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猪上清华
沈清烟点点头,漱好口后再躺回榻,这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没睡多久,屋里的门吱呀轻开,她就从睡梦中惊醒了,张着睡眼瞧顾明渊走过来,他喝酒了,身上有酒味,她爬起来,抱紧姨娘小人,细颈微垂,鬓侧有碎发垂落,那玉色小耳也叫细发半遮半掩,朦朦胧胧的惑人。
顾明渊弯腰坐到榻侧。
沈清烟才正眼去看他,可能是酒喝多的缘故,他看起来很温和,眉目清润,凝视着她。
沈清烟试着喊他,“……表兄。”
顾明渊眼中泄出一丝笑意,朝她张开手掌。
沈清烟心下一松,伸着手搭到他手掌,他另一只手将她轻轻揽起来坐到怀里,指腹抚着那细削的背,她便像以前一样,趴到他胸膛上,脸靠在他颈窝边,片时抽抽搭搭哭起来。
顾明渊一直没有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让她有了种错觉,他是在哄她。
她哭完了,心情也好些,懒懒的想从他腿上下去。
顾明渊束着她的腰身没让她走,微垂下头,想亲她。
若是之前,沈清烟一定张着唇给他亲,但现在只要一跟他亲密,她就会想到他或许和徐世子也这样过,她便不愿意和他再有过多接触。
她微微侧开避让。
顾明渊顿了下,头又靠近她,她想再移,后脑勺就被一只手掌住,他噙住她的嘴唇,在她推搡时用了些力,紧紧的抱着她,沉溺在这多日来失而复得的温情,可她呜咽了起来,“你、你别拿你的嘴碰我。”
顾明渊眉皱深了,变本加厉的在她唇上吻,还不够,去亲她的脸颊,秀气耳朵,连颈项也不放过。
她躲不过,自顾伤心,“你跟他那样了,你别碰我。”
“没有,”他贴在她颈边问,“说了我,那他呢?”
沈清烟抿住嘴巴,半晌跟他犟,“是你钦慕徐世子,又不是徐世子钦慕你。”
然后她就被咬了一口,她不敢生气,含怯道,“我又没说错……”
她又被咬了口,就没胆再往下说了。
“你心底还想着徐远昭好,”顾明渊低语。
沈清烟手紧了紧,“你们背着我搞断袖,没一个好的!”
顾明渊那刚脱口要解释的话噎了回去,惺忪着眉,道,“知道就好。”
沈清烟鼓着腮要下去,谁知他又贴近了亲她,这回就不给她挣的机会了,攥着那两只软绵绵的手,缓慢的揉,她的气劲就被揉散了,还因着他吻的重,人一激动,顿觉有东西漏出来,她心道一声坏了,也不管和他亲的入迷,掰开他的手指,一溜身钻被窝里,团着褥子把头都给裹住,细细的嘟哝着要睡觉。
她突然抽身,顾明渊短暂顿住,再一低头,发现她坐过的地方有血迹,他失神了片刻,探出修长手指覆在那块血迹上摩挲,温湿粘稠,他浅弯起嘴唇,起身到窗前叫了声雪茗,雪茗进门见他腿膝上有血,立即尴尬,先福了福身,他便让了里间出来,去盥室洗漱。
雪茗这边扒开被子,沈清烟急说着完了,“月、月事好像漏他身上了……”
“小的进来也没见小公爷身上有血,您别怕。”
雪茗把她扶下榻,先换了衣物,榻上被褥全给换新。
她还拍着心口道,“还好没漏到,要是被他发现了,我真活不了了。”
雪茗问她,“您为什么一定觉着小公爷是断袖?”
沈清烟气恼,“他自己都承认他跟徐世子是断袖了,还能作假?”
雪茗摸摸鼻尖,想说又说不出口。
沈清烟自己还寻思着,“徐世子成断袖,我就不能再想着嫁他了,我得想法子再看看别的好夫君。”
雪茗咳一声,送她回榻,掖好褥子道,“您别太着急,这种事急不得。”
沈清烟不赞同,怎么急不得?她都十八了,不小了,姨娘说她再长大就可能瞒不住身份,她当然着急了。
雪茗见劝不动她,便只好退出房门。
沈清烟跟她的姨娘小人说着悄悄话,“姨娘,这些公侯不是龌龊就是断袖,我在里面找不到好夫君了。”
她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再找找别的好夫君?
沈清烟唉了声,把姨娘小人塞到枕头下面,琢磨着要从哪儿找夫君,顾明渊的那些老熟人她不敢靠近了,谁知道又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学堂里也不行,一个荀琮就把她吓得不敢再和学堂里的人认识了。
找夫君太难了,要不然她还是赶紧攒钱带着雪茗离开的好,可她想到大姐姐,她能离开,大姐姐却不能离开,大姐姐如果没有她的接济,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还有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姐夫,大姐姐只怕会是她姨娘的下场。
她收起逃跑的念头,又唉了声。
榻侧睡下来顾明渊,伸臂抱她到怀里,一手隔着衣裳覆着她的腹部,感触到那细弱柔嫩,她忽而翻身问他,“你跟徐世子断袖,真的没有做那种事吗?”
顾明渊那浓长眉皱出厌恶,但极快的松动舒展,“没有。”
沈清烟便有些放心,和他商量道,“你不可以碰他的,你要是碰了他,我就不给你碰了,手和脚都不给呢,我还回家,不给你养了,你和徐世子偷摸断袖,对他肯定不能像对我这样,我要是不跟你,你就不能抱着我聊以慰藉,只能孤枕难眠了。”
顾明渊挑起唇不语。
沈清烟又想起他对沈浔的态度,敲打他道,“你也别想没了我就去把我五哥哥弄上手,我五哥哥……”
“沈浔要给三皇子做伴读了,你知道吗?”顾明渊打断她的话道。
沈清烟呆呆啊了声,说不知道啊,沈浔给三皇子做伴读,那三皇子指定要折磨他,她是不是要跟沈浔说一声?
顾明渊轻捏一下她的脸,“你五哥哥这个伴读是荀琮举荐的,以后跟荀琮是一路人了。”
沈清烟心一抖,缄默住,沈浔若和荀琮一起混,那算太子殿下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
她心思单纯,想不明白,但知道的是,沈浔不是以前的沈浔了,有荀琮举荐,沈浔应不会被三皇子打,她以后也不能和沈浔多待,这次就是在沈浔的竹屋里遇见荀琮的,荀琮阴魂不散,好像哪里都能出现他,除了顾明渊,她谁也不敢亲近了。
沈清烟也不奢求顾明渊跟徐远昭不断袖,现下得了他的话,知道他们之间没做过叫她受不了的事儿,她还能勉?????强忍受,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谁知道他们哪天就破了那条线,她姨娘就说了,男人不可信,等找到新夫君,她就赶紧跟新夫君拜堂成亲,离他们远远儿的。
但现在,沈清烟还是娇黏黏的把脸贴在他脸上,小小声的顾郎表兄乱叫。
顾明渊揽紧了她,张开薄唇把那张媚人的朱唇给盖住。
一夜过,晨起时雪茗跟她说,荀诫来了趟静水居,就差给顾明渊跪下来了,承诺以后荀琮绝不会再私自欺辱沈清烟。
沈清烟听着话儿也就是半信半疑,荀诫之前也说过这种话,但荀琮不还是跑来羞辱她,她才不信了呢。
沈清烟便又在静水居住下来,原先是顾明渊让她住厢房,这次回来,顾明渊让她回主卧,她不干,非要住厢房,顾明渊也不强求,任她住厢房,晚间会过来陪她睡,白日里闲暇时又回到以前教她读书的日子,只不过在院里让人修了秋千架、小鱼池之类的闲适玩意儿,顾明渊有时会教她蹴鞠、但她不喜欢,她更喜欢丫鬟们的毽子,她对外是爷们儿,毽子之类的没好意思玩,只能偷偷跟雪茗在厢房里踢踢,有一回叫顾明渊见着,他没甚反应,胆子才大些,跟丫鬟们还玩到一起去了,就不太喜欢去小厮堆里凑热闹。
这般到月底,出了件事,沈玉容在永康伯府住了些日子,沈宿跑了几回镇远侯府说情,镇远侯府才把人给接回去,可接回去后没几天,却从丫鬟翠云手里搜出了一枚绿宝石,那绿宝石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宝贝,镇远侯府里的主子也是见识过的,当下逼问了翠云,翠云咬牙不说,他们找宫里太监打听了一周,才得知,这绿宝石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给英国公府的。
这下整个镇远侯府都炸开了锅,纷纷猜疑顾明渊和沈玉容有奸情,才把王承修给弄进了宝相寺。
那镇远侯王泽选更是直接找上门,让顾明渊出来对峙。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九章
彼时正堂内。
那王泽选吹胡子瞪眼, 冲顾淮山倒苦水,“国公爷,我儿子再是个口无遮拦的, 也没可能去骂小公爷, 若不是他发现了小公爷和我那儿媳妇不正当,被逼急了, 怎会祸从口出?”
顾淮山本在喝茶, 一口给呛嗓子眼里,连咳好几声,说话都不利索了, “咳咳,王侯爷这话可不可能胡乱、说, 咳咳……。”
王泽选拿出来绿宝石, 急赤白脸的给他看, “我胡乱说什么!这不是你们英国公府的?”
那绿宝石一摆到几人面前, 顾淮山顿觉颜面扫地, 这宝石是宫里赏赐下来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假不得, 他也犹疑着,他这儿子莫不是真跟人家儿媳妇有一腿?
王泽选瞧出顾淮山心虚, 更是鼻腔出气,“这事儿你们英国公府可得给我们镇远侯府一个说法,不然闹到圣人那儿可就不好看了!”
若真如他说的,圣人必不会饶了顾明渊, 那顾明渊的仕途极有可能因此截断。
顾淮山正发愁怎么稳住他。
顾明渊跨进门来, 施施然坐下。
王泽选一见他更是冷嘲热讽, “我还以为小公爷要当缩头乌龟,原来还有胆量来见我。”
顾明渊踱步到椅子前,一弯腰坐倒,王泽选看他这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怒气犹盛,面上冷哼道,“小公爷难道不给个解释?还是咱们这会儿去圣人跟前,让圣人评评理!”
顾明渊交叠一双手,眼看着他手里的绿宝石,慢腾腾道,“这宝石确实是我给出去的。”
王泽选便像拿到了他的把柄,“那你是承认和我儿媳妇有染了?”
顾淮山两眼一抹黑,差点气昏了过去,“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给了我的学生,和贵府的少夫人并无瓜葛,”顾明渊道。
“你说没瓜葛谁信!左右你不承认,那咱们就去面圣!让圣人主持公道!”王泽选猛地发起难来,想让他畏怯。
可顾明渊却极淡定,还笑了点道,“王侯爷不信我说的,便由圣人裁断吧。”
王泽选气不顺,见他面不改色,一时又迟疑,但绿宝石在自己手里,他与沈玉容私通就是铁证如山,就不信圣人会包庇他!
王泽选遂哼一声,甩袖出门。
顾明渊也不久坐了。
“把你那学生也带着,好歹是他惹出来的祸事,”顾淮山急道。
顾明渊冲他露笑,“他没有官位,岂能面圣,父亲是着急糊涂了,这不过是件小事。”
说罢便走了。
顾淮山还叫他这话给说住了,细想想又感到古怪,那绿宝石何等贵重,他给了那学生,记得那学生在家里常挨父亲打骂,今年科考也因着他父亲而不得入考场,这前程到底耽误了。
他这儿子就是心软,像他,学生过的不好都接济,操心过了头。
顾淮山摇摇头,心里烦忧更过,这点小事顾明渊要是处理不好,没的丢了官儿,惹人笑话,他正想着是要往东宫走一遭,那外面儿进来个老嬷嬷,急着直抹眼泪道,“国公爷,您赶紧去瞧瞧七少爷吧,昨儿夜里起热,可怜见的,小小的人儿烧的直喊父亲,这会子还没退,林姨娘实在没法儿,哭了一晚上,才叫奴婢来找您……”
顾淮山立时随着嬷嬷去了林姨娘的院子,哪还有心思去想顾明渊会不会出事。
那明德堂内,傅氏派人在前堂探听,自是一阵紧张,又听说顾淮山甩手不管,去了林姨娘那处,更是又气又急,想着顾淮山不中用,她得入宫一趟去求皇后娘娘,这还没出院子,顾明渊院里的拂冬来报,让她定心,顾明渊早已递信去了宫里。
这头顾明渊回静水居倒是怡然自得,沈清烟听了风头,怯怯的缩在厢房里不敢出来,原以为他会入宫,可他还在院里玩起了投壶,连投了好几箭,沈清烟隔着门看他,在他脸上看不出发愁烦闷,这祸是她闯出来的,绿宝石她给了翠云想让大姐姐日子好过些,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乱子。
顾明渊玩了会投壶,看看日头还早,便进了隔房去,没会扫墨提醒沈清烟,要去隔房里念书,顾明渊催了。
沈清烟心底忐忑,抱着书到隔房,那书桌上放一碗冰雪甘草汤,是给她留的,和平日无异,沈清烟把书放桌上,不等顾明渊张手,她自觉往他腿上坐,颤着嗓音害怕道,“表兄,你会不会做不成官儿了?”
她说这话时,眼泪从眼里滑出来,脑袋抵在他颈下,愧疚不已。
顾明渊把她脸托起来,手指压着那肌肤,脆弱不堪,仿佛他重一些,就承受不住,他反问道,“我若做不成官,你还赖这里么?”
他要是做不成官了,那他和普通公爵世子没甚差别,也就只能靠着祖宗封荫度日,但英国公府毕竟家大业大,够他几辈子过活。
沈清烟跟着他暂时不愁吃喝,但还是不能长久,她依然要找新夫君的。
沈清烟迟钝一会儿,眼睛转了转,嘴里说着讨喜的话,“要一直赖着表兄呢。”
她的神色变化顾明渊都看在眼里,他覷起了眸,良久放她下地道,“吃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