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鱼卷
“哦,原来如此,我还当是谁。”宫妃姿态袅娜地经过明楹身边,“原来是十一公主殿下。”
她吃吃地笑了下,“不过公主殿下来明宣殿这是作甚?这里可不应当是公主来的地方。”
李福贵一时间面色忽变了下,笑着道:“自是因着太后娘娘与公主殿下之前的事情。娘娘说话可要注意着些,旁人倒也是罢了,公主殿下毕竟还是小姑娘,年纪还小,可莫要被您吓到了。”
宫妃眉梢的笑顿了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殿中有股非常浓重的龙涎香的味道,明楹下意识轻蹙起眉,稍顿了下。
随后仍旧是垂首温敛的模样,往前走去。
显帝端坐在殿中,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
明楹长得与明夫人很像。
显帝仔细端详她片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宫中的美人不知凡几,那些厌倦了的美人其实大多也记不起来模样,之所以现在还记得明夫人的模样,不过是因为,明夫人是宫中为数不多的臣妻。
在灵堂上惊鸿一瞥,清淡雅极,遂起了掠夺之心。
好在明家识相,其实也并未有过多波折。
而明楹此时的相貌,更甚当年的明夫人。
显帝眼睑下方带着些许肿胀,此时笑起来的时候还会稍微晃动,他语气和蔼地对明楹道:“母后当初就是这般对十一一见如故的?朕瞧着确实是个温敛知进退的好孩子,父皇一直都忙于政务,倒是一时疏忽了你,你应当不会见怪吧?”
明楹站在原地端庄行礼:“陛下过奖,陛下身居帝王之位,为社稷操劳是难免,阿楹不过一介女流,自然不敢让陛下挂念。”
显帝眯起眼睛笑了笑,“确实懂事。父皇也有些年未见到你了,来,到父皇面前来说话。”
*
东宫。
红荔扯了个自己想去御膳房拿糕点的谎,骗过了绿枝,绿枝还在摸着方才赏赐下来的珠宝,并未在意,只笑骂了她几句当真贪嘴。
红荔其实并不知晓东宫的路到底是怎么走,她也没有什么胆子问旁人,只是凭着直觉往东走,东拐西拐地,才看到巍峨的宫墙中,赫然矗立着一处宫殿。
远远看上去就是气势斐然。
红荔鼓起勇气拉过经过的一个小内仕,问道:“这里可是东宫?”
小内仕显然也是没遇到过有人居然连东宫都不认识,与有荣焉地扬了扬下颔,“自然是,整个宫闱之中,哪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这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宫殿。”
他说着又疑惑地看了看红荔,“你一个没有见识的小丫鬟,难不成是要找太子殿下?殿下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若是没有要事,就赶紧离开吧。”
红荔磕磕巴巴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不是,我有,有要事的。”
小内仕见她这幅期期艾艾的模样就知道这个丫鬟肯定是跟着哪个不知名的主子,连这点场面都没见过,好心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虽然脾性好,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见的。殿下现在应当还在书房,你进不去的,莫要再想了。”
红荔想起明楹方才凝重的表情,越来越着急,“那,那你认识川柏吗?”
小内仕来了点兴趣,“打听得还挺全,连殿下身边的长随都知晓,可惜了,你这个也见——”
小内仕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身黑衣,面色肃然的人就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几乎是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来。
川柏看了看红荔,还没来得及出口,红荔就拽住他的袖口,“我是,是春……”
川柏点了点头,“我知晓,现在随我进去。”
一旁的小内仕看得眼睛瞪得浑圆,就看到这么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丫鬟,居然就这么被带进了东宫的书房。
他们这些平日里在东宫的人,都不得踏入这里一步。
却没想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小丫鬟居然就这么进去了。
还当真是稀奇。
莫要说那个小内仕觉得稀奇,就连红荔自己都有点云里雾里,她跟在川柏身后,小声试探着问道:“那侍卫大哥,你知晓我的殿下是谁吗?”
川柏嘴角抽动了下,冷声回道:“知道。”
他自然知道,毕竟他虽然明面上从未去过春芜殿,但实际上已经对春芜殿内的状况倒背如流了。
川柏声音肃然:“快些走,消息迟了的话,太子殿下那边你交代不了。”
红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脚下加快,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与我们家的殿下很熟吗?”
她跟在明楹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来不知晓明楹与太子殿下有过什么私交,可是此时这样的境况,却又好像他们两人之间很是相熟的样子。
红荔有点儿想不明白。
川柏脚下顿住,随后缓慢答:“……不知道。”
红荔点了点头,很是乖巧地没有再问。
日头刚刚东起,这个时候傅怀砚一般都是在书房之中练习书法,不喜旁人打扰。
川柏作为他的长随,一向知晓分寸,不是重要的事情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书房的门被推开,傅怀砚倏然抬眼。
他搁了笔,就看到川柏今日进来书房,还带上了个丫鬟。
丫鬟胆子很小,不敢直视他,甚至就连手都在抖,头也低着,看不清相貌。
傅怀砚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丫鬟是来自春芜殿。
明楹没有要事不会派丫鬟前来东宫,此时这个丫鬟出现在这里,又被川柏带到他的面前,多半是出了事情。
傅怀砚指尖碰着腕上的檀珠,面色淡漠,缓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红荔:很熟吗?
杳杳:不熟啊
傅狗;这还不熟?
人后耳鬓厮磨,人前互不相识,我的土狗我先说好戳xp!
因为17号上夹子,所以下一更是17号晚十一点四十,大家注意防护早点休息~
红包ovo
第26章
红荔先前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位太子殿下, 此时见到了,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霎时间低下了头,却还是觉得这个人气势慑人。
即便是手中拿着象征慈悲的檀珠, 却也不见半分慈悲相, 反而是让人不敢直视的高高在上。
大概是因为出身显贵, 又手握大权。
红荔从前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人,就连手指都在很细微地颤抖。
听到傅怀砚的问话以后,想到明楹那个时候笃定的语气,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道:“殿下, 奴婢是春芜殿之中的宫女,方才我们家殿下被陛下身边的内监唤到了明宣殿, 殿下临走前嘱咐奴婢,一定要来告知太子殿下。”
红荔生怕太子殿下生出愠意,又急忙开口解释道:“我们家殿下必然是有求于太子殿下, 这才唤我前来东宫, 并非是有意打扰到太子殿下, 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傅怀砚并未在意红荔方才说的其他的话, 只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川柏,问道:“……被传去了明宣殿?”
川柏在旁慎重地点了点头, “属下方才也得来消息,李福贵从小径之中拐进了春芜殿,此事不假。”
傅怀砚闻言, 稍稍敛了一下眼睫,不知晓为什么,反而轻笑了一声。
他拿过一旁的清霜剑, 语气平缓地道:“看来经过之前的事情, 李福贵还是没长什么记性。”
红荔赶紧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些, 她寻常的时候也接触不到什么贵人,但是此时算不上聪明的脑袋也隐隐察觉到,自己家的殿下,好像是卷进了些麻烦的事情。
红荔其实一直到现在,都并不知晓明楹为什么会让自己来找太子殿下,只是她一向都很信任明楹。既然是殿下让自己前来东宫,就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傅怀砚出东宫的时候,川柏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红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随后也跟了上去。
川柏顿步,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红荔,想了片刻还是对她道:“你就留在东宫内吧,不必跟去明宣殿。”
红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了拉川柏的衣角,小声问道:“我家殿下会平安无事吗?”
川柏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傅怀砚的背影,看着他连外衫都未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锦袍就出了殿。
只要太子殿下在,怎么会让这位十一公主受到分毫伤害。
川柏跟着傅怀砚这么久,自然知晓对于傅怀砚而言,这位公主殿下意味着什么。
他只对面前的红荔道:“放心。公主殿下不会有事。”
……
明宣殿内,明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掌心。
面前的人是强娶她母亲进宫的帝王,是掌握旁人生死的天子,纵然她能感知到显帝对她并无任何所谓的父女之情,可此时,却还是要这样虚与委蛇地往来。
明楹站在原地不过片刻,显帝的面色就稍微淡了些下来,朝着李福贵看了看。
李福贵心领神会,上前推搡了一下站在原地的明楹,语气带笑道:“陛下刚刚让殿下上前去说话,殿下这是一时得见天颜,呆住了不成?还不上前去与陛下近些叙话?”
面前的人皆为刀俎,任何一个都不是她可以开罪的,明楹自然知晓。
她顿了片刻以后缓步上前,堪堪停在显帝半丈的距离。
显帝面上带笑,手指缓慢地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对明楹道:“有些年未见你,十一这是很害怕朕?你当初进宫的时候才不过十岁,朕也算是瞧着你长大的,当年还看不出来,现在朕瞧着,你与当年的明夫人生得很像。”
显帝口气随意地补充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楹敛容轻声道:“阿楹蒲柳之姿,不敢与母亲相较。”
显帝脸上的笑顿了顿,“母亲?十一是不是忘了,应当称她为母妃比较妥当?”
明楹默了片刻后回道:“阿楹失言。”
显帝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笑意却又丝毫都不达眼底,“十一是寻常都在偏远宫殿之中待习惯了,规矩也有些忘了。纵然你现在得了太后的恩典认回了明氏,但是你母妃却还是宫中人,还是莫要再疏忽为好。”
他将明夫人强娶进宫以后又很快地弃若敝履,现在却还是要强调明夫人的宫妃身份。
明楹心下几乎泛起一阵恶心,尤其是想到母亲当年望着宫外鸟雀的怅然模样,最后又在宫中的溘然长逝。
这一切的一切,皆因面前的人而起,而现在自己却依然要恭恭敬敬地称他为陛下甚至是父皇,实在是荒唐。
她心中掀起厌恶的情绪,面上却依然不显,温声朝着显帝道好。
显帝笑了笑,“当真是懂事,也不怪太后当初对你这孩子一见如故,觉得与你颇是有缘分,朕瞧着你也是个知进退懂时务的孩子。”
他眯着眼睛瞧了瞧明楹,“今日你大抵是出来得急,朕瞧着你这浑身上下也并无什么首饰妆点的。你这正是年少的时候,哪能这般素净。朕是你的父皇,你若是这样走出去,旁人还以为皇家苛责了你,堂堂一个公主,就只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