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九儿
辰王收到虞姝书信之后,喜忧掺半。
他的娇娇能早一日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自然欢喜。
可……
届时,他这个皇叔在娇娇心目中还有分量么?
这一日,辰王一直抱着小团子没有撒手,小家伙被养得极好,辰王抱着襁褓外出逛集市,会被人误以为是已过百日的孩子。
小家伙穿着一件大红色小披风,小脸掩映在大红滚兔毛边的兜帽里,一双大眼乌溜溜打转,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
但凡小家伙多看了一眼的东西,辰王命人全部买下。
辰王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财,但凡是花在小家伙身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正当过大年,集市自是热闹,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数名随从的手中已经是大包小包一大堆。
回到宅院,小家伙睡着了,乳娘走过来,小心翼翼询问,“家主,可需将小姐抱入房中睡?”
乳娘们并不知道辰王的身份。
都以为辰王是小姐的父亲,亦不知小姐的母亲去了何处,倒是可怜了这位年轻的家主,独自养孩子也就罢了,还是个视女如命的。
辰王侧过身,避免乳娘吵到了小家伙,低声说,“不必。”
他抱着襁褓,在房中来回缓慢走动,一直看着小家伙的睡颜。
辰王在这一刻想了诸多事。
封衡那个薄情狠辣之人,万一有朝一日不再宠爱虞姝,娇娇的地位也难免会受到威胁。
将来,娇娇的驸马对她不好,那该如何是好?
辰王突然觉得,他又不想从此纵情山水了。
他得手握实权。
有朝一日,但凡有人对娇娇不好,他就杀过去,灭了那些个狗东西。
辰王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仅要去雍州,还会跟着封衡一起杀回京都,他是娇娇的皇叔,要护着她长大。
*
一月后,京都。
封奕奕收到雍州送来的书信后,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他反反复复深呼吸,在大殿内来回走动,又多次看了几眼破损的龙案。
雍州败了!
他当初究竟是如何想的?弃了雍州的金窟窿,攻入京都,守着这座空空如也的皇宫?
封奕奕懊悔不已,就差点捶胸顿足了。
此刻,封奕奕终于意识到了得不偿失。
他一开始就不该听张相那厮的馋言!
封衡那小子一心拿下雍州,该不会早就知道宝藏一事吧?!
封奕奕快被气哭了。
他怎觉得一切都是一场局呢?
会不会是封衡一早就安排好的?
昨年在皇家猎场失踪,也是封衡的计划之一吧?
封奕奕无力苦笑,到了这一刻,竟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皇宫暗处的狗洞。他封奕奕,风流了半世,总不能最后还得爬一次狗洞……
这时,心腹疾步而来,“王爷,今日五皇子又出宫了,去了张相府。”
闻言,封奕奕冷笑两声。
呵呵。
他不像张相那么偏执,沉迷权势,这大半辈子,该享受都享受了,他封奕奕快乐似神仙,倘若封衡真能再度杀回来,他也认命了。
他已经想好了,并将往后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夺什么江山?抢个美人回雍州,从此逍遥快活不好么?
搞不好封衡也是他的种呢。
一旦往好处想,便一丝丝烦恼也没了。
封奕奕很快就安抚好了他自己,依旧是个风流王爷,“张相此人绝无好下场。哼,本王继续静静等着看好戏。”
下一刻,封奕奕又恢复了愉悦好心情,问道:“对了,将军府的卫氏,眼下正式和离了么?”
他只觉得,自己与卫氏相见恨晚。
卫氏越鄙夷他,他就越是喜欢,心痒难耐。
可又不能对卫氏来强硬的。
他这人风流归风流,可但凡到手的女子,都是主动追求他,皆是情出自愿。
这个卫氏已经勾了他好一阵子,封奕奕早就囊中羞涩,但还是会隔三差五派人去将军府送礼物。
他虽是渣汉子,可对待每一个中意的女子皆十分上心。
只不过……
他中意的女子,数目上比较多而已。
*
二月倒春寒,乍暖还寒。
封衡以破竹之势,彻底收复了雍州。当日雍州城墙上就挂起了象征着帝王皇权的黑色绣金龙纹的旌旗。
雍州乡绅再怎么不服气,可真刀实抢架在脖子上时,他们也都怕了,纷纷服软。
可封衡想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臣服。
由黑豹带头,上缴了自己的财物,乡绅们得了启发,也纷纷拿财换命。
封衡不想杀人,可他缺钱却是真的。
他曾经亲眼见过人吃人的惨状,登基近四载了,一直在减免赋税,可修葺河道、边陲防卫、兵刃建造……处处都是要花银子。
能从这些乡绅手里榨点钱财出来,封衡自是不会手软。
不过,他此次出宫,真正在意的,是封奕奕藏在雍州的宝藏。
封奕奕那个狗东西,从来只顾自己享乐,藏着宝藏是打算当一辈子土皇帝么?
其实,早在两年前,张相就开始唆使封奕奕造反,封衡早已知晓,不仅不阻挡,还故意将计就计,这次长达几年的布局,眼看着就要走到尾声了。
封衡根本不惧京都被占。
四年前,他能带兵杀回京都,便就能再来一次。
至于留在皇宫的那些人,他又岂会在意?
真正在意的人,都带出宫了。
庆功宴尚未开始之前,虞姝就亲自命了十五快马加鞭赶赴广陵,“让王爷带着孩儿立刻启程。”
十五应下,“是,娘娘。”
虞姝焦灼万分,等待的日子着实煎熬。
只可惜,她暂且不知沈卿言和楚香的下落。
虞姝另外指派了一行人外出寻找儿子的行踪。
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孩儿们都百日大了呢。眼下可会翻身抬头了?再过一阵子就能坐起身了吧?
*
山中幽静,春暖花开。
偶有风寒来袭,但也能够承受。
沈卿言和楚香逐渐习惯了这种“与世无争”、“休闲自在”的日子。
最主要的是,母虎奶水充足,只要待在山洞,他们就能确保少主能吃饱肚子。
外面亦不知是什么光景了?沈卿言懒得去打探。
二人皆不知今夕是何夕。
倒是小团子见风长,已然能坐起身了。他的坐姿也与旁的婴儿不同。他后背笔直,双手握成小拳头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双眼睛沉静却幽冷。
虎崽子也长大了一些,时常会像猫儿一样窝在小团子身侧,似乎很怕小团子,没有一丝丝老虎的气概。
这一日,外面日头高升,楚香伸了个懒腰,又吃了一些干果,听见小老虎嗷嗷的低叫,楚香忽然想起一桩事来,“卿言,我好像许久不曾听见少主哭过,你听见过么?”
沈卿言一怔,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人对视,脸上溢出愁容。
沈卿言脱口而出,“不会是个哑巴吧?”他每次叫少主,少主也不搭理他。
难道是聋哑?
楚香一噎,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万一少主当真出了任何问题,她和沈卿言会被皇上砍了么?
小团子拧眉,一副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看似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沈卿言和楚香,随即又望向了山洞外面,目光悠远,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沈卿言担心急了,他的少主啊,万不能有事。
沈卿言试图喊了一声,“少主?少主你可听见了?”
小团子未做理会,看了一会外面之后,这才转过头给了沈卿言一个冷眼,随即就趴在了小老虎身上,开始睡午觉。
他十分乖巧,不哭不闹,还知道在小老虎身上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小团子平躺着,双手搁置在胸口,躺得十分“安详”。
根本用不着楚香和沈卿言哄他。
沈卿言和楚香又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事重重。
这孩子……长大后不会报复他二人吧?不然为何每次看着他二人的眼神,都是那般的不屑和不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