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帐 第15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宫廷侯爵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垂眸轻叹,逼回快要溢出眼眶的水意,再抬起眼来,去瞧身后为她细心挽发的侍婢。

  “顾倾你说,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林氏托着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顾倾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薛勤的呢?

  顾倾默了默,似乎在认真思索。

  林氏难得耐心,一瞬不瞬望着镜子等她回答。

  “男人喜欢女人漂亮,温顺,又有那么点特别。”她没有思考太久,张口笃定地说,“模样漂亮自是头一条,有了眼缘,才会愿意亲近了解。而了解下去,又不希望这个人太无趣太千篇一律。换句话说,可能就是老话里说的‘图个新鲜知趣’。”

  顾倾说完,对着镜子不安地弯了弯身,“奴婢闲聊时听人家说的,奴婢自个儿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氏却陷入了沉默。

  在闺中时,母亲就总骂她一根筋通到底,死都改不掉一身坏脾气。她嫁来薛家,其实已经收敛很多,在婆婆、太婆婆和妯娌们跟前,从来没露出过乖张狂悖的样子。她一直装得小心翼翼。

  可对上薛晟,她就很难压抑住脾气。她见他冷淡疏离,就越发想激怒他惹他生气。

  她把自己最坏的一面,都原原本本地展示给他瞧。

  可她对他是用了心的。她用自己整个少女时代的热情去爱恋他,用满腔的真诚去贴近他,用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讨好过他。他却一概不理,视她如空气。

  那种你明明站在他眼前,却被他刻意忽视的心情,实在太痛楚了。

  她伤害薛晟,何尝不是伤害她自己。

  抹干湿润的发尾,顾倾搀扶林氏去帐中休息。

  取下金钩,纱帐垂落,隔着薄透的帘幕,林氏侧过脸来,若叹若呓般说:“顾倾,往后这段时日,不必来上值了。”

  顾倾拨帘的手一顿,听林氏幽幽地道:“你想个办法,尽快要五爷接受你。”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顾倾,哪怕把他灌醉,哪怕以命相挟,你把身子给他,要他离不开你。”

  顾倾启唇,“可是……”

  林氏摆摆手,阖上眼睛,“没有可是,你若做不到,我就把你送给守门的老杜做二房。是五爷还是老杜,你自己看着办。我累了,出去!”

  水晶帘摇摇荡荡,颗颗反射着莹光。顾倾从抱厦走出来,迎着呼号狂啸的风,弯了弯唇角。

  一切比她预想的更容易。

  恋爱中的人一慌神,就容易作出糊涂的抉择。

  林氏不过受了丁点刺激,就如此六神无主。若是亲眼见着薛晟和林春瑶站在一处说话,她会不会发狂呢?

  **

  三日后,京中众人议论已久的那道旨意终于在林家的翘首企盼中落锤定音。

  一批官员调动,薛晟的名字在其间。受册刑部侍郎,兼任直隶提刑按察司副司使,掌刑名按劾、律令徒隶之事。

  如一石激千浪,不仅林家惊喜如狂,就连见惯风浪的薛家老太太亦确认了几遍那官衔品级,犹不敢笃信。

  薛晟却很平静。

  推却了诸多朝中同僚的宴请,躲掉了不少权贵势力的拉拢刺探,他一脸波澜不惊地照常回府,陪母亲薛大夫人用过晚餐,踏着夜雾信步走在冬日静谧的庭院里。

  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受如此泼天圣眷,难道他当真是个无欲无求的假人么?

  只是他素来警戒自己不能张扬,不可招摇,不得忘形。他永远记得兄长的死,记得前二十几年薛家如何韬光养晦。他用五年孤苦的江州岁月换来薛家重新开始的机会,他有抱负,也有梦想。如今他可以留在京中,一展身手,一尝夙愿。

  细雪纷飞,雪粒子一颗颗落在眉头睫上,吹卷在一丝不乱的月白交领之中。

  漫步走回凤隐阁,雁歌远远迎上来,替他扫落大氅上的落雪,小声说:“顾姑娘来了。”

  薛晟没说话,解下氅衣跨步而入。

  掀开帘幕,熟悉的淡香伴着熏人的暖意扑鼻而来。

  常年清冷的凤隐阁中,灯色昏黄,少女穿着家常旧赏,侧卧在榻旁的春凳上,正蹙眉捧着一卷书瞧。

  帘拢的细响惊扰了她,颦起的蛾眉轻挑,在认出来人的一刻面上不由自主带了几分腼腆,忙小心跳下来规矩立好,颤声喊了句“五爷”。

  薛晟点点头,走去她对面的书案。空气中泛着甜腻的果子香,视线扫过去,食盒旁已摆开了四样点心,两样小菜。

  榻边泥炉上煮着瓷坛。

  薛晟有些讶异,看向对面坐立不安的侍婢,“你还备了酒?”

  姑娘脸色红了些,低垂头,“是奶奶命备下……”

  自然是为了撮合他们俩,大抵盼着酒能乱心……薛晟哧了声,把带回来的公文塞进暗屉里,起身自去次间洗漱。

  大抵有了上回的约定,小姑娘在他这里自在了不少。他更衣出来时,见她又趴回了那张春凳,瞧书瞧得认真仔细。

  薛晟轻步凑前,朝书页上瞟了眼。——隋唐群英列传。

  是本上不得台面的白话野史。

  断断不是他书房里会出现的东西。

  薛晟在她身侧榻上坐下来,半倚在软垫上,“哪儿来的?”

  顾倾读兴被扰了个干净,合上书,垂目敛眉站在一边儿,“跟雀羽小哥借的。”

  又解释,“怕扰了爷的清净,自个儿寻些事也好打发……”

  林氏派她来,自然晚上是不准回内院的。要耽搁在他这里,也需些东西消磨时间,最紧要的是,——总不能四目相对干熬着,岂不更尴尬么?

  薛晟难得笑了下,拾起她那本书随手翻了翻,“雀羽不是个好东西。”

  他把书合上,信手塞在垫褥下面,“这书邪得很,不适合大闺女瞧。”

  顾倾睁大了眼睛,质疑,“哪有?”

  薛晟不吭声,指着面前案上的泥炉岔开话题,“是玉蛾醇?”

  看得出,他今晚心情很好,好到不仅对她和颜悦色,甚至问起了面前这坛酒。

  幽淡的暗香在身周流转,顾倾轻移身躯,单膝搭在榻沿,挽起袖子提起酒樽。

  “爷,何不饮一盏?”

  “奴婢贺您升迁之喜。”

  “恭喜爷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改了下以前的一个预收《帝女》的文案,修了一下女主设定,最近好爱坏女人哦。又美艳又狠心的大美人。

  文案:

  璋和十九年,帝五女承安出降权臣李琰。

  赐婚旨意下来后,二人相约宫外,说好各自将婚前的桃花债处理干净,努力做对模范夫妻。

  大婚当晚,李琰与人彻夜议事。承安漫不经心,转眼就传了永宁侯世子祝珩入府。

  翌日,李琰踏着晨曦走入公主府昭月殿,拨开垂帷,入目是一双男子的云纹官靴。

  李琰凤眸轻挑,却是笑了。

  ——五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有趣。

  ————

  璋和二十年,帝薨。承安身披重孝,身后躲着十三岁的皇太孙。

  暴雨冲刷皇极殿前汉白玉长阶,承安抽剑出鞘,怒目瞪着眼前的人,“李琰,你敢!”

  李琰轻笑,雨水无法扭曲他俊如冷玉般的脸。甲胄在身,步步近前,走到这一步,他自然敢。

  承安恣意张扬的面孔第一次出现哀伤神色,她回腕挥剑,横刃在自己颈中,“若欲弑君,就先从本宫尸身上踏过去。”

  李琰眼底的笑,在剑刃破开承安雪肤的一瞬,化成前所未有的惊恐。

  爱她明眸皓齿恣意飞扬的模样。

  他暗自发过誓,要护她一世张扬无忧。

  只要她想要的,他又何曾说过不字?

  食用指南(有雷必看)

  1、男女主双非处,各有一些烂桃花。一些,不是一个。先婚后爱梗,男主先动心。

  2、没什么克制隐忍,两人都是自私自利享乐主义。

  3、男主奸臣,乱臣贼子,不是好人,可能会有大量宫中剧情。女主恣意跋扈,不懂啥是贤惠温柔。

第20章

  素衣窄袖,云鬓皓腕,灯下美人眼波如水,盈盈一片温柔。

  香气愈发浓洌,清冷而甘醇,像淬了寒冰的美酒,别有一番滋味。

  他抬眸凝望她,没有回避她眼底的波光,唇轻启,按住酒樽问出长久以来的困惑,“你用的是什么香?”

  从未在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嗅到过同样的味道。仿佛烙刻了她的印迹,是独属于她一人的隐秘。

  “这个么?”她扬扬眉,执樽的手腕轻抬,凑近他高挺的鼻尖,“我给它取名字,叫‘袖中雪’。”

  时常洗濯的衣料异常柔软,淡青色绣着小朵玉兰花的袖角中透出一抹霜白的中衣绣缘,再内便是洁净如玉的手腕。常年劳苦,她那双手生得惨不忍睹,腕上肌肤却滑腻如膏脂,上回也是在这间静室中,他曾按住她手腕为她换药……

  身为婢女,不可随意用香料,若是主子不喜,或觉着妖调不规矩,下场都不会好。极淡极淡的香气,也只敢抹在衣裳覆住的手腕里。

  可若称作是袖中雪,这香还差了些许意思,倒是那截润白的腕子,可如此作名……

  灯影杳杳,孤男寡女暗室独对,又岂生不出几许浑浊的绮丽来。

  可不等他露出厌恶亲近的表情,她就已经倏然挪开身子,退出老远,隔着矮案斟了一盏冒着热气的醇酒,“都是不值钱的香料,自己调着玩的,五爷见笑了。”

  他再瞧她眸色,干净澄澈如旧,动作端庄持正,不带半点妖媚之色。

  仿佛方才一瞬掠过心头的异样感,只是他错会的误解。

  她将酒樽推到他身前,见他平静注视着樽内的酒液,似乎并不准备承情赏脸。

  她坐直了些,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嘴。

  薛晟靠坐在榻围上,十分轻易便能猜出她的心意,他挽袖轻点着膝头,淡声道:“你欲饮一樽?”

  她面上立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声音也不由放大了些,“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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