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67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他那双手是修长且有力道的,擦着她的面颊一路往下,犹如游走在绸缎之上,他抱着她,哄着她,以此消减被突然弄醒的烦躁与恼怒。

  趁她推搡前,一只手攥住她的腕子,举到头顶。

  唇落下,一点点将她未说的呓语吞掉,她眼神惺忪,呼吸急促,微微一颤,便被他趁机得利。

  如此胡闹到深夜,帐内一片潮雾。

  邵明姮无力地抱着软枕,脑袋埋下去,青丝铺开,面颊上的红晕尚未消退,被他一把搂抱进怀里,她哼唧了声,反手环住他的腰,脑袋放上去。

  他很瘦,但是线条明显,如棋盘般横布紧密,白皙结实好似美玉,邵明姮抬手摸了摸,忽然撑着小臂仰起头来,冲他笑笑。

  顾云庭犹疑了片刻,忽觉腹部一疼。

  她没松口,掀开眼睫狡黠地看过去,随后才松开,倒在旁边揪住薄衾说道:“谁叫你吵我睡觉,是惩罚。”

  话音刚落,她便要扯着薄衾蒙住自己,却被顾云庭一把握住被沿,人凑过去,指着肩膀朝她凑了凑,“那你多罚我,别只一处。”

  邵明姮的脸腾的红了,啐了声,往下滑去:“我要睡觉!”

  她赶忙闭了眼,睡得的确很快,许是太累了,枕着顾云庭的手臂不多时便发出轻微的呼声。

  顾云庭面色渐渐暗淡,像笼了层霜雾。

  顾辅成的话像利刃,在他心口留下印记后,只消想起,便犹如反复凌迟。

  “二郎,宋家的事,我虽没有直接引导,却在幕后推波助澜过。”

  “那时候我没想太多,徐州地势险要,我必须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恰逢蜀王挑拨,楚王谋逆,这把火烧起来,不能没有后果。

  事发后,我便知道宋家与楚王的书信全部都是伪造,而蜀王的人在朝中横跳上书,为的便是将宋家和邵家拉下马来,趁机塞自己的人上去,我不可能叫局面如此,故而推了一把。

  宋邵两家出事后,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们顾家顺势掌握了先机,从徐州发迹后,势力一步步扩张。”

  “二郎,我同你说这些,是要你看清楚,你和她断不可能没有嫌隙地在一起。”

  “有朝一日她若是知晓我做的事,若是牵连到你,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如初吗?她会犹豫不决,会踌躇两难,感情一旦有了缝隙,便决计不能弥补完善。”

  “趁一切都来得及,早些断了。”

  “你喜欢她,便当红颜知己那般喜欢。”

  “太子妃的人选,我与你母后斟酌过,想定兵部尚书的孙女。”

  他不会放手,死也不放。

  ...

  这日,邵明姮与罗袖在屋檐下学绣花,看见他走来,便将手里的花样背在身后。

  “殿下,姮姑娘在绣青竹。”

  邵明姮笑起来:“都拦不住你,我还想保密来着。”

  顾云庭摸着胸口,回道:“是要给我绣荷包吗?”

  邵明姮将人推开些,小声说道:“先前的那枚你别到处给人看了,等我学会新的,绣给你,你把那枚还我。”

  “不成,我都要的,新的也要,旧的也要。”他握住她的手,便亲吻她的发鬓。

  邵明姮靠在他怀里,怕扎到他,便将手举高些,“对了,我待会儿要去找阿萝,与你知会一声,或许夜里不回来用饭。”

  “那我去接你。”

  “好。”邵明姮点头,便被他环住腰身抱起来,邵明姮吓了大跳,不敢乱动,怕他的膝盖承不住,待脚刚落地,便忙弯腰下去,摸他的膝盖,仰头问:“疼不疼?”

  “我很快便会好了。”

  顾云庭捉住她的手,将人拉起来,“等我好了,可以抱你,背你。”

  “我自己有脚,会走路。”

  “那我也要抱你。”

  他忽然伸手,又将人搂进怀里,邵明姮也抱住他,脑袋蹭在他胸口处,柔声道:“你得去换衣裳了。”

  申萝的表哥如今调职到翰林院,是个读书人,看起来斯文儒雅,面向极好。

  当初申茂也许氏为了这门婚事,为申萝忙活周全,如今看来,果真不枉他们努力。

  申萝急着向她展示新居,就像闺阁时一般拉着她四处介绍,走到小院,有一棵槐树,蜿蜒曲折的枝干爬出院墙,枝叶的香味随风拂进鼻间。

  “这间最近要腾出来,给孩子用的。”申萝一脸甜蜜。

  邵明姮望向她平坦的小腹,有种恍若经年的错觉。

  “你有喜了?!几个月了,你都没有提早告诉我,不然我可以为孩子准备东西。”

  申萝忙拉住她手臂,小声道:“还没满三月,本不想张扬的,可是你来,我总藏不住秘密,才两个月多,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腹中有个孩子,你便是从现在开始准备,时间也绰绰有余。”

  “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认我做干娘,我给他包个大红包,还给他做小肚兜,小鞋子。”

  申萝哈哈笑起来:“干娘可以认,你那蹩脚的针线便别来折磨我们了,只给你家二郎用便好。”

  邵明姮忍不住跟着笑道:“也好,孩子皮肤嫩,别伤着他。”

  两人回到屋里,申萝托腮看她给自己画样子,伸手指着边角,道:“这里添两簇牡丹,我喜欢热闹的。”

  邵明姮挽着一截袖子,露出莹白的手臂,依着她要求画完,又在旁边画上两只蝴蝶,蜂蝶环绕的百花图,很是热闹。

  天气正好,日光透过楹窗洒进屋里金晖。

  两人挨在小案旁,申萝剥了个葡萄塞到邵明姮嘴间,看她认真勾画,忍不住叹了声。

  “怎么了?”

  邵明姮抬了抬眼睫,见她小脸惆怅,便沾了朱红,随手一点,落在她额心。

  “我只是感慨,咱们原都是些孩子,怎么一转眼便长大了呢,我都要做人母亲了,日子真不禁过。”

  “有时候回想,感觉自己还是徐州时候,我与你躲在池子后面,跟人猫着,还有你们家池子里的鱼,就像认人一样,非得是你和玉瑾哥钓,才舍得上来肥硕的。”

  申萝说着说着便没了边际,又道:“等你有了孩子,我也给他做干娘,还要送他亲手绣的小衣裳,虎头鞋。”

  邵明姮笔下一顿,点头:“好呀。”

  傍晚,顾云庭便来接她。

  两人上了马车,邵明姮靠在他怀中,说起申萝有孕一事,喜上眉梢,不由话也多起来。

  “阿萝和我同岁,她如今有了孩子,连神色都不一样了,你不知道我看着她时,在想什么。”

  她脸庞通红,乌黑的眉眼带着喜色,仰面望着他。

  顾云庭却在听到孩子时,神色微微堵滞。

  面上却不显现,问道:“在想什么?”

  “我想,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一定会像阿萝一样漂亮仗义,如果是男孩,也会像他夫郎那般文雅谦和。”

  “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

  邵明姮说完,便见顾云庭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抿着唇,一语不发,周身凝在阴郁之中。

  “阿姮,如果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当初便不会那般待你。”

  “我们...”

  邵明姮抱住他,“说好往前看的,所有事情不要回头,不想,不计较,不逞强。”

  “更远更远的之前呢?”他得寸进尺地问着,觉得自己同顾辅成没甚差别。

  邵明姮却仿佛听出以为,抬起头来问:“你指的什么?”

  “我...”顾云庭没勇气说,但邵明姮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两日他的反常已然说明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事情也绝非小事。

  她记得宋元正曾经的欲言又止,也记得哥哥说过,所有过往终成云烟,他要她好好地享受当下。

  “和当年的谋逆案有关,对不对?”邵明姮也收起笑意,认真的望着他,如愿看见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爹参与了?”

  “是。”

  “所以宋家和邵家的冤屈,有你爹的手笔,是吗?”

  “阿姮,是。”

  “你做过吗?”

  “当然没有,我也不会,不屑做此等恶劣之事。”

  邵明姮嗯了声,垂着的眼睫往上一抬,“那么你要做好储君,做好皇帝,做天下人的表率,可以吗?”

  “我可以,那你..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的。”

  她抱住他,紧紧依偎着,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柔声说道:“你对我那么好,我不舍得放开你。”

  顾云庭鼻尖一酸,大掌覆过她的后脑,低头啄在她额间,“那便永远不要放开我。”

  ....

  “殿下,属下已经查明康国密探与各处联络点沟通方式,今夜他们便准备将消息带回康国。”

  “那个阿玉很狡猾,几次都没有亲自动手,皆由商人装扮的暗线主导,但属下以为真正送出来的消息,实则都是铜鼓阿玉的手。

  属下截获了他们的密信,其中涉及到的内容有刑部和吏部各官员的,而阿玉先前正是接待过此两部官员。”

  关山一一回禀,末了又送出最关键线索。

  “阿玉每个月都会花重金保养脸皮,据说前两日为千金阁的掌柜不在,阿玉发了好大脾气,连客人都不接待了。后来掌柜亲自登门,送了她新研制的药膏,她才出来迎客。”

  关山离开后,邵明姮与顾云庭几乎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千金阁的掌柜有一双巧手,以帮京中贵眷修复伤疤闻名,据他们观察,即便阿玉摘掉面纱也不该有疤痕的,除非她那张脸变动过,且需要定期维护。

  渡口四下点着灯,来往的商船云聚于此。

  有一行人穿着胡服,匆忙下马直奔快要启程的一艘,然刚登上甲板,便听见周遭想起隆隆马蹄声,他们浑身紧绷,充满戒备地凝视着岸上,忽然看着明亮的火把从暗处一窝蜂涌来。

  瞬间将渡口照的灯火通明。

  他们抬手挡住,想要试图混在商人之中。

  谁料根本来不及动作,便有暗卫陆续跃上船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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