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想让我谋反 第16章

作者:脆桃卡里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薄朔雪一把掀开轿帘,冷脸看着里面的人。

  “殿下,到了。”

  郁灯泠依旧是那懒成一团的样子,贴着车壁,缩在角落里。

  费力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就小气兮兮地收回目光,双唇轻吐:“不。”

  这个不的含义显然很多,既有不要下车的意思,也有不要练骑射的意思。

  她被捉上马车,是因为薄朔雪力气比她大,她就算逃跑,也还是会被捉住,所以她干脆懒得逃。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愿意练骑术。

  太妃想要她做什么,她偏不会做。

  她就坐在这儿不动,薄朔雪总不可能逼着她上马。

  她果然拒绝。

  薄朔雪心中早有准备,倒没有着恼,反而被气笑。

  有人害怕,她才叫威严,没人害怕,她就只是耍赖而已。

  在薄朔雪眼中,郁灯泠只是在耍赖罢了。

  人都被他带到靶场上了,想怎么样,哪里是由她能说了算的。

  薄朔雪跨步上了马车,手压在座椅上,靠近郁灯泠,身躯笼罩需压着她,作势又要抱她下来。

  方才还一脸淡漠的郁灯泠立刻警惕起来,墨黑的眼睛盯着他,身子更加朝车壁内缩去。

  薄朔雪冷笑一声,收回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的衣摆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难道不是她对他□□熏心?她那么防备做什么,难道他还会上赶着。

  “殿下。”薄朔雪压低声音,沉沉警告道,“你若要在这儿耗着,我便陪你耗着。一天学不会,以后天天都来,你难道愿意每天在这儿坐,不想在屋里躺着?”

  今天日头很好,马车被午后的阳光直直晒着,再怎么宽大,也还是越来越闷热。

  郁灯泠终于慢慢地蹙起了眉。

  这里,的确不舒服。

  但是她不怕不舒服。她可以忍。

  郁灯泠移开目光,不回答薄朔雪的话,静静地看着马车一角,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选择。

  两个人并肩坐着,虽然一个身材高大、坐得笔挺,一个纤弱懒散,却是一样的沉默。

  虽然马车开了窗,但风却好似一丝也不流进来。

  封闭的空间里,热度越来越高。

  郁灯泠双目无神,心中冷然想道。

  难道,这个薄朔雪就是想热死她。

  可惜,他打错了主意。

  她体温比常人要低,在热死她之前,这个薄朔雪自己应该会先被热死的吧。

  就看谁先受不了。

  她是不会输的。

  郁灯泠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等着薄朔雪什么时候认输。

  薄朔雪身上如火炉一般,熊熊烧得滚烫,她坐在旁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郁灯泠想的倒是不错,薄朔雪元阳充足,的确比她要容易热。

  但是她估错了一点。

  薄朔雪常年习武,酷暑暴晒,寒冰冬泳,什么没试过,坐在马车里这点闷热,绝对不至于叫他受不住。

  一炷香过去,郁灯泠游刃有余。

  一刻钟过后,郁灯泠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坐了小半个时辰,郁灯泠终于开始有些微汗。

  汗珠凝结在一起,连成一条细线,从背后的那条凹槽上滑过,感觉到那细微的痒意,郁灯泠嘴角轻微抽了抽,身子不适地动了动。

  而薄朔雪在一旁,甚至还能静心阖目休息。

  郁灯泠闭了闭眼。

  身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鼻尖也沁出一些。

  她紧紧咬牙,瞳孔开始不断地震颤、涣散。

  终于,鼻尖的那滴汗凝结坠下,落到郁灯泠的手背上。

  郁灯泠的手抖了抖,那好似不只是一滴汗,而是一滴岩浆,能将她的手整个凿穿。

  她受不了了。

  郁灯泠紧紧皱眉,推开薄朔雪,快步下了马车。

  薄朔雪悠悠睁开双眼,看着郁灯泠的背影,面上总算有了一丝志得意满,扬眉吐气的神色。

  “殿下。”

  “殿下。”

  外面响起一片行礼声。

  郁灯泠难受得眉心紧皱,肚腹之中隐隐翻涌。

  宫人们围在旁边,没人敢靠近,郁灯泠径自走到沙场边,几要呕吐。

  闭上眼睛强行冷静了好半晌,才总算让那翻搅的肚肠平息下来。

  身后脚步声靠近。

  郁灯泠扭过头,冷冷地盯着来人。

  薄朔雪,可恶。

  拿了太妃的命令,就敢对她如此放肆,薄朔雪与周蓉果然才是一类人。

  她为何要忍受这般痛苦?

  薄朔雪逼她感受炎热、肮脏的汗液,翻搅的肚肠。

  每一样都让她恼怒。

  见郁灯泠认输离开,薄朔雪终于觉得扳回一局,心情也跟着畅快不少。

  他朝郁灯泠的背影走去,正要开口,却见郁灯泠满面冰冷地扭过头。

  比起之前相处的每一刻,都要冰冷不少。

  仿佛这不是疏离的冷淡,而是含着真真正正的推拒、厌恶,和排斥。

  薄朔雪忽地一怔。

  之前淡淡的得意也被冰冻住,甚至有了一丝无措。

  她的唇色,怎么这样苍白。

  几乎整个人都像张没生气的薄纸一样。

  难道是方才关在马车里,中了暑气?

  薄朔雪暗暗抿紧唇。

  是他考虑不周。早知道这殿□□弱,他是不应该跟她犟的。

  “殿下,你是否……”

  “跪着。”

  “觉得头晕”四个字还未出口,就被郁灯泠打断。

  薄朔雪喉结滚了滚,侧脸的线条也似乎变得更加刚毅了些。

  君有令,薄朔雪一声不吭,屈起一条腿,缓缓跪下。

  郁灯泠俯视着他的头顶,看着他满含屈辱跪下的样子,才觉得舒坦了些。

  这样才对。

  她根本不应该浪费时间,跟他废话。

  她要最大限度地让薄朔雪被折辱,被欺凌,让他再也无法忍耐,终至以下犯上,替她达成夙愿。

  “你冒犯了我。”郁灯泠数着他的罪名。

  “并非臣的本意。”薄朔雪唇线紧绷,试图为自己辩解,“臣只是想要教会殿下骑术。”

  郁灯泠眯了眯双眸:“我不舒服。”这是他犯的第二条罪。

  虽然其实与他无关,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薄朔雪控制不住地抬头,仔细看着郁灯泠的反应。

  她眉心不自觉蹙着,原本就白得几近透明的脸更加没了血色,颈边的细汗黏住些许发丝,嘴唇有些干,定然很不好受。

  薄朔雪垂下目光:“……臣知错。”

  认罪这么快。

  郁灯泠挑了挑眉,那也还是要罚。

  “跪在这儿晒着。没叫你,不能动。”

  丢下这句话,郁灯泠旋即离开。

  宫女们早已搭好了遮阳伞,在宽大的沙场上遮出一片阴翳,又用帆布围住凉榻。

  郁灯泠走过去躺倒在凉榻上,扬起脖颈,眉心蹙着,闭上眼,让宫女小心翼翼地拿出崭新手绢,用净水沾湿,一点点擦去她面颊上、脖颈上的汗珠。

  薄朔雪顶着日头单膝跪立,目光看着郁灯泠那边。

  那目光沉沉的,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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