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九儿
他的昭昭,竟还会亲别人!
他突然又不爽快了。
封衡走上前,那只握笔平天下的手,竟然抓住了小公主的衣襟,将她从虞姝怀中提了出来,又直接扔到了一旁的软榻上,低喝,“不准哭!”
虞姝惊呆了。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见小包子当真不哭了,憋着嘴,两眼汪汪,既想哭出来,可又惧怕帝王的淫/威。
虞姝立刻走到软塌边,查看小公主有没有被伤到,皇上岂能像扔沙包一样扔孩子?!
小公主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但又不敢哭出来,她挪着小身板,往虞姝身后躲了躲,试图避让帝王的目光。
她知道这位娘娘是个好的,而且这般美丽温柔。
虞姝伸出一臂,也护着小公主,两人一大一小,都眼巴巴的看着封衡。
封衡嗤笑一声,倒是没有针对虞姝,而是对小公主道:“躲朕?小心朕将你发卖了。”
小公主虽才三岁,但也听过书,知道何为发卖,她总算是忍不住,又哇一声哭了出来。
虞姝无可奈何,只好将小公主重新抱起来,远离了帝王好几步,“皇上,你吓坏孩子了。”
封衡看这个孩子就觉得不顺眼。
然而,这一刻,他又突然改观了。
见虞姝抱着孩子的画面,竟然毫无违和。
是啊,他的昭昭也是个大姑娘了,可以生养孩子了,封衡酸里酸气,冷哼了一声,“若是昭昭给朕生了孩子,朕必然不吓唬他/她。”
虞姝,“……”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公主也是亲生的,皇上岂能这般偏心眼?
虞姝觉得,小公主待在她这里着实不安全,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就单单是皇上,就差点吓坏了小公主。
虞姝索性直言,“皇上,嫔妾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小公主,这万一伤了小公主,嫔妾就担待不起了。”
相交之虞姝的焦灼,封衡却是风轻云淡,“昭昭不必担心,就当做是先练手。”
虞姝已是不能正常言辞,完全不知如何接话了。
拿、拿小公主练手?!
小公主可是皇后的女儿啊!
虞姝抱着小公主,被帝王的话震惊到哑口无言。
这时,林深走到帝王身侧,附耳低语了几句。
帝王眸色一沉,抬手刮了一下虞姝的小琼鼻,“昭昭,你先好生练练如何养孩子,朕一会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晚些再来看你。”
封衡的话无微不至,离开还要特意强调一句,并且告诉虞姝,他还会过来。
虞姝不蠢,她听得出来,皇上对她的态度有些过于细致周全了。
若非是真情流露,那便就是处心积虑。民间的渣汉子都很擅长这一手。
虞姝在闺中时也看过不少话本子,话本里的风流多情男子也都会这般体贴入微。
她抱着小公主,恭送帝王离开。
小公主这才放松了下来,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抱着虞姝的脖颈,眨了眨泪眼,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位娘娘,以后我都要住在你这里了么?”
小东西很是聪慧,心里门儿清。
虞姝揣摩不透帝王的心思,也不能笃定她需要将小公主养到哪一日,就笑着说,“囡囡,你暂时住在我这里,不过,你若是想你母后,我可以领你过去。”
小公主的眼睛突然亮了,她就知道眼前这位娘娘是个好的。
见小公主破涕为笑,虞姝也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见帝王对小公主这般狠心的态度,她就想到了她自己年幼时候的光景。
不被父亲爱护的孩子,终究是可怜的。
“来人,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点心,多拿几份过来。”虞姝一言至此,又多交代了一句,“今日开始加餐。”
她一个人对吃食倒是无所谓,眼下要多养一个孩子,膳食总得丰富一些。
搞不好,皇上是在考验她,也说不定。
安抚好了小公主,虞姝又见了一下新来的四位宫奴。
“奴才们叩见修仪娘娘。”
虞姝看着这四人,稍作思忖。
她这一次的册封,也同样是事发突然。内书阁这么快就送来了宫人,旁人没有机会下手安插人进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虞姝还是仅让知书和墨画贴身伺候。
“都起来吧,你们四个以后听从阿贵的安排,就留在外殿,平日里打扫庭院,呵护花木。”如今圣宠在身,虞姝还是觉得要小心为妙,她身边的人必须确保万分的忠诚才行。
*
御书房。
沈卿言呈上了几份匿名检举书信,“皇上,太傅一党已经有人开始倒戈了,大概是看出了皇上的强硬,逐渐开始弃暗投明。只不过,他们之中有些人与太傅的势力牵扯过深,暂时不敢彻底与太傅撕破脸皮。”
封衡打开检举信看了一眼,一目十行,薄凉的唇角荡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甚好!”
此刻,他又觉得虞姝是他的福星。
雷击太傅府带来了诸多一连串的后续影响。
而这些影响无疑加速了封衡原先的计划。
封衡合上检举信,狭长凤眸之中,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朗声道:“来人,把大理寺的两位少卿给朕叫过来,也是时候开始逐渐收网了。”
封衡心情甚好,不过还是让沈卿言尽快离宫了,免得这厮的一张嘴巴又七嘴八舌,坏了他的好心情。
望着御书房东面挂着的万里河山图,封衡负手而立,沉默片刻,倏的一笑,自言自语道:“朕还需得更加进益才行。”
王权,“……”哪一方面进益?皇上还不够完美么?
皇上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大可不必过于勉强了自己。
*
晌午之前,周御女、柳才人、刘宝林,以及萧才人结伴过来送贺礼。
虞姝再度晋升,这一次后宫已经见怪不怪了,而让人更加捉摸不透的,则是帝王会下旨让虞姝抚养小公主。
这在本朝从无惯例。
虞姝命人备了茶点,招待这四位嫔妃,尤其与刘宝林多说了几句话。
刘宝林今日虽然救了虞姝,是她前去给帝王通风报信的,但她并没有邀功,反而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今后跟着虞姝混日子,准能愈发安稳。
张贵妃、淑妃只是派人送来了贺礼,人并没有到场。
陆嫔的位份如今已经在虞姝之下,但今日也没有亲自露面,只是命宫人送了贺礼。
虞若兰那边暂时毫无动静,仿佛已经彻底豁出去,纵使虞姝如今位份比她高出了不少,她也不甘心过来奉承。
太后和皇后的贺礼,十分名贵。
看着知书递过来的贺礼单子,虞姝有些心惊——
羊脂玉五蝠如意簪一对、镶水琉石镂空云烟银钗、石榴红联珠对孔雀纹锦、芙蓉白玉杯一套、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风一架、红釉花觚六只……贺礼样样精细,毫无敷衍之意。
虞姝有些哑然。
太后和皇后这是“巴结”她么?
生怕她会苛待了小公主?
她如今养着小公主,仿佛是拿捏住了太后与皇后……
几位妃嫔之中,除却虞若兰那边毫无动静之外,淑妃的贺礼最是敷衍,张贵妃和陆嫔是按着规矩而来。
至于,今日亲自登门的几位嫔妃,看得出来是带着十足诚意。
不过,虞姝也只是留着几人用了午膳,并没有打算更深一层结交。
等到一切归置好,虞姝特意交代了知书,“送一份回礼去刘宝林那里,我猜测,今日皇上能及时到长寿宫搭救于我,大抵是刘宝林去告知了皇上。除却刘宝林之外,这后宫之中再无人盼着我好了。”
皇家无情,后宫女子之间都是明争暗斗。刘宝林看着她的眼神是纯澈的,虞姝觉得很有眼缘。
知书应下,“是,修仪娘娘。”
她心想着,娘娘还真有眼力劲,很会看人。
知书是封衡在宫里的眼线,自然也对后宫嫔妃有大致的了解,那位刘宝林的确是个没甚心机的。
*
这一日,除却后宫有事发生之外,宫外的太傅也如同铁锅上的蚂蚁,已彻底坐不住了。
帝王连续颁下两道圣旨,撤去了西南两位镇守统兵之职。
太傅消息灵通,西南那边尚未传来动静,他就已经知道了。
太傅气得在客栈厢房来回走动。
“皇上!他是翅膀硬了啊!他动老夫的人,是想将老夫踢出朝堂么?!”
新帝才登基三载,凭什么撼动他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根基!
西南两位统兵一撤,太傅在京都就不敢肆意妄为,至少已经没有退路,若是在京都出了什么事,出逃的机会都没了!
几名心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他们?!
新帝一天一个主意,完全不让人有做出应对之策的机会。
变故就在瞬息之间。
太傅一番发泄之后,逐渐开始确定了自己心意,花白续髯轻颤,一想到府邸皆要大刀阔斧修缮,而他如今宛若已成了全朝堂的笑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哼!皇上这是要逼老夫么?!张相那个老匹夫可以拉拢楚王,老夫为何不可?!”
众心腹立刻神色紧张。
“太傅,慎言呐!”
楚王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冠上了叛党的头衔,拉拢楚王,岂不是要造反?!
太傅此言一出,憋闷的心胸倒是稍稍舒坦了些,但也没有继续发出狂妄之言,只哼哼了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