的全都是,段家公子如何疼爱小娇妻。其实我挺不明白,段岐生放着你这样的大美人不要,跑去吃素,他信佛吗?
郁桃看着纸上的‘小娇妻’,搓了搓手指,冷笑:不,他只是纯粹觉得配不上我罢了。
最后,张锦菱还是没有入府来坐坐,因为怕碰到郁苒二人膈应着自己。
郁桃捏着狼毫,一端戳在纸上,脑瓜子里全是刚才张锦菱的话。
郁苒才回来不过几天,平阳城的风向就倒了。
按兵不动肯定是不行的,趁着韩世子和郁苒夫妇二人还未见面,自己应当再趁此机会刷刷好感。
她抽出一张信笺,想了好一会儿才落笔。
伟哥哥,
盼安,芙蓉簪子我很喜欢,这是今年收到的最特殊的赠礼。不知道世子哥哥的生辰是哪一天?阿桃想为你亲手做一个锦袋。
落款阿桃
寥寥数语,暗示的意味足够明显,她亲手写的书信,还亲手去折了院内的海棠花装在信中,为了保存最新鲜的香气,郁桃让甘驴儿趁早送去白府。
出乎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是,接连几天郁桃递去白府的信全部石沉大海。
她抄过文雅的情诗,也写过两句逗乐的小事儿,还有日常吃的玩的都写在上头。
但是,这个狗男人就像是拿她的书信垫了椅子腿和桌脚。
铜板扔王八壳儿,打了个空响。
几日末春的小雨,院子里两口大缸一晚上水就接满了,王八在里头晒不成太阳蔫蔫的。
拾已叫人舀了半缸水出来,又用油纸搭了个挡雨的棚子,郁桃站在一旁投喂鱼虾。
藻黄壳儿,绿条纹的叫小瘦子,另一个黑背叫小胖子。
郁桃没收到回信,心里郁结着一股气,拿起两只王八不爱吃的萝卜逗弄:“你是叫韩伟吗?你们哪个是韩伟啊?来,谁吃萝卜谁就是韩伟,以后小主子将就给你改个名字,亮堂堂的好名字。”
说来也奇怪,小瘦子买回来就没碰过萝卜半口,今天却扑腾着四条腿,脖子一撑,率先吞下胡萝卜。
郁桃一愣,捂着肚子大笑:“那这个名字就赏给你了。”
翘楚连忙拽她的手,“姑娘小点儿声,墙外头要是听见你对着王八称呼世子的名讳,咱们就糟了。”
“怕什么。”她浑不在意的昂起头,“他名字是御赐的怎么着,王八就不能用?”
翘楚:“......”
隔天下午太阳未落,郁桃用过晚膳,郑氏到她院中嘱咐第二日宴请事宜。
“有贵客在,阿桃你的脾气收敛点儿。”
郁桃心里不乐意,但还是极乖巧的问:“阿娘请了哪些人?”
郑氏拿过碧溪手中的册子,指给她看,“除去哲宏和那两个,请的还有张家,罗家这两家相熟的,另外就是闫韩侯府世子。”
郑氏考虑的十分周到,张家老爷和罗家现家主原本便是闫韩侯府老侯爷手下出来的人,也算是有些交集。
说到底,都是为闫韩侯府作陪。
闫韩侯府,韩世子,韩伟。
郁桃两只耳朵竖着,她坐直了身子,心中燃起连绵不绝的烽火。
郑氏叹口气,拉过她的手,“阿娘知道你委屈,但确实闫韩侯府咱们得罪不起,段家这一回是借了侯府的东风,忍一忍,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委屈?不存在的。
狗男女只能是我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当忍则忍,请君入瓮才能温水煮青蛙嘛。
作者有话说:
1.看到有小宝贝问入v,大概六万五千字左右会开始入v,估计是7/29左右。
2.因为需要随榜单,所以v前更新多少,要看榜单字数要求。
第十四章
郑氏离开时,特意交代了一句:“对了,郁岁游让我跟你说一声,同根姐妹没有隔夜仇,做长姐的自当胸怀宽广。”
郁桃眼皮跳了跳。
在她欲要揭案而起的时候,郑氏轻飘飘道:“为娘的就带个话,听不听,那都看你。”
郑氏的口气愈发往阴阳怪气上走,“毕竟你那妹妹啊,都来你院门口告了三回罪了,别人揣着个宝儿呢,你怎么还为难别人呀?”
郁桃其实不大理解像郁苒这类人的想法,既嫁了如意夫君,又怀了孩子,怎么都应该知足了才对,但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到她门口作妖?
是因为愧疚吗?
郁桃才不信,说是愧疚,她更相信是某人得偿所愿之后的小心思作祟,一心想要抱着孩子和夫君,到那个被抛弃的长姐府上来炫耀自己的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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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内,藏书室之后的书案上,密折整整齐齐叠在一起,韩祎放下笔,闭眼靠在椅子上。
他手边,是一封描花信笺。
几乎是只有片刻的安静,七宿蹑手蹑手走进来,掏出什么东西放在书案上,转身便要走。
“何事?”
七宿支支吾吾道:“郁家小姐的信,奴才放在您桌上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眼案几上,离手稍远些的地方,又增了一封描花信笺。
韩祎拿起信,手指摩挲着,许久拆开了封口。
七宿忙不迭殷勤的将信笺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双手捧着笺封立在一旁。
韩祎扫了眼,手指挑开覆盖在最顶上的花瓣,这一支枯粉色、蔫耷耷的海棠颤了颤,落下两片花瓣,还有带着绿的......像是叶片的东西。
他摊开手心,仔细一看。
一条肥硕的绿色的带着细腻绒毛的虫子,正在他手心里拼命挣扎扭动。
桌上的信纸半开半合,正好露出上头狗爬似的字 —— 为答谢世子哥哥,特意在院中挑了一份礼物夹在信中,望喜欢。
窗扇之外的夜幕垂落成深黑色,纸罩灯中映出晕黄的灯光,室内一片朦胧的雾霭,透过暗暗灯色,那只绿毛虫被凸显的格外油润光亮。
韩祎面无表情的翻手,绿毛虫掉在地上。
七宿这才看见落下去的是个什么,赶紧唤人打来一盆水。
韩祎将手浸再盆中,洗了数十遍。
“那只虫子......”
“嗯?”七宿抬头。
韩祎顿了一下,“找个人养着。”
“啥?”七宿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显然,世子如此平静淡然的神色告诉他,这不是假的。
他要养的,就是地上那只绿油油的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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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请当日,郁桃在一众精致华丽的衣裳中挑出了件水色曳地烟拢芙蓉裙衫,袖口衣襟上镶银丝云边,行走间波光流动,绢花编发束在头顶。
她对着镜子照过几回,伸手拿过那把木芙蓉簪子戴在了头上。
而郁苒像一个败而不累的将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的院门口蹲守,说是想与长姐同行。
郁桃站在廊庑上,透过回廊便看见被丫鬟拥簇着的郁苒,玉兰白的锦缎,裙尾绣着兰草百绘,细白的小脸旁坠着一对珍珠耳坠。
她头上已然是嫁作人妇的鬓髻,除去珍珠钗再没有多余的发饰,在庇阴的檐角站着显得格外令人怜惜。
“她站那里干什么?”郁桃抱着手,心烦得很,“给我祈福吗?实在没事做就去街边布粥,这不比站在我这里有用?”
翘楚:“一大早就来了,劝都劝不走,说一定要见姑娘您。”
“行,我怕了。”
郁桃转了个向,要出院子必须走那条路不假,但是对于她来讲,也不一定要走路。
没两步,她站在罩房旁的一堵矮墙旁,拎了拎裙子,一撑手爬上墙头,身手利落的跳下去,落在隔壁院子里。
翘楚见人过去了,也不敢出声,只拉着拾已雀喜跟着翻了过去。
旁院闲置许久,只有一个在门口打瞌睡的婆子,人从眼皮子底下过,都没能打断她的呼噜声。
出院子,郁桃回身瞧了瞧,觉得这么也不是办法。
最好还是能在内院开个小门比较方便。
说句实话,若不是这顿饭有韩祎在,她今天还真呆在院子里不出去了。
若是郁苒喜欢做看门犬,哪怕看到孩子落地,继承看门犬的衣钵,她都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