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燎原 第65章

作者:松下有鹤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饿了罢。”她亲自将食盒取来,“稍微吃些垫垫肚子,待会儿行过合卺礼,自能再传膳。”

  同样经历过这一遭,太后深知其中礼节繁琐,几乎能去掉人半条命。今日这些流程,还是绥帝和礼部亲自对过后,有所删改的,不然以南音的身子,这时候恐怕都要累倒。

  看着南音小口咬下果子,太后轻声道:“我没想到,他当真能顶着重重压力,执意立你为后。”

  在这之前,本以为封妃已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得知立后旨意时,太后都惊了许久,而后若有所思,隐约明白了绥帝在这之前以强硬手段打压卢家的原因之一。

  卢家对后位几乎有必得的决心,倘或卢德容等人仍在,这道圣旨一经颁出,必将遭到卢氏为首的众多世家反对,那绝非是能轻松摆平的易事。

  再观如今,新任卢氏主事之人大力支持绥帝立南音为后,除却这一家,还有崔氏、郑氏都极快地送上了大礼。其余的那几家,则是保持默然。

  反对之声没有成势,绥帝才能如此轻易达成所想。

  握住那双柔软白皙的手,太后道:“南音,你可明白为后和为妃的区别?”

  “……大致明白。”南音迟疑道,“为后,需与先生共风雨,同担当,生死不弃。”

  “是这样,但也不仅如此。”太后轻声慢语,从前未曾对她说过的话,此刻尽数道出,“皇后是妻,也是臣。妃嫔只需侍奉陛下,令他满意即可,但作为皇后……在深宫內闱,你便有纠察陛下所失之职。”

  语罢一笑,“自然,不是真叫你为御史,整日盯着他的过错。”

  南音点头,说懂得其中区别。

  “你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又坚韧难摧,陛下能娶你,我其实很放心。”崔太后语重心长,“但你也知道,陛下这把天子之刃锋利无匹,常常一意孤行,不仅伤人,而且伤己,正需刀鞘藏锋。”

  目中映入跳跃的烛焰,太后无比郑重道:“你需为天子的这把鞘。”

  “天底下除了你,再无第二人可担此任。”

  话语吐出口,轻飘飘入南音耳中,愈发让她感到其中的认真,直到崔太后离去,仍在思索这话中的数重深意。

  从韩临到太后,他们的意思都多有相似,说明陛下最近行事确实让他们感到了不妥。大概,是希望她能劝谏陛下?

  一刻钟后,绥帝终于归来,大殿诸位内侍、侍女如潮水涌来,齐聚内殿,服侍二人行合卺之礼。

  和之前相比,这已经很简单了,被卸下凤冠后,南音整个人都感觉轻快许多,抬首在绥帝目光中饮下合卺酒,面上升起桃花般的红晕。

  礼官在殿中奏称:“礼毕。”

  挽雪等人扶南音入幄,服侍她脱礼服,将珠钗一一卸下,如云般的乌发披散,分在耳侧,露出精巧雪白的脸。

  不多时,绥帝亦被侍奉着解去衮冕,仅着中衣进帐。

  侍女们鱼贯而出,将门窗一一合上,顷刻间,周围就静下来,唯余铜炉飘出的浅淡香气氤氲,身侧则是熟悉的绥帝气息。

  分明独处过无数次,甚至相拥、相吻。但此时此刻,南音却感觉手脚局促,有种不知把它们放在哪儿才好的紧张。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情,绥帝没有立刻转来,和南音一左一右在偌大的榻上,静坐了片刻,彼此都几乎能听到呼吸。

  “先生。”却是南音先开口,“先生累不累……?”

  “不累。”绥帝声音如常,未有丝毫疲倦,好像当真不怎么累。

  南音终于鼓起勇气抬首,瞬间便落入绥帝深邃的眼中,霎时整个人都滚烫。这目光太有侵略性,即便经了克制,依然让南音感到神魂发烫,有种赤条条坐在绥帝身侧的羞窘。

  她强忍羞涩,出声道:“我整日都没怎么用食水,想来先生也一样,再吃些面罢。”

  面是方才侍女们奉上的,犹冒着热气,绥帝颔首,和南音分食了一碗。

  洗漱的水和香汤早就提前备好,南音下榻洗过手,回身迟疑问:“先生,可要再沐浴一番?”

  先前更衣时,她已经又擦了遍身子,如今依旧清爽,倒是不用。

  绥帝沉吟一番,道:“我去去便来。”

  说罢挑开帷帐往屏风后去,不多时内殿便响起哗哗水声,让静坐帷内的南音止不住脸红心跳。

  先生他……的确非常伟岸,高大挺拔,仅着中衣时,便能清晰看到其下肌理分明的体魄,若是压上来,她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听闻先生臂力惊人,当初征战东突厥时,能够绷紧重弓,一箭射杀数里外的敌将。

  不似大绥前几任皇帝都是文士,先生文武兼修,既有智谋,也有武力。

  左思右想,愈想,胸中愈如擂鼓。待绥帝回榻时,发现南音已经默默坐在了左上角,像个意图用床帐和被褥掩住自己的小鹌鹑,想要逃避的模样也显得十分可爱。

  长眉不由微扬了下,绥帝没有直接靠近,而是道:“今日在外受百官敬祝时,相如端向我求了一事。”

  “……甚么?”南音抬眼看去。

  “他心悦郑尽的孙女,请我给他赐婚。”

  在这之前,相如端其实已向郑家表明过心意,之所以请求天子赐婚,也是希望能给予郑璎最大容光。

  “五娘若知道,定开心极了。”南音忍不住问,“那先生应了吗?”

  “鉴于他此前查案有功,自是应了。”绥帝眉眼柔和下来,此刻有种平易近人的气质,“并着礼部备了贺礼。”

  闻言,南音为那二人感到高兴,“早在表兄寄住郑家时,他们便已生情,表兄和我说过,会在考取功名后向郑家提亲,他果然不负此诺。”

  绥帝微微笑了下,“行止是君子,一诺千金。”

  他道:“今日大喜,他们借机请命,另外又赐了几桩婚事。”

  南音好奇询问,绥帝便把人一一讲给她听,知晓她如今对长安城所有的高门士族仍不算熟悉,还将其出身背景都说得十分清楚。

  不知不觉间,二人越靠越近。

  待最后一个“的”字消失在绥帝唇间,南音发现,他们竟不知何时捱在了一起。

  登时一惊,下意识想挪开些,却被绥帝迅速按住,就着彼此正坐的姿势朝她吻去。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覆来,像织出了密密的金笼,将她禁锢其中,唇间也在被肆意搅弄,啧声不断,南音被夺走了呼吸,很快就无力招架,双颊泛出深深的红晕。

  雪肌染上绯色,更是美不胜收。

  她无法再稳稳坐着,被绥帝身躯压下,不由自主地陷进了柔软的被褥,双手被牢牢按在头顶之上,浑身只余腿能稍作挣扎。

  “怕吗?”绥帝稍微起身拉开距离,低哑着声音问她,气息亦变得不稳。

  “我若是说怕……先生会容我休整几日吗?”南音试探性地轻问。

  绥帝低笑出声,胸膛发出细微的震颤,“恐怕不会。”

  他低首轻啄了下南音滚烫的脸颊,“我已等了太久。”

  意思便是,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南音别过脸,侧首枕在绥帝的臂上,颇有些破罐子破罐的意味,“既如此说了,那……还问甚么。”

  她闭上了眼,眼皮紧张地不停颤抖。

  绥帝又笑了下,抬手温柔地抚过她面颊,待南音的忐忑稍微平缓,这才真正俯下身去。

  细嫩的,初初绽放的花儿,便在今夜被狂风骤雨无情侵袭。

  风吹雨打过后,花瓣微蔫,唯余点点露珠留于其上。

  ……

  烛泪在灯盏中积攒了大半时,内殿动静已歇。

  鉴于今日大婚劳累,二人又都是初次,绥帝并没有太过放纵,稍感餍足之时便停下了。本还想和南音说些话,但她已经累得动动手指都难,只勉强从喉间含糊回应几声,就闭眼睡了过去。

  低眸凝望倚在胸前酣眠的南音,绥帝胸中柔情无限,精力仍然很好,甚至可以将人抱起走个数十里不停歇。

  但无论有甚么想法,他都压下去了,只就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南音,时而把玩她的青丝或手指。

  这些小动作其实颇为扰人睡眠,可南音着实太倦,往往都是勉强支开眼皮看一眼,见是绥帝便又陷入睡梦。

  大婚当夜,便如此过去了。

  南音朦胧睁眼时,发现绥帝竟依旧是先前的姿势,不由讶然,“先生一夜未睡吗?”

  “睡了,只醒得早。”绥帝面不改色扯谎。

  南音半信半疑,动了下,发现四肢酸涩得很,尤其是几个隐秘之处,还泛着隐隐的疼,登时又是脸色微红。

  她问过时辰,得知已不早了,忙支起身子,“该去给娘娘,母后请安了。”

  “晚些也无妨。”绥帝不以为意,他后宫唯有南音一人,上也只有崔太后,无需太过劳累。

  南音却不依他,推着人起身,“第一日便不按时请安,既是我失礼,也是不敬母后。纵然她再体贴,也不可如此。”

  绥帝无法,只能顺她意召侍女入内侍奉,准备让她请安后再回椒房宫补眠。

  待二人快速收整好,已过去了两刻钟,差不多是该给太后请安的时辰。

  绥帝传来御辇和南音同坐,若无必要时刻,几乎就没松开过她的手。南音很是不好意思,但绥帝坚持,那些宫人又都很是知礼地低着脑袋,便随他去了。

  曦光渐盛,到达鸾仪宫时,崔太后已端坐座上等待他们,见了二人,受过敬茶,封了大红包,又叮嘱了些惯常的吉利话。

  作为婆母,崔太后无疑是极易相处的一种,半点为难南音的意思都没有。

  看出南音的疲倦和绥帝示意,她十分体贴道:“哀家今日起得早,这会子想睡个回笼觉,你们请过安便先去罢。”

  南音赧然应是,如何听不出这是太后体恤她的说法。

  于是在太后那儿待了不超过半个时辰,又回到椒房宫。

  边被侍奉着解衣,南音终于想起一事,“喧喧呢?”

  按理来说,小家伙这时候该被放出来了。

  “它太闹了,这阵子就让内侍先陪着。”绥帝揽她往榻上去,“再睡会儿,我在这陪你。”

  每逢帝后独处时,侍女们都会非常懂事地守在角落,没有传唤不轻易靠近。

  南音确实仍然很困,眼底泛着泪花儿应了声,随口问道:“先生有几日的假?”

  天子大婚,自也是有婚假的,这些日子无需上朝,除却紧急国事外,也不用处理任何政务。

  “一月。”

  南音迷糊唔了声,被他拥着,倚靠在绥帝胸膛又慢慢闭眼,只在意识沉眠的最后一刻想到,大绥天子大婚不是最多休息半月么,怎么是一月?

  不过她已经无法清醒思考了,那点点疑惑只能暂时搁置。

  但很快,南音就切身体会到了绥帝说的一月假期意味着甚么。

  他实在……太黏着她了。

  除了回门那日忙碌些,其他时候无需处理政务,无需接见大臣,绥帝就白日里陪她看书作画漫步,夜里在榻上痴缠,且每一夜,都比前一夜缠人的时辰更长。

  许是发觉她在慢慢适应,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常常一到入夜的时辰,南音尚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压在了床榻上,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沉沦的欢愉。

  连着七日七夜,绥帝都是如此。

  起初南音还能按时在清晨起榻,出椒房宫逛一逛走一走,熟悉如何处理宫务。

  但夜里绥帝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后来即便凭着着过人的意志力,她也无法再起了,常常日上三竿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