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未来帝王后 第17章

作者: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谢弥摇了摇头:“不是行刺。”

  这力道和方向不是来杀人的,倒像是...戏谑和挑衅。

  他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晏明洲的脸,有种还没吃到嘴的肉被另一匹狼盯上的恼怒,这狗东西,敢打他的人的主意?他还没得手呢。

  于是先牵着沈夷光的马出了山谷,到了人多的地方,低声道:“你骑着马,尽快去和侍女汇合,别在马场待了,回宫里去。”

  沈夷光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又道:“那你...”

  谢弥扯着嘴角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腕:“陪他们玩玩。”

  ......

  沈夷光对谢弥的能耐还是很信任的,要不然他上辈子也不能问鼎天下,哪怕如今失忆了,本事还是在的,她便按照他所言,去人多的地方和蒋媪她们汇合,预备着先离开马场。

  谁料将将要出马场的时候,迎面走来一行仪仗,为首的居然是萧贵妃和萧霁月,她们身后跟着几个郎君贵女,随在一旁伺候的内侍婢女无数,看样子是趁着今儿个天凉,来马场骑马作耍的。

  沈夷光不欲和这帮人撞上,便拨转马头,准备换条道走。

  谁料就在此时,她骑着的马儿忽然长嘶了一声,她尚未反应,马儿便撒开四蹄,完全不受控制地向着萧德妃那一行狂奔而去,任她怎么拉紧马缰也无用,两边距离颇近,转瞬便至。

  就见电光火石的刹那,原本好好赏景的萧霁月,就好像身子被谁重重搡了一把似的,踉跄着跌了出来,直接被沈夷光的那匹惊马撞飞了出去。

  萧霁月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钗环横斜,身上衣裙满是泥尘,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起来孱弱极了。

  她出来的时机多么巧啊,看起来就像...沈夷光故意纵马撞她一般。

  按说这马是谢弥特意挑的,不该出这等事,可就是偏偏在这时候,它撞飞了萧霁月。

  萧德妃先是怔了怔,很快尖叫了声:“阿月,阿月!”

  她忙扑过去查看萧霁月伤情,又尖声道:“快去请医工,去叫医工!”她向着沈夷光,恨声道:“你怎么这般歹毒!”

  撞完萧霁月之后,那匹惊马也渐渐停了下来,沈夷光按照谢弥叫给自己的动作,立刻翻身下马。

  她渐渐定了惊魂,看清眼前的一切,心中已是澄澈一片。

  趁着萧德妃吱哇乱叫把事情闹大的功夫,她当即转过头,对着几个女婢低声吩咐,让她们立刻动身去宫里。

  果然她这箱才吩咐完,萧德妃那边就恨恨地看过来:“来人!把这纵马行凶的贱人给我拿下!”

  众人虽觉着萧德妃说的话过了,不过前日宫里才传出江谈和萧霁月共乘一车的风闻,依照沈夷光的心高气傲,她乍然见到萧霁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也不是不可能。

  她身边的侍女内侍立刻摩拳擦掌地要过来,沈夷光身边就剩下一个蒋媪,她毫不犹豫地护在沈夷光身前,目光冷冽:“谁敢动我们县主!”

  就在两项对质上的时候,忽又传入一声内侍报唱:“太子到——”

  蒋媪心下微松。

  太子总归是她家女公子的未婚夫婿,这种时候,总得管一管他那无事生非的母妃表妹,为她家女公子撑一撑腰的吧。

  ......

  朝中人忌惮北戎人,谢弥可没有这个忌讳,毫不犹豫地下了狠手,还把晏明洲派来那两人的尸首倒挂在树上,张扬狠辣至极。

  他脸上和衣摆都沾了几滴血迹,对着清澈的溪水照了照,不觉皱了皱眉,他自己倒是对血腥味习以为常,只是担心沈夷光那个娇娇精吓个半死,他便蹲下来,仔细洗漱了一番,这才走出山谷。

  谢弥才走出几步,就看见马场南边的骚动,那边大片的侍卫围着,他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他才走过去,就听到江谈嗓音含怒地质问沈夷光:“...你做的好事!我原以为你不过性情骄纵些罢了,不成想竟这般毒辣,四娘何事得罪了你,你竟要置她于死地?!”

  沈夷光好笑道:“我做什么就置她于死地了?”

  他见她半点不以为意,脸上甚至还挂了点笑,心下厌意更甚,沉声质问:“...大庭广众,你纵马蓄意冲撞她,你怎能如此偏狭狠辣?!还想抵赖不成!”

  这话直接给事件定了性,谢弥虽不知事情原委,听他这般说,狭长的眼睛眯了下。

  沈夷光眼下身畔只有一个蒋媪,此时就好像被围在寒风中的一只孤竹,独自面对铺天盖地的诘问。

  蒋媪没想到太子殿下才到,劈头就是这一通质问,一时也慌了手脚。

  沈夷光一笑,慢慢挽起两边袖子:“我倒是想纵马伤人,也得有那个本事。”

  她手掌和手臂尽是被马缰勒出的红肿淤痕,掌心还擦破了皮,渗着血丝,她道:“方才那马突然惊了,我反应不过来,只能奋力拉拽马缰,可我力气小,却没能拽得住。”

  这伤口哪怕是初学者都能看出是勒马所致,如果沈夷光真的有意纵马伤人,她就该快马加鞭才是,勒马做什么?想来不是故意的。

  她肌肤白腻至极,手臂又纤瘦,映衬着大片青紫勒痕,当真触目惊心。

  谢弥离这么远都能瞧见,不由皱了皱眉。

  江谈微微吃惊,不觉心头一软。

  想到方才自己说的一串重话,不觉也有些懊悔。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老娘,约莫猜到这事儿的一些内里。

  恰在这时,萧霁月趴在萧德妃怀里,发出一声细弱无力的呜咽,似乎是痛的大声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江谈眉尾不觉动了动,瞧了眼双眸紧闭的萧霁月,脸上掠过怜色。

  崔宁临去之前,独独放心不下这个义妹,如今才几日她便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让他如何向故友交代?

  何况四娘到底才失了至亲,又受这般重的伤,人一向是直率老实的,总不好让她再受委屈才是。

  沈夷光失笑:“我还以为萧家四娘昏过去了,没想到醒的倒很及时。”

  这话阴阳怪气的,江谈立刻才软了几分的心肠立刻一沉,冷着脸:“够了!”

  江谈深吸了口气,先温言安抚了半昏的萧霁月几句,哪怕他知道有内情,还是对沈夷光开口,沉声道:“即便你不是故意的,撞人的总归是你,你得向她道歉。”

  他想让沈夷光向萧霁月说几句软话赔礼,无非是潺潺她失些颜面,免了四娘的委屈,迅速了结此案便罢了。

  只是他见沈夷光唇角挂着讽笑,难免心生不悦,说话也更重了:“瞧你这般,你是不服?”

  沈夷光尚未张口,萧德妃忽然冷笑了声,截断了他的话,质问沈夷光,不依不饶地道:“她不是故意的?方才阿月分明是被人一把掀出去的,现在弄出点伤来,便要装好人了吗?”

  她忽高声道:“来人!”

  话音才落,瑞星就被两个高壮内侍五花大绑的抬了上来——瑞星,就是沈皇后指派来伺候沈夷光的宫女。

  萧德妃一指瑞星,厉声道:“方才这贱婢趁着人多,鬼鬼祟祟地跟在阿月后面,趁她不防备,一把就把她推了出去,这是你的人,你还想抵赖不成?”

  瑞星对着哭喊道:“县主,救我!”

  一唱一和的,竟把沈夷光的罪名坐实了,在旁的人都暗自诧异,不免也生了几分疑窦,若真是瑞星受沈夷光指使推摔的萧霁月,那岂不是...

  萧德妃目光缓缓掠过沈夷光,定在自己儿子身上:“这事这么多人都瞧见了,绝对不能轻轻放过,把沈夷光留下来,问个清楚吧。”

  蒋媪大惊,难道要把女公子扣下来三堂会审?这证据桩桩件件都向着萧霁月,罪名如果坐实了,她受罚不说,以后还有何颜面呢?

  江谈看向沈夷光,即便可能有内情,撞上四娘的也毕竟是她,推摔四娘的还是她的人,可她从方才起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不光对四娘全无歉意,连向他说句软话的意思都没有。

  他心下生恼,冷哼了声:“既然如此,便依母妃所言吧。”

  谁让她方才不肯道歉?

  她为什么就不能稍稍服软?为何就不能退让一步?这世上女子,再没有像她一般傲气倔强的了。

  沈夷光想了想:“好吧。”

  方才这事儿一出,她就觉出是个针对自己的连环套,再四下一划拉,身边果然少了个瑞星,所以她当即令侍婢去寻沈皇后,一是让她知道这边出了什么事,好尽快赶过来,二是尽快查出瑞星的问题。

  既然萧德妃有意闹大,那就闹的越大越好吧,反正这事扣在她头上的黑锅得说清,还退婚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闹的越大,这退婚的难度便会越低。

  江谈见她居然应下,不由闭了闭目,冷嗤。

  随着萧德妃带人往青骢楼那边走,留在原处瞧热闹的众人也渐渐散了,不过可以想象,这事儿传开之后,会在长安掀起怎么样的波澜。

  谢弥在原地未动,待人散尽之后,他方才嘬唇,发出几声鸟鸣,让安排的人手尽快赶来。

  做完这些,他并未有半点停留,大步向着青骢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沈夷光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 平静的让人有些不安,江谈侧头看她, 见到她玉雕般的侧脸, 心头不觉一软:“你的伤...”

  他薄唇才启,一行人便已经入了青骢楼,萧德妃赶忙让人把一直蜷缩着抱紧小腹的萧霁月抬到楼里歇着, 令医工给萧霁月诊治,江谈的注意力被转移, 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瑞星一到青骢楼便被松了绑,她当即扑了过来, 拽着沈夷光的衣摆哭诉:“县主救我, 是您吩咐的我推的萧四娘,我都是在为您做事, 您不能不管我啊!”

  沈夷光两手搭在她的肩头:“既然你说是我吩咐的,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她慢慢把她推开:“我什么时候吩咐的你?在哪里吩咐的?我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我又是为何知道萧四姑娘会来马场?”

  瑞星被她这劈头的一通问题砸的有些傻眼,沈夷光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直直瞧着她的眼睛, 尾音拉长:“嗯?”

  瑞星咬了咬牙:“您,您方才离远见到德妃和萧家四姑娘过来,便唤来我,在, 在湖边吩咐我, 令我趁着惊马慌乱的时候, 把萧四姑娘推到您的马前...”

  沈夷光道:“方才,方才是多久之前?”她问这些, 一是为了引得瑞星露出马脚, 二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让家里和沈皇后尽快查明情况。

  瑞星冷汗下来了:“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前。”

  沈夷光微微一笑:“可是我之前一直待在山谷里练马,半个时辰前才出来,好些人都瞧见了,又怎么跑湖边去吩咐你呢?”

  瑞星冷汗淋漓:“是奴记错了,就是半个时辰前...”

  沈夷光两手托腮:“哎呀,不好意思,我也记错了,我其实是一盏茶之前出的山谷哦。”她笑嗔:“你怎么这样糊涂,连时间都记不住,我怎么敢吩咐你害人呢?”

  萧德妃见瑞星已经露了怯,神色一戾,极隐晦地丢了个眼神过去。

  瑞星脸白如纸,可父母兄长都被萧德妃攥在手里,她不敢不从。

  她泪眼长流,这回绝不是装的,她口中道:“县主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无非是拿我当个弃子,预备着推我出去顶缸罢了,为了不牵连家里,我便认下这桩罪名,就当是我要害萧四娘好了,我把这条命填给您吧!”

  说罢,重重往地上一磕,脑袋上的血便汩汩流了出来,再没了声息。

  萧德妃紧绷的唇角悄然一松。

  蒋媪察觉出异动,本想上前拦住瑞星,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就让她这么死了。

  这吃里扒外的贱婢死了不打紧,可是这样一来,女公子的罪名岂不是要坐实了?这贱婢死前还口口声声说‘替县主认罪’,当真歹毒!

  她这么一死,便是沈皇后过来盘查都得费一番手脚。

  蒋媪下意识地看向沈夷光,沈夷光也轻轻蹙了下眉。

  江谈闭了闭眼,似是不想再看,他半垂着眸子,问沈夷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夷光冷笑:“她死之前那番话殿下应当听到了,说话颠三倒四,语意含糊,如果殿下要凭这个给我定罪,我当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德妃越发得意,乃至忘形:“莫要再狡辩,瑞星都用性命证明,按照我朝律法,蓄意伤人者,得受杖刑六十,即便你乃世家贵眷,刑罚稍减,也得关上几日,来人,把她给我押...”即便沈夷光真的撞了萧霁月,她仍是正二品县主,萧德妃当真昏头。

上一篇:春心燎原

下一篇:东宫娇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