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笼也自然
云道生有些担忧道:“我记得师父说过,拜火教的人会一些十分邪门功夫,至今行者楼也没能打探出究竟。说不定是他们用这种邪门功法或是药物……快速提升了功力?”
檀邀雨面色凝重,“若是这样倒不让人担心了。但凡这种以歪门邪道走了捷径的,总要付出走捷径的代价。我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檀邀雨看了几人一眼,“收拾东西。我们连夜上鸡笼山。”她转向嬴风,“麻烦师兄去接一下朱圆圆。她身边有两位行者前辈保护,也一同请上鸡笼山吧。”
嬴风点头,转身就要跳到空中去。邀雨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叮嘱道:“我们尚不清楚敌人功力的深浅,若是相遇,不要恋战,先同我们汇合要紧。”
嬴风应下,“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跳到空中去。谁都捉不到的。”
邀雨这才放心地松开手。转身去看子墨的肩膀。嬴风瞥了一眼子墨的手臂,见邀雨的银丝层层张开后,里面的手臂无力的垂着,没有血渍,应该只是脱臼了。可奇怪的是,子墨的手却如同耄耋老者般又干又皱,似乎还缩小了不少。
檀邀雨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又用银丝将子墨的手臂和肩膀裹住,“他们的功法太过诡异,我们没经验,还是不要贸然治疗的好。先上鸡笼山,请前辈们看看。”
她眼神关切地看着子墨,“你忍着。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子墨极轻地点了下头,心中万分沮丧和懊悔。他终究还是成了雨儿的掣肘,成了拜火教攻击她的弱点……
嬴风此时跳过院墙,神色有些复杂。他当时只听到了那个红龙的一句话。可是很显然,那红龙和子墨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事儿他没法告诉檀邀雨,因为邀雨根本不会相信他。
子墨就如同邀雨的影子。影子怎么能伤害本体呢?
“说不定是他故意说给我听的?”嬴风自己揣测,“这帮拜火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想要挑拨离间了……还是得先查清楚了再说。”
嬴风冷静了一些,虽说这么想很让人不快。可嬴风觉得,即便子墨真的同拜火教有联系,他也不会伤害檀邀雨。
“你最好守住这条底线……”嬴风回头又看了眼不远处几人住的宅子,“否则即便邀雨恨我,我也会杀了你。”
…………
谢惠连和王五郎莫名其妙地被人从被窝里抢拽出来时,还以为是王家派人来抓他们了。
檀邀雨却冷哼一声:“王家还配不上让我半夜不睡觉。”
王五郎一听不是他爹,立刻就又瘫回到床榻上,“只要不是我爹,别的事儿都等到明早再说吧……本郎君现在只想睡觉……”
檀邀雨可没时间跟他磨蹭,直接抛下一句,“打晕。”
王五郎只来得及睁大双眼,就被墨曜一手刀砍晕了。紧接着就听见谢惠连喊道:“为什么连我也……”后面就没声儿了。
墨曜把谢惠连和王五郎装进了两个麻袋里,像两袋粮食一样扛到马车旁扔了进去。
檀邀雨直接跳上车顶,“墨曜驾车,子墨,你保护云师弟坐到马车里面去。若是遇袭,能保住那两个就保,保不住就别管了。反正拜火教也不是冲他们来的,不会太在意两个麻袋的。”
子墨点头,“你自己在上面小心。”
檀邀雨二话不说,将丝雨轻弦扩到最大。她攥了攥拳头,自己必须赶紧布局,否则永远都会处在这种被动的位置上。
一想到她檀邀雨居然要这么狼狈地逃走,就忍不住想把建康城掀翻过来泄愤!
随着墨曜一声“驾”,车轮被马匹带动着向前滚去。马蹄和车轮上都被包了厚布,便是在悄无声息地夜里,行驶在长街上也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建康城虽然也有宵禁,不过除了更夫,巡防的官兵却只有两班。墨曜按嬴风之前告诉她的路径,巧妙地避开了巡查。
马车沿着青溪一路向北,天亮前就赶到了城北的鸡笼山。
一直到了鸡笼山脚下,谢惠连和王五郎才迷迷糊糊地在麻袋里醒了过来。两人一醒来便惊慌地开始挣扎,混乱之下互相撞到了对方,立刻疼得大叫不止。听到对方熟悉的叫声却反而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墨曜这才将两人放了出来,给他们披上外衣,护着两人上山。
王五郎一路从山脚下小声嘟囔到山顶上,“你们这简直就是强盗所为!我们两个好歹是王谢两家的嫡子。我又是你们的客人,怎么能上来说都不说就下黑手!还知道连夜逃跑,看来你还是晓得害怕啊。既然晓得怕,还在清谈会上大放厥词!连累我至此!还真当建康城是你小小仇池国呢?”
檀邀雨有一瞬间以为王五郎被何卢附体了。要不就是没睡醒,连‘死’字怎么写都忘了。昨天还避她如蛇蝎,今日竟然敢对她抱怨起来了?
第五百零三章 、五学堂
檀邀雨厌烦王五郎叨叨个没完,加上心里被拜火教的事儿弄得正窝火,便故意冷冷地吓唬他:“若说怕,眼下也该是你王五郎最该害怕。你以为你要躲的只是你爹王华?你想没想过,昨晚的事儿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们都是转身就能走的人,可你会有什么下场?”
王五郎浑身一颤,似乎此时才想到这一层,“不至于吧……只是在清谈会上的戏说之词,认真计较起来,清谈会上胡说八道的人也不只你这一个……”
王五郎越说心里越没底,脚下发软,全靠墨曜撑着他才勉强爬上山。不过倒是如了檀邀雨的意,此后他就一句话都没再说过了。
到了山顶,檀邀雨去敲山顶上的一个青瓦白墙的小院院门。直到门从里面打开,见到开门的东篱行者,檀邀雨才算是安心了一些。
“楼主?你们怎么这么早就上山了?不是说要今日午后才来吗?”
“东篱行者。”檀邀雨忙向那长须老者行半个弟子礼,“昨夜子墨遇到拜火教的人偷袭,受了伤。为防万一,我就提前将人都带上山了。嬴风师兄已经去接朱圆圆和西亭、北宁两位行者前辈了,应该稍后就会赶来。”
东篱退开一步,“楼主先行入内吧。其他几位行者前天都已经到了。”
“辛苦几位前辈了。”檀邀雨之所以敢在清谈会上说‘建康无人’这种人人喊打的话,而子墨受伤后,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上鸡笼山,概因鸡笼山上的五学堂内已经有八位行者坐镇。加上保护朱圆圆的两位,如今整整十位行者盘踞建康城。
这阵容,就是再来几十个红龙也是上来送死。
东篱行者捻着长须道:“大家既然决定听从楼主的建议,自然就想着做到最好,否则不是砸了咱们行者楼的千年招牌。”
东篱行者边说边引着檀邀雨他们入内,突然又趁后面几人不注意,凑到邀雨旁边小声提醒:“你可是答应了老夫,有好徒弟先让老夫挑的。可不能让另外那几个老不修抢先了。”
檀邀雨忍着笑点头,“一定,一定。”
想当初就是这位东篱行者带着人来找她,要她收师傅。办学堂招收外姓弟子的事儿,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邀雨。檀邀雨对他一直十分感激。
谢惠连和王五郎跟在后面,像是不认识檀邀雨了一样。之前那么嚣张,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的人,此刻却谦恭有礼,讲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
王五郎小声问谢惠连,“那老头是什么人?怎么我看檀邀雨对他十分恭敬?”
谢惠连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见行者楼的人啊。
王五郎忍不住四下打量这座学堂,能让檀邀雨一进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学堂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有什么厉害的封印!
可不管王五郎怎么看,这都是间极其普通,甚至有点儿窄小的学堂。白墙青瓦倒是显得十分雅致古朴,可除此之外,真是连学堂最不可少的竹林都没有,院子里只摆放了几盆矮松,显得有点儿光秃秃的。
“赢氏的人什么时候会到?”檀邀雨显然也注意到了学堂的状况。
东篱行者答道:“他们本来是打算在你们今天上山前就先来整理的,没想到你们提前了。不过估计也快了。”
东篱行者刚说到这儿,就听身后的院门再次被拍响。
墨曜返回去开门,正是嬴风他们。嬴风护送着朱圆圆,路上又遇到上山的赢氏族人,便一起到了。
这批嬴氏的族人是之前邀雨以行者楼的名义,就向赢风借来的。他们人一到,也不用檀邀雨安排,就主动开始整理起学堂来。
见大家都平安无事地抵达了学堂,檀邀雨才对东篱行者道:“子墨被拜火教的人伤了,却不像是煞气,伤势也有些古怪,还得请前辈们帮忙看看。”
东篱行者颔首,“走吧,到屋内说话。”
包裹着子墨胳膊的银丝再次展开时,檀邀雨有些惊讶地发现,虽然子墨手上的皮肤依旧是黑皱的状态,可却已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
缩骨功!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檀邀雨的脑子里,她却没有声张,默默站在一边听行者们讨论子墨的伤势。
“没有伤到筋骨,”东篱行者说着一抬手将子墨脱臼的胳膊给装了回去。
“这伤实在邪门,怎么看着像是被吸干了一样……”西亭行者皱着眉将子墨的胳膊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北宁行者拉住西亭,“别看了,刚装回去的,一会儿又让你拽掉了。”
北宁行者转过身对邀雨道:“楼主不必担心,子墨的手并没有损伤,失掉的精血好好休养上一两年,应当能恢复如初。”
“一两年?!”檀邀雨刚要说居然这么久,但看到子墨低垂的眼眸,又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改口道:“能好就行!”
北宁行者叹了口气,“我们几个虽略通医术,但跟南尘比还是相差甚远。为防万一,还是该让子墨先回行者楼去。”
“我不回去。”子墨坚决反对,“楼主才刚到建康,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我不可能留她自己在这儿。”
“怎么能说楼主是自己留在这儿呢?”西亭行者道:“你数数,这儿有十位行者守着呢。如今你这手连剑都拿不了,你留下只会让拜火教的人有机可乘。”
子墨沉默着把头扭到一边。他显然知道西亭行者说的是事实,可依旧不愿意离开邀雨。
檀邀雨叹了口气,吩咐道:“墨曜去安排谢惠连和王五郎的住处。圆圆你去多准备些吃食。”
转身又对赢风道:“午后估计会有很多人上山,麻烦大师兄带着族人将前辈们先都安排好。”
最后邀雨才对诸位行者施礼:“前辈们先去歇息,养精蓄锐,午后怕是会很忙碌。”
十位行者闻言,也向邀雨施礼:“谨遵楼主之令。”
嬴风看了子墨一眼,虽然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不过他心里也觉得,眼下子墨不在或许才是最好的局面。毕竟他对子墨的信任可没有檀邀雨那么多。
第五百零四章 、总要离开
转眼几人谈话的教舍内就只剩下了子墨和檀邀雨。
檀邀雨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她已经做了决定,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子墨。
沉默良久,邀雨才轻声开口,“我送你回行者楼。”
子墨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檀邀雨眸中神色复杂,“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伤的?你隐瞒着不说的事情,是不是同拜火教有关?”
檀邀雨虽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子墨守护,可这不代表她能忽略子墨所有异常的举动。
子墨不敢说。守着这一层不戳破的话,哪怕邀雨怀疑他,也依旧会让他留在身边。可一旦说破……一旦说破,他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檀邀雨叹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可你必须回行者楼去,把手臂治好。然后……再回来。”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相信赢风吗?”子墨终于开了口。
檀邀雨苦笑,“这世上本就没人值得完全信任。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连自己的心都背叛,又怎么能奢望旁人?子墨……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地宫五年了……我们的世界,也早就不是地宫那一方天地了。你不该只考虑我,而是该想想,你自己接下来究竟要怎么走。”
子墨迷茫地抬头,随即又痛苦地垂下去。他的世界里,一直就只有一条通往檀邀雨身边的路,而这条路却总是荆棘密布。
“我自己回行者楼。你留在这里,有行者们在,你才更安全。”子墨声音低落地道。
“不行。”檀邀雨直接否决这提议,“你现在连剑都握不住,是生怕自己不被拜火教的人做成肉干吗?”
“那么你把行者们都弄来建康,自己却打算撇下五学馆不理吗?”一个严肃的声音突然自门口响起。
话音刚落,姜坤便走了进来,他板着脸扫了眼邀雨,“我送子墨回行者楼。你老实留下把事情做完。”
檀邀雨和子墨没想到姜坤会来,连忙起身施礼:“师叔。您怎么在这儿?”
姜坤皱着眉看了眼子墨的右臂,“竟然被吸成了鸡爪子。看来拜火教这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
檀邀雨眼睛一亮,“师叔,您知道这是什么功法?”
姜坤沉吟道:“之前见过一次,似乎是能将对方的功力吸入自己体内。可却挑人,并不是所有人他们都能吸。”
檀邀雨略一思考,恍然大悟,“怪不得红龙的功力提升了那么多!他一定是把那个冰炎给吸了!他们不是兄弟吗……居然为了功法下这种狠手……?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啊?”
檀邀雨指着子墨的手,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吃惊地姜坤,“所以,红龙吸了子墨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