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鱼卷
他补充道:“若是晚了,你们应当知晓下场的。”
一旁的侍卫赶忙应是,不敢怠慢,赶紧领命而去。
*
回去的马车之中,明楹还在回想着他方才懒倦说出口的话,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人时,很难不顺着他的下颔往下看去。
傅怀砚一向都穿得极为稳妥,就连扣袢都扣得很紧,加之身上时常带着一些淡漠的意味,所以很少有人将他与欲念这两个字交错在一起。
旁人眼中的傅怀砚犹如醉玉颓山,又如琢如磨。
马车之中寂静无声,此时只能听到车辙声辚辚。
明楹的视线从傅怀砚此时穿得一丝不苟的锦袍之上一晃而过,看到他腰间的白玉鞶带,随后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又生生移开视线,挑开自己这侧的帐幔,往车窗之外看去。
时值夏日,但是晚风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明楹原本耳廓之际带着一点儿绯意,因为此时晚间的风,终于消退了一些。
傅怀砚声音平静无波,“杳杳在看什么。”
他稍微顿了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连灯都没亮起的巷弄吗?”
明楹这才回神,看到此时车窗外皆是黑灯瞎火,连一点儿光亮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古朴的墙壁上斑斑的痕迹,带着数年矗立于此的厚重气息。
明楹双手放在车窗边沿,方才消退下去的绯意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甚至还远比方才更甚。
她小声回道:“只是为了透透气。”
傅怀砚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随后突然道:“原来是这样,孤还以为皇妹是在害怕。”
他这个时候反倒是打起了哑谜。
明楹并不喜欢这种全然被他掌控的局面,扒着车窗的手稍稍撤离,转身问道:“怕什……”
她并不知晓自己身后到底是什么境况,谁知刚刚转身,就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檀香味。
傅怀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过来,手撑在马车的车壁。
他身量很高,此时起身,明楹的鼻尖几近碰到他的喉间突起处。
从明楹的视角看去,能看到傅怀砚扣得一丝不苟的扣袢,她甚至在这个时候还突然想起来,他身上的扣袢很难解开。
此时车厢之中灯火不盛,她止住发散的思绪,眼睫颤动,然后就看到他的喉间突起处上下滑动了一下。
傅怀砚的声音带着些懒散,“嗯,现在不躲着孤了?”
刚巧在这个时候,车夫缓缓停下马车,对着马车内的人恭敬道:“东家,到了。”
傅怀砚丝毫不受其扰,明楹小幅度地推了下他的胸膛,轻声提醒道:“……皇兄,已经到了。”
方才不碰到还好,此时碰到他,明楹几近能感觉到锦袍之下他的肌肤。
明楹怕他在马车之中要做些什么,连忙又提醒道:“若是我们迟迟不出去,旁人恐怕会……多想。”
傅怀砚似是唔了一声,“那皇妹的意思是,不在马车之中就可以?”
明楹没想到他能这么曲解自己的意思,抬眼看着他小声道:“傅怀砚!”
大概是怕被旁人听到,所以声音压得很轻,却又带着一点儿气恼,好像是一只恼羞成怒的狸奴,朝着人竖起爪子,却又没有当真落下去,只是虚张声势地抬起来。
想着以此来吓退面前的人。
傅怀砚低着眼,看了她一眼,喉间好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了一下。
他怕当真把小姑娘惹气恼了,没有多说什么,下了马车,随后站在马车之下牵着明楹下来。
马车穿行过小巷,往远处驶去。
这处江南小院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此时是夏日,明楹听到远处蝉鸣之声,也听到巷弄远处传来的喁喁细语,只是相隔得很远,有些模糊。
傅怀砚松松垮垮地扣着她的手腕,一直到了寝间门口,都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明楹小声对他道:“皇兄今日也劳累了一日了,多半已经倦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就寝——”
她话音还没落下来,傅怀砚腕上就突然使了一点儿力气。
明楹倏然落入他的怀中,清楚地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孤方才应允皇妹的还没做到,急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处理了一些事情,抱歉啦宝贝们,本章红包~
第74章
傅怀砚的手扣着明楹的手腕, 碰上他衣襟的扣袢。
玉质的扣袢入手的触感有点儿凉。
这种处处被他掌控情绪的境况实在说不上是好,明楹在此时突然抬起眼睫,然后踮起脚吻了他一下。
她素来都很生疏, 纵然之前与他接吻的次数并不算是少, 但此时相碰的时候, 还是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不熟练。
傅怀砚衣襟散开,肌理分明,冷白的肌肤犹如玉石。
明楹手指没有落点,只能被迫撑在他的肩侧, 能感觉到他稍微僵硬了片刻。
他声音压得有点儿低,垂着眼睑看明楹:“……嗯?”
好像有点儿没明白她此时突然的行径。
明楹指尖碰着他的肌肤, 细细密密地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她的思绪之中,她想了想,反问他道:“不可以吗?”
傅怀砚只笑了声, 不置可否, 低眼看她, 目光很深。
他的瞳仁很黑, 情绪也显得淡漠,此时沉沉落在她身上。
明楹缩了一下手指, 有点儿不知道傅怀砚此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每一瞬都似银线,似有若无地拖长在耳际。
他好像是在思忖,又很像是在探究。
片刻之后, 傅怀砚突然俯身,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
倏然腾空让明楹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颈, 甚至感觉到裙下都传来了一点凉意, 他的步伐分明不急不缓, 她却很快就感觉到背脊已经压上了被褥。
裙摆上移,露出脚踝上细细的银铃。
金鳞卫做事一向都很稳妥,此处的布设处处都是新置办的,就连被褥都是新晒的,带着夏日午后的气息。
明楹一只手从他的脖颈下顺着拉住了他的衣襟,刚准备开口唤他的时候,傅怀砚突然压了下来。
他此时衣襟散乱,明楹又是身穿襦裙,是以厮磨之际,肌肤相碰,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比常人稍微冷一些,犹如冷玉,紧实而肌理分明。
明楹被傅怀砚的手带着往他腰腹之上碰了碰,然后听着他此时带着笑地问道:“皇妹现在知晓是怎么‘珠玉在前’了吗?”
他的手腕其实并没有扣得很紧,明楹的指腹能感觉到他此时线条分明的腰腹,他素日看着高挑而清瘦,但是此时衣衫半褪,却丝毫都不会显得孱弱。
傅怀砚只带着她的手堪堪停在白玉鞶带的上方,没有再往下。
明楹的指尖停在这里。
其实于傅怀砚来说,实在是有点儿折磨。
他松开压着明楹的手腕,然后突然听到明楹轻声道:“皇兄。”
她手指碰了碰,“我从前对情爱一事一向都知之甚少,在我几近乏善可陈的宫闱生活里,至多也只是听旁人讲过成婚的事情,谁与谁心悦,又或者是什么难两全的劳燕飞分。在那些旁人描摹里的言论里,又或者是书本上讲述的种种纠缠里,我其实很少会想到我日后会与一个人相对一生,但是这是旁人都要走的路,为了离开宫闱,我也觉得并无什么不妥。”
“因为母亲被先帝强娶入宫闱,所以其实我对于这些事情一直都看得很淡,又或者觉得思及这些或许一点意义都没有,毕竟相对之人你并不想与他相守,实在是出身宫闱之中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而我那时见到霍离征,只觉得他合适,但也仅此而已。”
傅怀砚手指撑在她肩侧,低着眼听她开口。
明楹眼睛很亮,即便是此时屋中并没有点灯,傅怀砚也能看到她此时眼睛被月色照亮,带着浮动的光晕。
她勾着他的颈后,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下。
“但是傅怀砚,在垣陵你坐在蒸腾起来的热气中的时候,从前遥不可及的人步入人间烟火。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大概也懂了所谓的情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你并不想和别人分享分毫,而听到旁人说及他过去的狼狈,你的第一反应,是会心疼的。”
她的眼神不曾胆怯分毫,“所以皇兄,我已经想好了。”
傅怀砚的手指撑在她的旁边,他眼睑垂着,缓声问道:“想好什么?”
他总是喜欢寻根问底,明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有些不妥当,又转过来,轻声回道:“皇兄上次说……或许太快了,言及我就算是动心也只是一点,让我可以想的再明白一点。”
“而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傅怀砚半晌都没应声,他的眼皮很薄,瞳仁又生得很黑,所以不笑的时候,时常带着清冷的意味。
明楹一只手攀着他的颈后,此时后知后觉,却实在有些看不准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晦暗的光景之中,她蜷缩了一下手指,刚准备轻声唤他的名字的时候,话还没有出声,就尽数咽了回去。
他倏然低身吻她。
因为傅怀砚此时衣襟散开,所以明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触感,手背上的脉络隐隐浮现,一一不在彰显着他此时的隐忍。
明楹手指压着他的颈后,很生疏地开始回应他。
她另外的一只手从他的腰腹往上,摸到了他锁骨下的那颗很小的痣。
在上京城的传说之中,这个位置生了痣的人,多半是有情缘未了,今世或许是个多情种。
那日骤然升腾在垣陵上空的焰火,照亮了江南远处大片的平芜与荒山。
流光溢彩落入那处位于江南边隅的小城时,她大概那个时候就想明白了。
她原本并不是会孤注一掷的人,也不是热衷于博弈的性子,因为过往的经历,她原本只想稳妥顺遂地如她人一般,并无其他所求。
只唯独这一次。
暧昧的潮涌流动,傅怀砚的手扣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顺着脊背向上,所到之处,明楹能感觉到自己也随之僵硬了片刻。
明楹几近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思绪也全然是错杂的,好像是春日街头开得繁芜的花枝,一树一树皆是簇拥在一起。
花香交缠,已经全然分不清来源。
窗外光景晦暗,在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有人来叩了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