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藏骄 第106章

作者:鱼曰曰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打脸 古代言情

  慕迟还要看今日送来的折子,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方才去了书房。

  书房的书案上,放着几本崭新的话本,是以往乔绾常看的那些。

  慕迟定定看着那些话本,勾了勾唇,可下刻想到什么,笑意微敛,听着满室的死寂,只觉自己心中升起一阵迷茫与惶惶。

  方才分别,他便觉得患得患失起来。

  若是半年后,乔绾依旧选择离去,那么眼前的空寂将是他余生都要面对的。

  慕迟第一次觉得害怕起来,比起当年日复一日囚在黑暗地牢中不见天日的日子,还要怕。

  仅是想着,心便瑟缩了下,酸痛惹得他难忍地弓了弓腰身,沉沉地呼吸一声。

  司礼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公子,春闱后各国来燕都的册子已经呈上来了,您过目后便派给京兆尹下发度牒。”

  大齐重文却也不曾轻武,会试后十日便是武举,择出文武状元。

  春闱过后,便是国之庆典,各国均会派人马前来,以文武会友。

  慕迟咽下翻涌的情绪,低低应了一声,司礼忙将册子呈上前来。

  慕迟一目十行地扫着册子,多是各国叫的上名号的文人武将前来,只有黎国尚能挑出几个文武才子。

  慕迟刚要合上册子,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眯着眼望着上方的“平北将军”四字。

  黎国曾与北狄在岭山有过一战,那场战役,是一位少年将军带兵冲锋,深入敌营,以少胜多。

  后,少年将军几次打了胜仗,授封平北将军。

  这是他亲自过目过的黎国探报。

  慕迟用力地合上册子,如临大敌般站在原地。

  “公子?”司礼不解。

  慕迟死死抿着唇,心中止不住的焦躁不安。

  他口口声声说什么她若有心仪之人可与之来往,可当这人真的出现时,慕迟觉得这一切搅得他快要疯了。

  好一会儿他蓦地抬头道:“黎国人马入京后,派人守在馆驿,监视其随行人员不可靠近府邸半步。”

  眼下他所求得的一切,绝不许任何人夺走。

  作者有话说:

  这章走了点日常~

  送分题:猜猜平北将军是谁?

第69章 、红豆

  乔绾今日回来得早, 药熏完酉时也才过了半。

  冰室严寒,乔绾即便体热,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也冷了好一会儿, 沐浴后方才好转了些。

  回到房中,乔绾坐在炭盆旁,边取暖边顺势烘烤着身上的潮意, 绿罗自身后安静地为她擦拭着湿发。

  炭盆中的炭烧得通红, 正若隐若现地浮动着火苗。

  也是在此时, 慕迟走了进来。

  乔绾听见动静,转头扫了他一眼, 又看向窗外:“你不是要看折子?”

  如今也才戌时而已,便是昏君如乔恒,若是看折子也总会看到亥时。

  慕迟看着她的侧颜,在烛火与炭火下映照得格外温暖,不觉无声地呼出一口寒气。

  他看不进去折子, 甚至一闭眼仿佛便能看见她曾经与景阑同穿红裳站在宫殿前的模样。

  今日呈上来的册子上写的那位平北将军,是景阑。

  景阑是不同的。

  景阑陪乔绾放过纸鸢, 与她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发配边疆都未曾将送与她的聘礼要回。

  而景阑离去那日, 乔绾哭得那样伤心。

  这样的念头一遍遍地折磨着他的心思, 直至此刻见到她,方才勉强放下心来。

  “喂?”乔绾见他只盯着自己看, 一言不发, 唤了他一声。

  慕迟回过神来,望了眼侍女擦拭着湿发的动作, 以及乔绾难得乖巧地坐在炭盆前的模样, 顿了片刻走上前拿起一方新帕子, 接替了侍女:“一会儿让司礼将折子送来此处。”

  乔绾皱了皱眉:“送来此处作甚?还有,绿罗做得好好的,你很闲吗?”

  堂堂一太子殿下,闲着没事来为她擦头发?

  慕迟擦拭她头发的动作微顿:“以往我不是也为你擦过?”

  他说的“以往”,自然是那个小倌曾经这样做过。

  乔绾抿了抿唇再未言语。

  慕迟扯了扯唇,仔细地拿着干帕子擦拭着她的乌发,恨不得一缕一缕地擦拭,将水珠洇在帕子上,氤氲着皂荚的清香。

  下刻,慕迟垂眸轻声唤:“乔绾。”

  乔绾不解地侧了侧头:“干嘛?”

  慕迟却再未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又轻声唤:“乔绾。”

  乔绾这次头也没动:“嗯。”

  慕迟的唇动了动,他其实想问她可还会念起景阑,问她这段时日可曾对他起过半分心思,哪怕一瞬间的那种也算,可是他道不出口。

  最终,只几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唤了一声:“乔绾。”

  乔绾彻底不耐烦了,未曾理会。

  慕迟也再未做声,卧房突然便寂静下来。

  乔绾感受着发间温柔的力道,不觉有些出神。

  慕迟的手指苍白又修长,偶尔穿插在她漆黑的发丝之间,顺着乌黑顺滑的长发一点点地下移。

  乔绾偶尔能感觉到有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头顶。

  明明只是简单的擦发,偏偏映着昏黄的光亮变得暧昧起来,直到一缕碎发飘到她唇边,冰凉的手指安静地将碎发拂开,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下唇,乔绾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许是靠着炭盆太近,乔绾只觉脸颊有些发烫,她拍开慕迟的手,摸了摸已近全干的头发:“好了,已经干了。”

  慕迟低低应了一声,望着她披在身后的发丝,骤然想起话本中说的那些情真意切的男男女女,总爱绾发描妆,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一旁的梳妆台,而后微怔。

  玉蝶珠钗正躺在上面,一看便是被随意放在那里的。

  慕迟顿了下:“你可要描眉?”

  乔绾抬眸瞪了他一眼:“眼下是晚上。”描的哪门子眉?

  慕迟听着她的驳斥,未曾作声,沉吟片刻走到梳妆台前将珠钗拿了过来:“那试试这个?”

  乔绾:“……”

  她默了默,翻了个白眼:“我快要歇息了。”绾发做什么?

  “试试,你坐在这儿便好,一会儿我再为你拆了便是。”慕迟说得坦然自若。

  乔绾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一眼,诧异怎么还会有人想做伺候人的活计。

  不过她仍有精力,且不用自己动手,也便未曾言语。

  慕迟一脸自然地拿着木梳为她将长发梳顺,手灵巧地绾了一个近香髻,将手中的玉蝶珠钗插入她的发髻间。

  慕迟看着簪在她发间的珠钗,不觉弯唇笑了笑。

  这是他送与她的。

  刚巧此刻门外传来司礼的声音,将折子送了过来。

  慕迟便坐在矮几旁翻看着折子,偶尔批复几句,每当拿笔,便抬头看一眼坐在炭盆边的乔绾。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胸口处升起的并非森冷,而是……层层叠叠地温意。

  也许是炭盆边太过温暖,也许之前喝的药逐渐起了作用,乔绾的睡意很快便翻涌了上来,纤细的身子蜷在宽椅上,双眼舒适地半眯着。

  刚清洗过顺滑浓密的乌发仅由一根玉制珠钗固定,不多时便松了开来。

  困意汹涌,乔绾的头蓦地重重点了一下,发髻彻底松散,珠钗朝前砸去。

  乔绾茫然地眨了下眼,眼看着珠钗掉进炭盆。

  却在此时,一只手飞快地探入炭盆中,接住了珠钗,那只手却被烧红的炭灼了一下,顷刻便燎开了一层皮。

  乔绾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那块通红的皮肉,抬头皱眉道:“你疯了?不就是根珠钗……”

  话至一般,她反应过来,不甘地抿紧唇。

  慕迟望着她的双眼,许久笑了起来:“这玉不值钱,禁不起烧。”

  说着,将珠钗放入她的手中。

  乔绾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慕迟沉默片刻:“再者道,我不知疼痛,无妨的。”

  那些曾经谁提谁死的禁忌,在她面前却坦然地道出。

  乔绾的眉心紧皱着,她觉得慕迟在卖可怜,可他的神情却又不像,最终只恼怒地站起身:“我要歇息了。”

  说完大步走进里间。

  慕迟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弯唇。

  *

  金银斋在二月廿二这日开张的。

  开张这日,乔绾也特意换了身新衣,挑了铺子里华丽的首饰戴上。

  炮竹声阵阵,宾客凡购十两银子者,皆送一枚精致的梅花点翠铜簪,且斋内点心与茶水无偿供应。

  一时之间,金银斋内涌进不少人,有看个新鲜的,也有燕都贵女的侍女前来选首饰的,更有些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拿着纸鸢路过此处,见到这里格外热闹,好奇地进来闲逛一番。

  总之这一日后,金银斋因少见的买赠及无偿的点心茶水,在燕都很快传出了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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