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55章

作者:瞬息 标签: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甜文 古代言情

  薛玉润知道,二公主现在慌乱而惊恐,若是平时遇到了什么事,二公主一定会看她,问她的主意。可此时此刻,二公主却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她,就是为了不要给她带来困扰和麻烦。

  她的二姐姐,从来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薛玉润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二公主的手背。

  二公主下意识地看了眼薛玉润的手,又飞快地移开视线,颤声道:“回皇祖母,儿臣想着,母……婆母平日待儿臣极好,这次是、是受人蒙骗蛊惑。”

  她的一声“母亲”急急地吞了回去,却仍叫跪在地上的孙大夫人浑身一颤。

  “孙家对你好,是理所应当。”太皇太后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你是陛下唯一的亲姐姐,陛下大婚之后,头一道旨意就是要亲自册封你为长公主。”

  “孙家?”太皇太后冷呵了一声:“一千个孙家、一万个孙家,也不值当。”

  孙大夫人和孙妍俱是重重地一抖,孙妍说不出话来,孙大夫人深深地俯首:“罪妇知错,请太皇太后责罚!”

  “是该重罚。”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冷声对二公主道:“挂着你婆母的名头,没得带坏你的声名。你先和离,哀家再罚孙家。”

  孙大夫人的声音惶恐不安,急切地道:“错全在罪妇一人。可罪妇的长子、驸马,对二殿下一片痴心。求太皇太后开恩,不要令他们夫妻分离。求太后开恩,不要令他们夫妻分离!”

  二公主也是一惊,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跪在太皇太后跟前,哽咽道:“请皇祖母开恩!儿臣、儿臣不想和离。皇祖母常教导儿臣,知错能改,善、善莫大焉……”

  薛玉润见状,立刻跪在了二公主身边,急得二公主连连看她:“汤圆儿,你跪什么?”

  薛玉润这一跪,倒是惹得一直置身事外的许太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太皇太后瞥了薛玉润一眼,慢声问道:“是啊,汤圆儿,此事与你不相干,你跪什么?”

  薛玉润低眉道:“二姐姐是臣女的挚友,二姐姐跪着,臣女坐立难安,没有独坐的道理。”

  二公主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失仪。

  “汤圆儿,你是未来的皇后。”许太后忽然开口道:“那你说,此事该怎么罚?”

  太皇太后没有制止许太后的问题,反而道:“嗯?”

  “此事臣女原不该僭越,但尊者有问,臣女不敢推辞。”薛玉润神态冷静,口齿清晰地道:“损及天家女,不罚不足彰显天威。臣女以为,当重罚。”

  薛玉润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第57章

  听到薛玉润说“重罚”, 许太后看了眼二公主,却发现二公主竟好好地跪着,脸上没有惊愕, 也没有惊慌。许太后眉头狐疑地皱起, 就听太皇太后问道:“怎么个‘重’法?”

  “重者,常人谓之厚、难也。”薛玉润有条不紊地道:“但‘重’却也不仅仅只有这个意思。譬如‘女重’, 谓之‘贞正无邪’。”

  “臣女以为, 罚孙大夫人抄经自省、慈济孤幼, 替太皇太后、太后、陛下和二公主祈福,此罚也可谓之‘重’。”薛玉润低眉道:“臣女僭越。”

  许太后一怔,她看了眼太皇太后, 看到太皇太后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一时竟百味杂陈。

  而二公主在薛玉润的话中找到了主心骨, 紧跟着道:“皇祖母、母后, 儿臣以为, 汤圆儿所言极是。”

  “你们啊, 就是年纪太小, 心肠太软。哀家老了,拗不过你们。”太皇太后叹声摇了摇头:“若不和离, 驸马须搬至公主府。先以三年为限,你抄经自省、慈济孤幼。三年之后, 若是再生任何事端,任谁求情, 也无用。孙氏,你可明白?”

  太皇太后的声音一点点冷了下来, 透着森森的寒意。

  孙大夫人感激涕零, 立刻道:“罪妇明白, 多谢太皇太后开恩、多谢太后开恩、多谢二公主、多谢薛姑娘!”

  薛玉润一听这话就明白,此事就此了结。接下来,就要看楚正则和孙翩能顺藤摸瓜查到哪一步了。

  二公主搀扶着孙大夫人,和孙妍一齐告辞。临行前,她们大拜过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万分感激地向薛玉润行礼。

  薛玉润将她们送至懿德宫门外,轻轻地抱了一下二公主,然后对孙妍道:“孙姑娘,花朝节见。”

  孙大夫人弓着背,嘴唇发颤,最终也只将一声“多谢”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遍。

  许太后在她们之后出门,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幕。她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只低声道:“叫三公主来哀家宫里。”

  薛玉润目送着她们离开,回到懿德宫,便抱着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娇:“姑祖母最好了!”

  薛玉润很清楚,太皇太后先前那一番铺陈都是为了什么。太皇太后态度越严厉,越能凸显出二公主对孙家的重视。如果孙大夫人再犯,那可真是猪狗不如。

  太皇太后面上的冷色一扫而空,她哈哈笑着点了点薛玉润的额头:“重罚?歪理!”

  可语调中的与荣有焉,怎么都藏不住。

  薛玉润殷勤地给太皇太后捶腿:“姑祖母原谅则个。”

  太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深叹一声:“孙氏当了大半辈子的明白人,此事怎么这般糊涂。”

  “姑祖母怎么知道她马上就会来请罪?”薛玉润想起先前的困惑,问道。

  “孙氏守寡多年,家境清贫,你可以想见生活会何等艰难。多少富贵子弟不得入鹿鸣书院的门,但孙氏却供出了一个考上鹿鸣书院的儿子。”太皇太后解释道。

  “你也能想见,驸马在鹿鸣书院必定举步维艰。可先生和学子,不论贫富贵贱,对他的评价皆是‘君子’二字。今日再观孙氏的女儿,虽然局促不安,但也算有担当。能教养出这样儿女,非母亲言传身教不可为。”太皇太后颔首道。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薛玉润喃喃道:“所以,孙大夫人所受的蛊惑必定时间不短,且来源亲近。可孙大夫人并非都城人士,亲朋零落。若要编造一个能让她亲近,且滴水不漏的假身份,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太皇太后颔首道:“是。”她伸手摸了摸薛玉润的发髻,慈爱地问道:“好孩子,怕不怕?”

  薛玉润神色清明:“不怕。”

  薛玉润妍妍笑着趴在太皇太后的膝头:“不怕姑祖母笑话,我其实还很为二姐姐高兴。”

  “哀家亦然。”太皇太后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薛玉润的背:“你跟陛下,也要好好的。”

  薛玉润小脸一红,把头埋在太皇太后的膝头,悄声道:“好着呢!”

  *

  好着呢。

  这三个字明明再普通不过,可不知为何,却一直萦绕在薛玉润的心头。

  薛玉润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努力地抿唇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同时克制自己不要将怀中的碧云春树笺拿出来反复观看。

  待车夫“吁——”的一声勒马,薛玉润连忙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定是因为解决了二公主的事,所以一身轻松,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才会重新浮上了心头。

  薛彦歌来接她,一撩开马车帘,便瞧见她尽力克制又不太成功的模样:“……汤圆儿,你吃错了什么药?”

  “才没有。”薛玉润忙跳下马车,挽着薛彦歌的手:“二哥哥二哥哥,我从你那儿拿几本话本子看,好不好?”

  薛彦歌不以为意地一口应下:“自然可以。”

  “谢谢二哥哥!那我现在就去拿。”薛玉润一声欢呼,也不急着回玲珑苑了,先催着薛彦歌去他的院子。

  薛彦歌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可等他回过神来,薛玉润已经麻利地将他放话本子的小书箱拎了起来。

  很是熟稔,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少干这事儿。

  薛彦歌对她向来纵容,见状还特意找了几本给她,一边找一边问:“你怎么会缺话本子?这两年竹里馆的珍本不好看了吗?”

  薛玉润摇了摇头,遗憾地道:“是不够看了。”她说罢,高兴地道完谢,欢天喜地回玲珑苑去。

  *

  跟钱宜淑说了会儿话,逗了一会儿薛峻茂,薛玉润遛完芝麻和西瓜,终于能点燃明灯,打开薛彦歌的书箱。

  她随手翻了翻,大部分的书名看起来都跟《相思骨》别无二致。薛玉润有些兴致缺缺,转念一想,如果是她不能看的,二哥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给她了。

  薛玉润有些不忿,她分明都已经及笄了。

  薛玉润百无聊赖地又翻起一本——《尚书》二字,跃入眼帘。

  薛玉润顿时就精神了。

  她以《诗经》为壳,藏起《相思骨》,正是得益于二哥哥的“教诲”。

  薛玉润好奇地翻开这本《尚书》,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首小诗:“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绣被怎么翻红浪?

  薛玉润困惑地看看自己拔步床上的锦被,又看看眼前的书,想了想,她径直走到床边去,拽着锦被抖了抖。

  芝麻和西瓜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见她费劲地抖被子,芝麻警惕地盯着这床被子,西瓜则前肢趴在床架上,朝着锦被“汪汪汪”地叫唤,试图帮她去咬锦被。

  珑缠拿着花朝节普济寺的请帖来,见状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是床上落了什么东西吗?”

  她说着,连忙唤小使女来帮忙。

  “没有。”薛玉润摇了摇头,认真而费解地盯着床上的锦被,道:“我在想,鸳鸯绣被怎么才能翻红浪?”

  珑缠:“……”

  *

  没过几日,楚正则收到了薛玉润的回信。

  近来,诸事皆顺。

  先是因孙翩之事,太皇太后震怒,后来还当着中山王妃的面发了很大一通火,并放言三公主择婿必定要慎之又慎,绝不会早于楚正则亲政之前。

  这话听着就是不让三公主嫁回许家。对此,许太后保持了沉默。此时的沉默,无异于默许。

  同时,太皇太后的怒火,顺其自然地借由中山王妃之口,传至中山王及众臣耳中。

  楚正则对驸马和孙大夫人表达了宽宏与谅解,认为孙大夫人是受人蛊惑,背后之人的目的恐怕在于驸马的吏部之职。

  楚正则顺水推舟,光明正大地额外派亲信盯着吏部的考评与换员。

  若是从前,他这样的举动一定会有人反对,说“陛下年幼,需知监察自有定规,君臣不得相疑”。但在这种情形之下,三省六部无人置喙。

  毕竟,二公主的确是皇上唯一的姐姐,谁也不想、亦不敢在此事上触霉头。

  因此,吏部考评和换员之事,进展得比楚正则想象中还要顺利。

  楚正则抓住这个契机,再提亲自主持殿试一事。有些人因为吏部之事自危,主持殿试就成了可以一放的小事。兼之赵山长等大儒的支持,今年他亲自主持殿试,也已板上钉钉。

  收到薛玉润的信时,楚正则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她的信总是能来得恰到好处。

  他唇边含笑,拆开信封,拿出了一叠团花笺。

  楚正则有点儿惊讶,他没想到薛玉润会给他写这么厚的一叠信。

  他唇角微勾,一字一字地看去。

  “恭请陛下圣安……”两句寒暄请安之后,薛玉润笔锋一转:“皇帝哥哥,你之前说要教我的对不对?我有几处百思不得其解。”

  这话落在第一张团花笺的结尾,楚正则心尖一颤,仿佛能瞧见她睁着好奇而慧黠的眼睛站在自己面前,他心底顿时涌上一种不太美妙的直觉。

  楚正则谨慎地翻过第一张。

  “鸳鸯绣被怎么才能翻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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