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54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我不想听。”邵明姮淡声说,“等我找到哥哥,他会给你想要的东西,拿到和离书,你们便是双宿双飞也与他没有干系。”

  “你不要胡闹。”他依然耐着脾气,“我从未这样想过...”

  “从未?”邵明姮发出轻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满是促狭,“那你隐瞒昌平伯暗杀哥哥的消息,又是为了什么?”

  顾云庭猛地朝她看去,邵明姮敛起笑,从他手中扯过包袱。

  “小饼,我们走。”

  “你要去哪?”顾云庭语气冰冷,双臂在颤抖,他没有回头,背着身子肩膀微屈。

  “去哪都同你无关。”

  “你哥哥...”

  “不用劳烦您,我自己会找。”邵明姮打断他的话,顿住脚步站在门口。

  空气中是骇人的静谧,剧烈的呼吸声便显得尤其突兀。

  “顾郎君,对于你的收留,我仍然感激,你为我所做之事,我皆已付诸回报,从今往后,便彼此两清,再不相欠。”

  她说的轻巧。

  顾云庭眼角染上厉红,晦暗的光影中,他冷冷开口:“滚了就永远别回来。”

  作者有话说:

  言而有信的我,叉腰!

第41章

  ◎从没喜欢过◎

  乌青的天, 沉闷的雷声碾过头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

  顾云庭攥着拳,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目光阴郁,直直看向前方。

  邵明姮搀着宋元正,豆绿色如意纹团花春裙,臂间只挽了条单薄的织金帔子,疾风催着她脚步不稳,衣裙簌簌鼓起,又被雨水浇落贴到身体。

  自始至终,她头也不回。

  罗袖抱着雨伞小跑而至, 欲上前,又瞥见顾云庭冷鸷的面孔,登时站定, 鼓了鼓气开口:“郎君, 待会儿便要下大了, 姮姑娘没有伞,怕是会淋病的。”

  雨点打在廊檐, 银线斜飞入地, 一阵冷寒。

  顾云庭从她手中接过雨伞, 阔步朝外走去。

  走到影壁前, 看见两人相继跨出门槛,风雨交织,宋元正冷的直打哆嗦, 邵明姮便搀着他挨近些。

  顾云庭盯了少顷, 目光移开, 撩起袍子想要上前, 却见门口堪堪停下车来,有人拿伞跳下马车,没来得及撑开,便抱着伞冲到门廊下。

  瘦削的身形,穿着一件银灰色披风,他把伞放在地上,随后解开领口绸带,将邵明姮裹了起来,文弱谦和的模样,系带子的手微微发抖,不时抬眼看她。

  顾云庭捏紧伞柄,根根手指攥到发白,他就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伞面哗哗流淌,冰冷的眼神望向申明卓,他动作小心体贴,呵护备至,末了,忽然伸出手,环抱住邵明姮。

  顾云庭抿起唇角,舌尖尝到腥甜气。

  “明恒妹妹,跟我走。”

  他把邵明姮送上马车,回过身来,看见雨幕中的顾云庭,先是一怔,继而若无其事接走宋元正。

  马车很快驶离,只有银白的水花在车轮后翻腾溅起。

  “郎君,穿件衣裳吧。”长荣抱来披风。

  顾云庭摆手,蹙拢的眉头慢慢松开,转身,举着伞折返书房。

  ....

  “大将军,郎君一整日都没出来,连口水都没要。”长荣三步并作两步,跟在顾云慕身后。

  顾云慕瞟了眼,肃声问道:“高宛宁呢?”

  长荣讪讪:“在主屋。”

  顾云慕冷笑:“还真是怜香惜玉。”

  抬脚一踹,书房的门咣当撞在墙上,顾云慕站在门口,一眼便瞧见书案前形容憔悴的弟弟。

  “你这副样子,是为了高宛宁,还是为那小外室?”

  他拖来方椅,大马金刀坐下。

  顾云庭抬头,深邃的眼眸冷凝郁沉,就像坐在黑雾中,浑身透着消极颓败,掩唇咳了声,面无表情地回他:“大哥有事?”

  顾云慕忍不住气笑:“自然有事。”

  “我且问你,打算如何处置高宛宁?”

  顾云庭沉默。

  顾云慕咬牙切齿低声呵斥:“你别告诉我,还想娶她。”

  顾云庭总算有点反应,冷眼看着他,淡声道:“我没这么打算。”

  顾云慕打量他的表情,慢慢往后靠向椅背,松了口气,“那你到底怎么想的,总不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她毕竟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瞧瞧,连你那小外室都被挤兑走了。你要实在放不下高宛宁,那么在徐州这些日子便尽情享受,等尝过滋味你就会发现,她跟别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兴许还不如你那小外室贴心。

  这么多年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你求而不得的执拗作祟,但只一条,在徐州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回京后,你和她各归各路。”

  他语气轻薄,令顾云庭很是不适。

  “邵怀安没死。”

  “没死?”顾云慕皱眉,忽然想明白,“那些死讯是你散播出去的?”

  “高家人收手,邵怀安才能得以喘息,活着回京。”

  顾云慕笑,抬眼瞥向他,“你这么做,是为了高家,还是为了你那小外室?”

  不待他回答,顾云慕摆摆手,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自己想清楚就好,还有,昌平伯那边,你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便是再喜欢高宛宁,这些年帮的也足够多了。

  话说回来,高宛宁可把你算计的死死的,竟会想出诈死这一损招,当真是真情喂了狗,一文不值。”

  他知道顾云庭早就看了出来,若不然也不会把邵怀安的消息瞒着高宛宁,这是防备呢。

  如此,他便也不担心顾云庭和高宛宁的关系,很多事不亲眼看明白,终究不会死心。

  “那小外室既然识趣自己离开,往后我也不会为难她,你就当露水姻缘,把她忘了吧。”

  顾云庭闻言怔住,继而眸光恢复冷决:“我从没喜欢过她,之前收留不过是因为那张脸,而不是因为她哪里值得我去在意。”

  顿了少顷,又喃喃了声:“我会很快忘了她。”

  .....

  距离崔远赴京还有两日,邵明姮便住在客栈,当日申明卓和申萝前去顾宅接她,后来两人皆未离开,跟着一并住下。

  申明卓照顾宋元正,申萝则和邵明姮一屋。

  深夜,两个小娘子躺在一张床上,扯起薄衾盖住身体,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她们牵着手,说起许多心里话。

  “玉瑾哥哥还活着?”申萝小声低呼。“可我怎么听传言说他遇袭身亡了。”

  邵明姮眨了下眼,道:“那是假消息,为了保护哥哥的安全。”

  “现下宋邵两家都翻了案,可惜宋都督再也看不见了。”申萝抱住她,眼眶温热,“我从没想过宋琅那个书呆子会战死沙场,他还说这辈子都不动刀/枪,那时我嘲笑他不配做将门虎子,他也不生气,只那么理直气壮看着我。

  我常常梦见他回来,满身是血,唯独眼睛笑着。

  阿姮,你有没有梦见过宋昂?”

  邵明姮睫毛濡湿,点头:“我想见他,又很怕见他。”

  “那不是你的错。”申萝拍她的肩膀,安慰,“他会理解你,不会生你的气。”

  “崔远其实人不错,听闻进京前崔大人想张罗议亲,但他谁也没见,我觉得你...”

  “我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邵明姮打断申萝的话,“我请他帮忙也仅仅因为他为人可靠,值得信任,此番欠他人情,日后必会以别的方式报答。”

  申萝叹了声:“三郎只有一个,但他已经死了,阿姮,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吗?”

  雨点砸击楹窗,屋内是许久的静谧。

  顾宅书房,长荣又温了一遍参汤,放凉三次,再不喝便坏了。

  “郎君,你夜间用得少,喝点参汤补补吧。”

  “搁那儿就好。”他眼眸漆黑,说话时咳了几声,披在肩膀的衣裳滑落,长荣弯腰捡起来,听见叩门声,秦翀回来。

  “姮姑娘和申家兄妹都住在客栈,我打听过,那掌柜的说她们要再住两日。”

  他抬眼看了下,见顾云庭恍若未闻,低头在纸上圈圈点点,便又继续说道:“期间崔远去过客栈...”

  顾云庭搁下笔,眉眼冷冷。

  秦翀不知该不该说完,但他觉得郎君是想知道姮姑娘消息的,只是面皮薄,不好直接开口,遂硬着头皮仿若看不见顾云庭的冷厉,“崔远进了姮姑娘房间,两人单独待了半个时辰,出门时,崔远面色红润,脚步轻快,还特意买了果子折返回去,姮姑娘道谢后关门,崔远没走,站在门外不知想什么,约莫一刻钟才离开。

  崔远走后,申明卓叩门,姮姑娘将人请进去,一道分食了崔远买的果子,然后申萝进去,开门那刻,我看见申明卓和姮姑娘抱...”

  他骤然止住,心脏提到嗓子眼。

  顾云庭斜睨过去,凉声道:“怎么不说了。”

  秦翀咽了咽嗓子,声音萎靡:“申明卓和姮姑娘抱在一起,申明卓的手搭在姮姑娘头上,属下隔着远,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房内静的吓人,长荣屏住呼吸,朝着秦翀愤愤瞪了眼。

  秦翀亦是抚着胸口,大气不敢出。

  眼看快要憋死,顾云庭似浑不在意,低声开口:“她既离开顾宅,往后便与我没有任何瓜葛,你们几人不必跟随,更不必与我回禀她与何人见面,又与何人亲近。

  她是好是坏,我不关心,也不在意,听明白了吗?”

  “是。”

  秦翀和长荣忙应声。

  前后脚退出书房,长荣小声问:“你觉得郎君果真放下了?”

  秦翀嗤他:“自然是放下了,咱们郎君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他说放下,必然是真的放下。

  你没看见他面前摆的都是历年案录?这是为着回京任职做准备,情/爱对于郎君来说,拿得起放得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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