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 第34章

作者:少地瓜 标签: 古代言情

  坐在这里的非富即贵,任谁出了事故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马冰浑不在意道:“没什么,你们倒是先替这位小娘子瞧瞧,怕是被吓着了。”

  这些年她四处摸爬滚打,头破血流的时候多着呢,这算什么。

  一位太医看着她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腕皱眉,“姑娘莫要逞强,你这腕子怕是有些错位,须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揉捏几下,然后突然用力一扯一推,伴着一声筋骨闷响,面不改色道:“好了,归位了。”

  众太医:“!!!!”

  你是铁打的吗?

  都不知道疼的吗?!

  “姐姐,”方才被救的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来,小脸儿煞白地上前行礼,“多谢姐姐相救。”

  马冰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没事了,没吓到吧?”

  小姑娘抿着嘴儿摇头,又去看她的手腕,眼眶都红了。

  她不小心撞一下桌角都好痛好几天呢,这得多疼呀!

  马冰索性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替她理了理刘海儿,笑了下,转身走了。

  那小姑娘捧着手追了两步,又傻乎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突然俏脸绯红,两只小鹿似的圆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神采。

  这就是母亲说过的,会护着我的大英雄吧?

  我果然遇到了!

  不过她显然忘记了一点,母亲说这话是为了挑女婿……

  不等马冰落座,赵夫人就拉着她念叨起来,“哎呀你这孩子真是要吓死我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不怕吗?不疼吗?”

  她本是个才女,现在竟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想抓过马冰的手来瞧瞧,又怕弄痛了她,很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几个相熟的贵妇有心关怀,一时竟插不上嘴。

  看来这位马姑娘同赵夫人当真关系匪浅……既如此,正好她受伤,回头就让家里人准备些补品,借着关怀的名义走动起来。

  不错,就这么办。

  马冰摸摸鼻子,使劲把胳膊往后藏,小声心虚道:“就碰了下而已,不痛的。”

  “还不痛啊!”赵夫人指着她粗了一大圈的手腕倒吸凉气,“还不快让太医过来再瞧瞧,别是伤着骨头了。”

  “我就是大夫啊。”马冰哑然失笑,“真的没事。”

  赵夫人看着她,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狠狠往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到底怎么想的?!”

  马冰几乎忘记上次被人这样关怀是什么时候,就觉得胸口暖涨涨的,喃喃道:“还是个小姑娘呢,砸坏了可怎么好……”

  赵夫人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你也是个小姑娘啊!”

  马冰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对哦,好像,好像我也……

  这么久没人提醒,她早都忘记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球场上的骚乱才渐渐平息,比赛继续。

  裴戎瞅着看台,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这是谁家小娘子?端的威猛。”

  旁边就有人笑,“您可别对着人家这么说。”

  威猛,谁家小娘子爱听这样的夸赞?

  骂完人的元培打马过来,闻言与有荣焉道:“那是我们开封府的大夫二两。”

  “二两?”裴戎茫然道,“这算什么名字!”

  另一人道:“身手着实不错,难得又有胆识,空手接球竟没出什么事儿……”

  裴戎赞同道:“不错,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寻常人躲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像她那般救人。”

  这么好的孩子,拉来做个儿媳妇多好!

  嗯,让他想想,家里可还有适龄的崽子?

  谢钰看着看台上的人,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罕见地没接裴戎的话。

  马球打在人身上有多痛,他最清楚不过。

  绝不会是没事。

  然后众人就发现,比赛重新开始后,黑队的攻势骤然加剧。

  “哎呀世子突然打得好凶!”

  “是呢,哎呦呦不敢看了……”

  世子?

  哪个世子?

  据说今天场上一共有两位世子呢。

  马冰下意识向场内看去,就见谢钰似一柄利刃,径直驱马直冲,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将挡在前面的对手放在眼中,马速不减,挥杆就打。

  古来征战之中,威力最大最迅捷者莫过于骑兵,由此可见马匹全力冲锋时的可怕,一旦撞上,非死即残。

  眼见谢钰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对方球员瞳孔剧震,本能提起缰绳调转马头,下一刻,两人双骑便擦肩而过,他甚至能感觉到谢钰的衣角擦在面颊上带来的细微刺痛感。

  谢钰冲出去老远,他才勘勘回神,看着地面溅起的烟尘难以置信:“他疯了吗?”

  要是自己不退,大家都要横着下去!

  他不怕死的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黑色闪电从他身边掠过,空气中留下元培的讥诮,“懦夫!”

  那人:“!!!”

  你们黑队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这破球,真是一刻都不想打了!

  说话间,谢钰已经抢到球,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射门时,却见球杆微微一偏,那球竟径直朝着一名白队球员飞去!

  此人正是方才故意甩球以至误伤马冰的季芳。

  “啊!”

  季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右肩剧痛难当,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麻了,右手拿捏不住缰绳,当场摔下马去。

  “季芳!”

  “哎呀让开!”

  有两个靠得近的白队球员躲闪不及,马匹相撞,哎哎呀呀间也都成了滚地葫芦。

  而就在这个空档,裴戎轻松勾走木球,抬手转给元培,后者长驱直入轻松入门。

  又得一分。

  季芳被摔得眼冒金星,捂着肩膀滚在地上,忽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谢钰打马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神情冷漠。

  “谢钰你这疯子,想杀人吗?!”他怒道。

  谢钰平静道:“球场如战场,一时失手。”

  季芳就觉得这话好他娘的熟悉,再一寻思,可不就是自己刚才的狡辩么?

  “你!”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刚才胡乱用这话搪塞别人,现在也轮到别人搪塞自己了。

  忒堵得慌!

  “子质,他也是无心之失,你这么做未免有些过了吧?”

  之前被裴戎点名的青年皱着眉头过来打圆场。

  子质是谢钰的表字。

  谢钰瞥了他一眼,“我们不熟。”

  言外之意,你有什么资格来做说客?

  “田斌,没你什么事儿啊,边儿去!”

  元培催马过来,毫不客气道。

  一般来说,为表尊重,开始社交后就不便直呼姓名,故而往往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岁及笄后,会有长辈赐下表字,作为在外行走的新称呼。

  但实际上权贵之家的后代很小就开始社交,自然不可能真等到成年,往往在家中长辈开始带着出门见客时就有了表字。

  田斌自然也有表字,但元培却直呼其名,俨然是大大地不将他放在眼里。

  田斌自认也算名门之后,却没想到谢钰等人当众不给面子,难免有些羞恼。不过他素来擅长忍耐,深吸一口气后竟还是语气平缓道:“谢大人,他也得了教训了。”

  他和季芳几年前相识于国子监,交情还算不错,此刻若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谢钰完全不搭理他,又冷冷扫了季芳一眼之后,催马走了。

  得没得到教训,不是你说了算的。

  元培啧了声,摇头晃脑地跟上,又与裴戎相视大笑。

  “那混蛋!”季芳用左臂捶地骂道。

  他与谢钰交集不多,只听说对方不爱交际,却没想到竟如此孤傲。

  得意什么,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慎言!”

  田斌低声喝道。

  当谢钰是那些能被他们随便诋毁的人吗?

  季芳抿了抿嘴,又用力往地上捶了,不说话了。

  如今季家亦有人在朝中做官,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能与谢钰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