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88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高兰晔起身给他揉摁肩膀,又朝顾云庭使了个眼色,道:“你爹的意思,还是想你和大郎送三娘出门。”

  陛下迎娶皇后,齐老侯爷低调娶继室,赶在一日。

  顾云庭应声,问:“三娘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高兰晔长长叹了口气:“道理都与她说了,她便是再哭再嚎也没转圜余地,她认了,也知道拗不过你爹,总是要进宫的。”

  顾辅成抬眉,“你若是担心她,便去院里看看。”

  “不必。”顾云庭与顾香君没甚感情,若不是因为血缘有亲,他实则很厌恶这种女娘。

  蠢,且恶毒,却总喜欢仗着刁蛮来掩盖糟糕的秉性。

  翌日寅时三刻,宫中便来人教授礼仪,天色漆黑,庭院里灯火通明。

  鱼贯而入的宫婢捧着盥洗的器具,侍奉顾香君梳妆。

  她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圆润的面庞清减,显得那两只眼很红,上妆的宫婢小心翼翼为她遮掩,盖了厚厚几层粉,好歹遮住,贴花钿,描眉,润唇,侍弄发髻的两个宫婢手脚伶俐,最后簪上正红牡丹。

  丹芙不敢说话,她知道连日来顾香君哭的如何伤心,像是彻底绝望了,猜也能猜出宫中日子并不好过,偏她是房内丫鬟,需得跟着过去,一想到前程,丹芙心里也不是滋味。

  出门时,顾云慕两眼发红,连连嘱咐顾香君要收敛脾气,克制自己。

  顾香君攥着他的手,死死不肯松开,直到撵车前,嬷嬷嘱咐不能误了时辰,她才哭着松开顾云慕的手,嚎了声:“大哥。”

  顾云慕彪悍孔武的将军,登时落下泪来。

  顾云庭则是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目送金吾卫护着撵车离开。

  沿街都有金吾卫鸣锣开道,阵仗很是热闹隆重。

  待入了宫门,经由繁复琐碎的各种仪式后,顾香君便由宫婢搀扶自行回到寝殿,萧云则去前院受朝臣祝饮。

  夜半子时,萧云脚步踉跄,晃晃悠悠走到寝殿门口,咣当坐在地上。

  内监连忙搀扶起来,架着他进门。

  顾香君冷冷看着他醉成泥的模样,愈发觉得委屈可怜。

  宫婢侍候他们两人各自沐浴梳洗,换了空松的寝衣,便倒退着出了殿门。

  她坐在床前,便见萧云眯起眼睛朝自己走来,他们表兄妹二人许久不曾见面,只记得上回他还没有自己高,眼下却高大健硕,寝衣薄的能看见手臂线条,他身量是极好的。

  顾香君忽然有些害怕,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听见萧云笑盈盈地开口:“表姐,大婚之夜,你想去哪?”

  不知怎的,听见他的说话声,顾香君觉得后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喝口茶。”

  “喝茶作甚,来,朕喂你喝酒。”

  他倒了一盏,走到顾香君面前,明亮的眸中跳跃着火光,望向顾香君时,就像一把把锋利的薄刃,她往后退了步,那手比她更快,握住她的腰便将那酒猛地灌入嘴中。

  顾香君被呛得连连咳嗽,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布帛撕裂。

  后脊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萧云是禽/兽,疯狗!是野狼,是熊!

  顾香君从起初的谩骂,到后来的求饶,再到后来拼了命的厮打,谩骂,无休无止,他就像对待最下贱的牲畜一样,丝毫没有留情。

  践踏她,磋磨她!

  令她苟延残喘似的,话都无法说出。

  清早,他径直穿了衣裳,折返回床前,依旧是笑盈盈的面孔。

  “表姐,朕去前朝理政,夜里还来找你。”

  闻声,顾香君哆嗦了下,盖在身上的薄毯滑落,露出青紫交加的皮肤,全都是衣裳遮住的位置。

  她的腿在发抖,根本下不了床。

  ....

  顾云庭收拾了行囊,乘马车启程。

  天还早,湿润的水汽萦绕在侧,城中只有几户炊烟袅袅。

  他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说不清是因为什么,行至半途,他掀开车帷,与长荣吩咐:“走邵家门口。”

  “是。”

  青石砖铺的路,青苔沿着缝隙钻出,拼命汲取最后的水分,想赶在日出前滋养生长。

  马车停驻在门前,长荣跳下来,小声道:“郎君,可要叩门?”

  院里已经有说话声,打水洗菜的动静接着传来,仆从说话都刻意压低,想来主子没醒。

  顾云庭摆手,兀自站在那儿,待了有盏茶光景,便登车离开。

第65章

  ◎罗袜湿透◎

  邵怀安的外放旨意很快下来, 只等工部将待选名录呈上批准后,与新任侍郎交接,他便可举家搬去京外。

  邵明姮在厢房张罗, 弯着腰,袖口挽起露出素白的小臂,听见声音,她回头看了眼,笑道:“哥哥怎么回来这般早?”

  “我买了猪肉,鲜虾和白菜,待会儿给你们包饺子。”他往厨房走,将东西悉数放到案台。

  邵明姮急急走出来, 递给他巾帕。

  看了眼天,嘟囔:“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下的人浑不舒服。”

  邵怀安擦完头, 附和:“过两日咱们就得走, 恐怕那会儿雨也停不了。”

  “哥哥, 我们去哪?”邵明姮跟着高兴,扯着他手臂拉了拉, “虽是下雨, 可若能赶紧离开, 心里才踏实。”

  “洛宁县, 离京城六百多里地,走快些三四日便能到,慢些说不准, 十天半月的都有可能, 便看这场雨的造化。”

  邵准醒着, 听见下雨声, 他有些恍惚。

  “阿姮,今日几月了?”

  邵明姮吹凉饺子,沾上浓浓的酸醋,笑道:“六月中旬了。”

  邵准愣了瞬,嘴里被塞上饺子,含糊不清道:“怎么没过生辰?”

  “往后都不过了。”邵明姮放下碗,拿帕子擦去他嘴边的汤汁,“爹爹和哥哥在身边,不必特意庆祝。”

  邵准动了动嘴唇,抬手示意不想吃了。

  他胃口越来越小,邵明姮俯身哄着:“我和哥哥费了好些力气才包的饺子,你无论如何都要多吃几个,便吃十个好不好?”

  邵准笑:“吃不下了。”

  他双腿无法动弹,多半时间又在睡着,吃下的东西消化不了,全都堵在小腹处,硬邦邦的难受。

  “那爹爹喝点酪浆,省的吃太干了。”

  邵准只得喝了半碗,没多时,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响,邵怀安主动进门侍奉。

  半夜雨水小了些,邵怀安整理新修的农事籍录,字里行间清晰了然,邵明姮便坐在对面,替他将写好的纸按顺序装订好,偶尔查阅错字,便在旁边做标注。

  熬到人定,邵明姮打着哈欠伏在案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邵怀安将毯子盖在她身上,继续提笔如飞,约莫天蒙蒙亮,听见厨房有了动静,这才歇笔,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楹窗前,轻推。

  花全落了,被雨冲到墙角处,空气中有股敝塞的浓稠感,天仍是阴沉沉的,不知要下到几时。

  朝堂各种奏报纷至沓来,萧云每每忙的焦头烂额,偏顾云庭在万年县,迟迟不归,他暴躁难忍,夜里回宫便冲着顾香君泻火。

  这日又收到洛宁县沿带的急奏,他瞥了眼,唇角勾起。

  接连数日的雨水灌进洛河,使得河水暴涨,接连掀翻不少船只,各地府衙已经报上来六十多口人失踪。

  若大雨不停,接下来便会淹没两岸房屋,冲毁良田,今岁的收成便全完了。

  这封急奏他私自扣下来,其他请求疏通河道,安置百姓的奏疏,皆已交由三省六部联合督办。

  心情瞬间大好,负手走到窗前,喝了一盏鹿血酒,随后转身回到寝殿。

  顾香君像被狗咬了一样,抱着双膝躲在床头,手里握着簪子,恶狠狠的瞪着他,萧云浑身血热,瞟了眼,轻笑她自不量力。

  俯身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发,从那虚弱的手中拔出簪子,“叮”的一声掷到地上。

  凄厉的喊叫穿透雕花楠木门,外头守着的内监不忍听下去,彼此闭眸盼着时辰赶紧过去。

  ....

  晌午,顾太后着人去前朝将萧云请来,一同用膳。

  母子二人分坐在长案对侧,屏退宫婢后,萧云搁了箸筷,往后斜靠在圈椅上。

  “母后,舅舅今日在朝堂上驳了我的面子,斩杀了我新提拔的禁军卫尉,还给他扣了顶欺君罔上的罪名,他这么一杀,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便都偃旗息鼓,谁都不敢摇摆了。”

  顾音华叹道:“你舅舅当初藏得好,我和你父皇都未看出他的野心,且他的确忠心护主,在青州那会儿也多亏有他,否则你父皇不一定能活着进京登基。

  但他胃口膨胀的厉害,趁着你父皇生病结交权贵,拉拢重臣,你父皇发现时,已经力不从心了,他将皇位传给你,亦是想让你隐忍蛰伏,在你舅舅的眼皮子底下暗自强大,有朝一日将兵权和人心全都夺回来。”

  “太难了。”萧云闭上眼,稚嫩的面孔浮起不合年纪的憔悴,“我像是走在刀尖上,每一刻都接近死亡,忽又哪一日睁开眼,命已经没了。”

  “他是你舅舅,他可以觊觎皇位,但他不会杀你。”

  “母后,他不会杀你,但他一定会杀了我。”萧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锐利的眸眼扫向顾音华,“母后,我不想死。”

  顾音华触动,从袖中取出瓷瓶,递过去。

  “你自己想法给她用上,千万别叫她有子,此事需得悄无声息的办,别叫你舅舅和大表哥知道。”

  “母后,你最近可见过皇兄?”

  “没有,不曾见过。”顾太后当即否认,夹了箸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到萧云碗中,“他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别再打听他。”

  萧云便与顾太后说起洛宁县之事,言语间很是愉悦。

  “洛宁县的奏疏全都压在我手里,趁着二表哥离京,我特意让舅舅看过邵怀安外放的请奏,舅舅二话不说便批了。

  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二表哥回来后是个什么表情。”

  顾音华嗤了声:“顾维璟根本就不像顾家人,优柔寡断,感情用事,当年栽在高宛宁身上,如今又对邵家娘子动情,当真是不死不罢休。”

  萧云不动声色打量着顾音华,心中暗道:顾家人,又是个什么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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