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九儿
虞姝站直了身子,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狼狈,她直接问道:“二姐,我都照着你的吩咐去做了,你瞧,皇上不是册封我了吗,那你可以帮我得到血灵芝了么?”
虞贵嫔冷笑一声,“三妹妹,你急什么?且等我安然生下孩子再说。既已册封,你就要记住你是为何有了今日的荣耀!是我给你的!你需得知恩图报!”
虞姝唇角微微扬起,眼中有光在闪烁,“好呀,一切都听二姐安排。”
虞贵嫔怒意未消,当真想撕烂了面前这张脸啊!
皇上是她此生第一个心悦的男人,也是她唯一爱过的男子,她当真好恨现下的一切。
“出去!”虞贵嫔挥手,不想再看到虞姝的脸。
虞姝面不改色,福了福身,转身径直离开。
她就知道,二姐不可能救二哥。
不行!
不能这样等下去!
她要想法子自己去争取血灵芝。
之前在将军府,她与姨娘、二哥,已经备受压迫,父亲常年征战在外,无暇顾及他们母子三人。
而今,她要自己争取一切可以得到的东西。
其实,虞姝很清楚,将军府和二姐,拿姨娘和二哥威胁她,就算是她当真唯命是从,他们也不会让姨娘和二哥好过。
二哥武艺超群,在兵法上造诣甚高,领兵之能远在长兄之上,难保主母他们不忌惮。
姨娘倒是委曲求全的一辈子,到头来,却是心死如灰,一双儿女也保不住。
她决不能步姨娘的后尘,她一定要学会变通。
二姐,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回到偏殿,翠碌轩的宫人送来了晚膳,知书摆好饭菜时,愣了一下,“美人主子,这些……如何能吃?”
都是些残羹冷炙。
墨画几人也露出惊讶之色。
位份再怎么低,但也是从四品的美人,岂能被这般苛待?比奴才的伙食还差。
虞姝只笑笑,她得吃东西,保持体力。
见虞姝闷声不吭吃饭,且毫无怨言,甚至于一丝丝埋怨的神色都没有,知书寻了个机会,走出了翠碌轩,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帝王寝宫。
封衡今日白天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晚上便没有翻牌子。
知书跪地禀报了一切,包括虞姝被茶盏砸了,以及那顿残羹冷炙。
知书话音一落,殿内出现了片刻诡谲的安静,即便没有一丝丝声响,知书也感觉了莫名的冷意。
王权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他亲眼看着璟帝手中的银狼豪笔被捏成了两段。
虞贵嫔是疯了吧。
怎敢直接针对皇上今日才刚刚宠幸过的女子!
即便有孕在身,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
过于猖狂了。
片刻,封衡的嗓音才响起,“来人,赐虞美人糕点。”
既是帝王亲赐,自是无人敢捣鬼。
知书提着糕点到了翠碌轩,虞姝一直在暗中观察这四人,她发现知书离开了一阵子,且还提着御赐的糕点回来,这说明了什么……
虞姝转过身,面对着半开的茜窗,望着外面的浩瀚天际,她笑了。
如此说来,至少知书,是皇上的人。
甚好。
第十章
这一晚,封衡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虞姝亦然。
但后宫连带着皇后在内的九位嫔妃则是心思颇重,辗转反侧,半宿难眠。
虞贵嫔早起时,眸中有些血丝,眼底有明显暗青色,因着有孕之故,她胃口不佳,再者她本就是性情暴躁的脾气,夏荷给她篦发时,被她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
夏荷被打蒙了,虞贵嫔转过身接过她手中的篦子,指着上面的数根发丝,眸中怒意凌然,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梳掉了本宫的头发!”
夏荷立刻噗通一声跪地,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骨头与硬物碰撞的声音,夏荷疼到额头冒细汗,“贵嫔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虞贵嫔有气没处撒,对着夏荷就是一顿欺凌,连带着春桃几人也没逃得了。
若非早晨要去景云宫给皇后请安,虞贵嫔还会在翠碌轩闹腾好一阵子。
虞贵嫔用了胭脂水粉遮住眼底暗青,她一迈出屋子,守在屋外的宫人就闻到了浓郁的胭脂水粉味,混合着屋内的香料,就显得有些刺鼻了。
但无人敢表露出来。
虞贵嫔性子火辣,脾气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会变。
这些宫人已经深知虞贵嫔的脾气,寻常时候能省事则省事,绝不会没事找事。
虞贵嫔一出来,就看见虞姝亭亭玉立的站在甬道上,笑盈盈对她福了福身子。
晨曦落在她身上,肌肤娇嫩白皙,她就像是晨间绽放在枝头的娇花,娇艳欲滴。
虞贵嫔只觉得眼睛刺痛。
以前在将军府,她可以对庶妹非打即骂,甚至可以用马鞭抽打她。
可眼下在宫廷,打狗也要看主人,庶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她再怎么痛恨,还是得忍。
再者,她的确需要虞姝分摊淑妃的恩宠!
虞贵嫔定了定神,深呼吸,一手捧着自己的小腹,等到她再度看向虞姝时,又换了另外一种神色——
高傲、狂妄、轻蔑。
仿佛是想告诉虞姝,虞姝之所以得到宠爱,都是她这个嫡姐恩赐。
虞贵嫔倒也保持了几丝理智,到了这个节骨眼下了,她也该认了。只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区区一个玩物罢了,皇上必然也只是将她视作玩物!
她出生高贵,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女子,等到下一轮选秀开始,又会有诸多红颜入宫,故此,容色并不是最重要的。家世与出生才是!
是以,虞贵嫔总算是说服了她自己。
她由两名宫婢搀扶着,缓缓走上前,姿态傲慢,“妹妹,且随本宫去给皇后请安吧。你从未学过宫里的规矩,卫姨娘又是个乡野之妇,上不了台面,你一会就跟着本宫多学学,莫要给本宫丢脸。”
瞧瞧,多么目中无人的语气!
虞姝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乖顺应下了,“姐姐说得是,嫔妾都听姐姐的。”
她喊“姐姐”,而非是“二姐”。
从这一日起,她们都是后宫的嫔妃,至于姐妹情……本来就从未存在过。
虞贵嫔冷哼了一身,她有孕在身,璟帝赐了轿辇,虞姝是美人位份,尚且没有资格在宫廷乘坐轿辇,她跟在虞贵嫔的轿辇后面,步子不疾不徐,稳稳当当往前走,同时也是腰杆挺直,眼中仿佛有光。
那么坚毅、果决。
*
景元宫这边,淑妃与陆嫔八人都到齐了。
后宫嫔妃人数不多,以至于这两年来,表面上看似只有淑妃与虞贵嫔二人斗来斗去,后宫又多出一个美人,其他嫔妃可不都想见上一见吗。
现下,景元宫内殿在座的几位,都已经知道了虞姝此人。
她是虞贵嫔的庶妹,昨日还在御书房待了一整天,她到底是生得多美,才让皇上那般失控?
淑妃几人今日故意来早了一些。
而虞贵嫔仗着自己有孕在身,姗姗来迟。
所以,当虞贵嫔带着虞姝过来时,后宫诸人都已到齐。
皇后自始至终都不曾露出半分不悦之色,笑容温雅至极,无时无刻都在彰显大度仁慈,“瞧瞧,人不是来了嘛,你们这么急着想见到新入宫的妹妹,可也得把贺礼准备好呀。”
皇后打趣道。
张贵妃、陆嫔、萧才人、柳才人、六宝林、周御女六人笑了笑,仿佛当真是急切的想见到新姐妹。
淑妃却是连装都不想装,她慵懒的倚靠着圈椅,九鬟仙髻上插着的硕大五凤金钱玉步摇,雍容华贵,端得是京都城第一美人的绝妙风采。
然而,就在虞姝迈入内殿的刹那间,淑妃的脸色骤变,变得阴沉沉,明显不悦了。
虞贵嫔福身行礼。
虞姝学着她的样子,也朝着皇后行礼,然后就是向张贵妃、淑妃、陆嫔行礼。
皇后笑着说,“贵嫔妹妹眼下身子金贵,又都是自家姐妹,无需这般多礼,本宫不在意这些虚礼。”
虞贵嫔接话,“皇后娘娘说笑了,娘娘是后宫之主,嫔妾哪能废了礼数。”
虞姝暗暗纳罕,皇后嘴上虽如此说,但还是等虞贵嫔行礼之后才说了这话,无非只是随口说些好听的话。
这宫里,哪有简单的女子。
虞姝没有见过宫中妃嫔,但她按着诸位嫔妃的座位,以及穿着打扮来辨别品阶。
幸而,如今后宫嫔妃人数不多,不然她可记不住。
如今,在她品阶之上的几位嫔妃分别是,皇后娘娘、张贵嫔、淑妃、虞贵嫔,以及陆嫔,其他两位才人,一位宝林,还有一位御女,都得朝着她行礼。
萧才人、柳才人、六宝林、周御女四人纷纷起身,“给美人姐姐请安。”
虞姝内心慌了慌,表面还算能够勉强稳住,既然她一个都不认识,遂直接道:“妹妹们多礼了。”
这时,一圆润嫔妃噗嗤一笑,她生得丰腴,面若银盘,身段较之其他嫔妃,的确算是丰满。这位便是刘宝林,户部尚书的嫡孙女,三年前新帝登基之初,她就入宫了,但从不积极争宠,倒是对御膳房的伙食颇为热衷。
三年下来,而今已是十八岁,除却年纪增长了,身子也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