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28章

作者:明月珰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顾静婉笑道:“罢了罢了, 愉愉向来对她自个儿也狠的。”

  一群姑娘就这么叽叽喳喳互相督促地练了起来,却也没觉得烦躁, 反而瞅着别人出丑的时候哈哈大笑, 光阴很快就溜走了。

  到了晚上, 一群人洗浴完毕后就穿着裹着大棉巾躺进了温泉别庄的汤池。池边侍女们早准备好了舒服的瓷枕, 把脖子往上一搁, 别提多舒坦了。

  她们围成了花瓣状, 面朝星空, 身后的侍女也不知用的什么药膏,轻轻用玉片舀了再厚厚地涂抹在她们脸上和脖子上,被温泉水汽一蒸,又香又滋润。

  长孙愉愉对第一次来的陈一琴和朱慧兰道:“这是宫里秘方做的润肤香膏,泡温泉的时候做效果最好,待会儿洗干净了,你们摸摸自己的脸蛋,准保光滑得跟鸡蛋清一样。”

  “晋阳公主就是用的这个保养方子吧,愉愉。你们母女看起来倒不像是母女了,外头人都说像姐妹呢。”钟雪凝道。

  “就你嘴甜。行了,过几日你们走的时候,人人我都送一罐子如何,让你们拿回去孝敬娘亲。”长孙愉愉道。

  众人都欢呼了起来。

  顾静婉笑道:“那可是敢情好,我正想问你要呢。说是宫里的秘方,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多,好似还是当初敬皇后传下来的。上回你给我的那罐子我给了姑姑,她用了直说好呢,还一直问我哪儿来的。”

  长孙愉愉笑道:“好啦,方子可是保密的,不过既然是荣妃娘娘要,我就再多送你一罐子好了。”

  “哎,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我都不想回去了。”杜丽棠闭眼感叹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尤其是朱慧兰,点头点得香膏都险些从脸上掉下去。

  等药膏洗去后,陈一琴和朱慧兰又感觉侍女拿着蘸了冰凉的“香水”的棉帕敷在了自己脸上,舒服得简直叫人直哆嗦。

  长孙愉愉道:“可别小瞧这敷脸的棉帕,还是我娘的织布坊里特地给织的,用的是最细的棉纱,混合了冰丝在里头,不能染色,得洗上二十遍才能用,外头你们绝对找不到这样柔和薄透的布。拿来敷脸,得在特制的玫瑰花露水理浸泡六个时辰,然后冰到冰盆里三个时辰,这会儿拿出来给咱们敷脸,就能让咱们脸上的汗孔变细,持续地用脸上就再找不到那粗毛眼了。”

  “这玫瑰花露闻着怪香的,却不像是咱们这儿的。”朱慧兰道。

  “愉愉用的玫瑰花露肯定是宫里头的,当是大食那边儿进贡的吧。”顾静婉道。

  “唔。”长孙愉愉应了一声,“大食那边儿的玫瑰花露却是好东西,就是太少了,便是分到我这儿也没几瓶,等以后慧兰的商队去到西域,咱们就能托她的福气了。”

  朱慧兰听长孙愉愉提到自己,苦笑道:“我能有什么自己的商队啊?”

  长孙愉愉仰着脸闭着眼睛道:“所以才把你叫来让大家替你想法子啊。慧兰,你先说说你的难处吧。”

  朱慧兰还有些怯意和不好意思,但旋即想起这或许是她一生里最大的一次机会,她绝不能放过,也就厚着脸皮把自己家里那点儿破事儿全说了,但重点还是落在了人参生意上,她知道光说自己的悲惨身世,这些贵女是看不上自己的。

  “这吴娇娘也太过分了,居然那样戏弄你,我说你那日怎么穿得跟个媒婆似的,丑死了。”方子仪道。

  “那京城商会岂非也太欺负人了,燕州的人参又不是他家产的。”方子月道。

  “的确不是他家产的,可他们跟守关的校尉串通一气,就绝了其他人的生意。”朱慧兰道。

  杜丽棠偏头想了想,“是燕州青山关么?”

  朱慧兰点点头。

  “我记得如今那关上的宋将军却是我祖父当年的下属。”杜丽棠道。她爷爷因军功封了靖远伯,她大伯会袭封,她爹是幼子,却是靠自己的本事走了科甲之路,得中二甲进士进而得官,如今却是比她大伯还风光些。

  朱慧兰不敢置信地看着杜丽棠,满眼的崇拜。

  杜丽棠道:“我也不太敢确定,不过我回去可以跟祖父说一声,让他写封信你让人带去,看能否在青山关起作用。”

  朱慧兰连敷脸也顾不上了,“多谢杜姐姐,肯定能用上的,我不打算让人带信去,我打算自己走一遭青山关,既然是我的生意,我就得亲眼去看着。”

  “你一个女孩儿怎么去啊?”顾静婉惊奇地道,众人也都坐直了身子看向朱慧兰。

  朱慧兰道:“我这模样,谁又当我是女孩了,别人都嘲笑我痴肥像猪。”

  其实这话也是顾静婉等人的心声,只教养使然不好说出来,却没想到朱慧兰自己说了出来。

  “我就想像卢三娘那样做个大女商人,那样哪怕嫁不出去也没关系了。”朱慧兰嘴里的卢三娘却是前朝大名鼎鼎的生意人,一个人撑起了她夫家的生意,很是有名。

  众人沉默不语,虽说卢三娘很出名,但对她们这些贵女来说,却也还是不入流的人。但朱慧兰要当女商人,她们又能说什么?别的朱慧兰也做不了呀。

  长孙愉愉却道:“你有这想法也不错。只是丽棠姐姐那边儿是一条路子,却也不能说是万全之策,咱们得多管齐下,你再想想可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

  朱慧兰想了想道:“去青山关为了能长期运参,还得打点上下的关系,包括那些山寨,否则很可能人财两失。我想着这次去也得搞出点儿名堂来,还需要些本金,我手里却还不够。”

  长孙愉愉问:“你还差多少?”

  “听我外祖父说,当年他们走参的时候一次都要购置五万两以上的人参,这样当地的参户才看得起你,才肯把人参给你。后来我爹管着走参生意时,本金小了不少,越做越小,这才被京城商会给夺了参路。”

  “那你还缺多少?”钟雪凝着急地问。

  “我这边凑活凑活就只有一万多两银子。”朱慧兰难堪地道。

  但陈一琴等人听在耳朵里,这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想不到朱慧兰被她爹那么不喜居然还能有这么多私房钱。要知道,陈一琴若是出嫁,她的嫁妆银子顶多也就一千两了不起了。便是许嘉乐那样的,家里能给她出三千两银子就是特别看重了。

  长孙愉愉却是觉得,朱慧兰可能真有点儿生意头脑,她那一万多两银子不是她爹给的,而是她这两年自己私下赚来的。至于她为何知道,这自然是晋阳公主查了朱慧兰的底细,她是不会让随随便便的人接近她宝贝女儿的。

  朱慧兰看着沉默的众人,也知道这些贵女其他的本事或许颇大,但几万两银子却真不是她们能拿得出来的。

  长孙愉愉想了想道:“做什么事儿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我倒是可以借你两万两银子做本钱。”

  “愉愉。”钟雪凝低呼了一声,这是在提醒长孙愉愉不要太冲动。

  长孙愉愉道:“我这是帮人帮到底吧。慧兰,你有信心吗?”

  朱慧兰立即道:“我有,县主你放心吧。这钱我也不白借,这人参生意,咱们五五分如何?”朱慧兰出的本金虽然少,但她还有人力物力,所以五五分却也合理。

  长孙愉愉摇了摇头,“我却不想在你这桩生意里占股,而且这件事也不单单是我在帮你,将来用到人的时候还大有人在。我是这样想的,你赚了银子后,将本金还我就是。然后再给出一成的干股给我们琴社。以后咱们这些人里不管谁出嫁,咱们就从这笔钱里出份子给她道贺如何?慧兰,咱们也不白拿你的,你须知道,你这走参生意要长久而不再受京城商会的限制,光靠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不善于跟阿堵物打交道的贵女有些还没听明白。

  钟雪凝却道:“慧兰,你跟我们说实话,这一成干股,每年大概能分多少银子?”

  朱慧兰想了想道:“我也不敢瞎说,今年是第一年,以我手里的本金来算,一成干股约略是一千两,但以后每年会逐渐增加的。”

  钟雪凝笑道:“如此说来,就算是一千两,咱们几个分起来,若是今年出嫁也能得一百来两的贺礼了咯?”

  方子仪啐了她一口,“嫁嫁嫁,谁急着嫁人啊?羞也不羞?”

  长孙愉愉道:“不急着嫁人正好,以后这一成股可值不少银子呢。再有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人手里头有点儿私房银子,这次倒不妨试试水,往慧兰的生意里投一点儿,也能盘活银子。现如今慧兰是本金不够,以后等她本金够了,你们就是想投银子,人家也未必肯收的。”

  这话却是惊醒了许多人。而她们当中不乏聪明人,此刻也想明白了,朱慧兰说什么走参缺本钱,其实就是想给她们送银子的意思,又怕她们瞧不上那点儿阿堵物,这才委婉了又委婉。

第41章

  朱慧兰立时觉得长孙愉愉可真是厉害。她现如今是受制于人, 所以长孙愉愉说什么自然是什么,但真如她说的,以后自己生意做大了, 她未必肯分润利润给其他人的。

  朱慧兰好歹也是钟雪凝的表姐,她晓得这些贵女们,别看表面多光鲜, 实则家里很可能是拆东墙补西墙, 将来出嫁是个什么光景还不一定呢。

  至于长孙愉愉之所以会揽这件事, 却是因为她发现,只靠感情维系的关系还是太浅薄了, 加上利益的捆绑才更稳固。琴社有了这一成干股,大家也能更齐心合力一些,除非她们真不缺银子。别人固然还能勉强敷衍, 但长孙愉愉知道许嘉乐家里的情形却不是那么好, 她二叔虽在吏部考功司,但她爹的衙门油水却没多少呢。大房、二房一对比,许嘉乐心里只怕是有很多难以启齿的情绪的。

  一众人商量了半晌,又问了朱慧兰走参的利润,只说到要回去私下问问自己娘亲, 这就是都心动了的意思。

  便是陈一琴回到陈府后,都少不得跟姜夫人提了一句, “娘, 你说你要不要投点儿银子啊?”投钱的事儿陈一琴虽然提了, 但是却不敢提那一成干股的事儿, 她就怕姜夫人往钱权交易上想。陈一琴作为当事人却知道杜丽棠和长孙愉愉帮朱慧兰的时候, 是没想着她的银子。陈一琴又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力, 所以那所谓的出嫁贺礼, 她到时候一定会力拒的。

  姜夫人瞪了陈一琴一眼,“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胆子可真大。那华宁县主也真是豪气,两万两银子抛出去眼睛都不眨的。但你想过没有,做生意有赚就有亏,那朱姑娘年纪轻轻,又没个帮手,你当她有几成的把握能成事?”

  陈一琴想想也是,她母亲维持这个家很不容易,的确不能冒风险。

  “对了你这几日住在那别庄,有什么感受,你们几个姑娘家都干什么了?”姜夫人问,“是作诗还是作画了?”

  “都没有,愉愉邀请我们去别庄,原来是要咱们骑马和射箭,她说过两日铁真部的郡主要入朝,到时候万一找咱们中原姑娘比试,我们却不能丢脸。”

  姜夫人扬扬眉,“那你学会骑马和射箭了?”

  陈一琴道:“当然,愉愉给我们找的女师傅可厉害了,我自己弱了些,那师傅就专门照顾我、指点我,愉愉她们也一直帮着我、鼓励我。不过这几日可把我给累得够呛,又是蹲马步,又是抱水缸的。”

  “抱水缸?”姜夫人奇道。

  陈一琴赶紧给姜夫人解释了一通,“而且愉愉还逼着咱们拉筋呢,她说筋长一寸延寿十年,天天拉着我们练。”说到这儿,陈一琴往旁边站了站,“娘,我给你来一个。”她说着话就把腿往上一抬,踢得老高了,险些就到头顶了,“怎么样,厉害吧?”

  姜夫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大约是不习惯自己女儿变得如此活泼吧。

  “我这可真不算什么,愉愉才厉害呢,她能把腿笔直地举过头顶,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她还有个绝活儿,可以吊着两根绸带横空劈叉,啧啧。”陈一琴真是佩服这群京城贵女了,简直就是样样都玩儿,还门门都精通。人家眼高于顶那是真有底气儿的,私下比谁都努力呢。

  “对了,娘,那朱姑娘肥得,哦,不,是胖得有我两个这么宽,愉愉就逼着她减肥,天天只给她吃白水冬瓜和青菜。可这没什么说的,我最佩服的是,愉愉为了鼓励朱姑娘,她自己一个县主,也陪着朱姑娘日日吃白水冬瓜和青菜呢,我好奇地尝了尝,真是既没有盐也没有油,换我我都吃不下。”陈一琴叹道,“她对朋友真的是没得说。”

  姜夫人一个晚上就听到自己女儿夸赞长孙愉愉了,俨然已经成了华宁县主的拥趸,一提起她脸上就发光。

  “啊,还有,愉愉送了我们一人一罐子润肤香膏,说是每晚用了能光洁肌肤,还不容易长斑,我们年纪小小的自然用不上,娘,给你用好不好?”陈一琴道,“你是没见过晋阳公主呢,愉愉说她就是日日都用那香膏,所以完全看不出她居然生了愉愉那么大一个姑娘了呢。”

  姜夫人是见过晋阳公主的,到京城这许久,她也出门做过几次客,曾经跟晋阳公主打过照面,那真是少见的美人,岁月的确对她很优待。

  “人之美在德不在貌,我便是老了,难道你爹还能嫌弃我不成?”姜夫人嘴上不屑道,但心里若说没有丝毫心动却是自欺欺人。女人嘛,哪儿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便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每天都还很费心思地捯饬自己呢。何况姜夫人是很有姿色的,百家求的姜家女难道还能丑了?

  “爹爹当然不会嫌弃娘。”陈一琴道,但这世上的男子又有几个能像她爹一样呢?陈一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娘亲虽然没跟她提过人选,但她心里是知道的,也就越发明白这世上不好色者太少了。

  “好了,你这些日子常常在外面玩儿,许久都没做针线了,我正巧缺了一件内衫,你替我做一件吧。”姜夫人岔开话题道。

  陈一琴点点头,心知肚明自己母亲是要将自己拘在家里才如此说。

  然则铁真部的郡主真是两日后就随着她父汗入了朝。铁真部素来出美人,皇帝宫中就曾经有过铁真部的美人。而这位兰珠郡主更是生得花容月貌,深得她父汗的喜爱,这才能随之来中原。

  铁真部算是最亲近中原的北方部落,所以皇帝也十分重视。当这位兰珠郡主提出想要跟中原贵女比试骑术和箭法时,皇帝当然不好拒绝。

  “好啊,明日马球赛之前,正好让这些小巾帼比试比试,也算热场。”皇帝笑道。

  铁真部和京城马球队之间的比赛乃是京城一大盛事,早在铁真部入京之前,大伙儿就都知道了,也都热切盼望着他们的比赛。

  马球赛没设在宫中,而是设在了西苑,那边的地方更宽敞,到了这日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齐数到场。姜夫人也难得地领着陈一琴也到了西苑,因为她的儿子陈致和也在中原马球队中。

  陈一琴当然关心自己哥哥的马球赛,但她这会儿伸长了脖子想看的却是女儿家的骑术和箭法比试。她是个初学者,自然没法儿上场去比,但她却知道长孙愉愉和方子仪等人都要下场,所以关心得很。

  方子仪擦着自己的弓弦道:“愉愉,你怎么知道兰珠郡主会找咱们比试箭法和骑术啊?真是神机妙算呢。”

  长孙愉愉当然不能说,这是因为兰珠郡主身边有人跟她特意提及了这些,“草原贵女能玩儿的就那么几样,我也只是猜猜而已。”

  方子仪朝着长孙愉愉扬扬眉,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打从上巳节之后,谁都知道长孙双姝里的丹姑娘箭术了得,今儿能不能赢兰珠郡主,可全看她了呢。”

  “是啊。”长孙愉愉也笑了笑,“真是让人期待呢。”

  但此刻长孙丹却是沉着一张脸,有些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弓。她对兰珠郡主的箭法没什么底儿,然而可以想象肯定是不错的。她忐忑地看向西面台上坐着的陆征,今日中原马球队的队长就是陆征,长孙丹可不想在他面前丢人。

  很快双方的人都到齐了,铁真部尚白,所以兰珠郡主和她带来的几个贵女,全数穿着金色的衣衫,外罩白色的四开襟圆领袍,显得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婀娜之媚。且草原姑娘个个儿身段高挑,腰肢纤细,胸脯鼓鼓囊囊的,皮肤还出人意料的白皙,远远地看得不少人失了神。

  铁真部此次带如此多的贵女入朝,也是有联姻的打算的。

  长孙愉愉是跟在长孙丹身后进场的,虽然她们彼此不合,但在面对“外敌”时,却不能露出丝毫端倪来,且还得精诚合作。

  兰珠郡主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身穿红色骑装的一行人中,那最耀眼的一个。长孙愉愉的个子本就比其他人高,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要紧的是她还戴了一顶宽沿胡帽,想不鹤立鸡群都不行。不过她这会儿是站在长孙丹侧后方的,所以兰珠郡主也只是看了她几眼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长孙丹的身上。

  两支队伍上前见了礼,对面的兰珠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话,方子仪听得云里雾里,低声问长孙愉愉道:“她说什么呀?”

  “她是问我们谁先?”长孙愉愉道。

  方子仪点点头,听得长孙丹以草原语流畅地回复了兰珠郡主,不得不多看了这长孙姐妹俩几眼。说不得长孙愉愉和长孙丹从小斗到大,这个学了的,另一个必定也要学,如此她俩还真是学了不少能耐。

  铁真兰珠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能遇到草原语说得如此流畅的贵女,所以也改了一开始的矜傲,冲长孙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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