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 第63章

作者:追风的糖醋里脊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这点心,我向旁人打听了一下, 听说你喜欢吃樾莓,便用冰糖釀了一些樾莓酱,用作馅料, 放在酥饼里。你若是觉得好吃, 不嫌麻烦就告诉我, 我日里来也是闲着, 做些小点心的功夫还是有的。”

  元太妃说完, 叹了声气。“好在你愿意帮我说两句。我欠邵儿许多,恐怕余生都还不清,只尽心尽力一些,能还多少还多少。”

  江柔安眼眶微红,觉得前尘往事太多,阴差阳错之间有多少悔恨与埋怨?可怜天下父母心肠。她点头,又嘱托元太妃夜里风凉,回去之后小心些才是。

  关上门,江柔安往里望了李邵修一眼,看了眼糕点,拿出来酥饼:“夫君。这是婆母做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李邵修刚刚被打断,没什么好气,看她一眼:“你这婆母两个字叫的可容易。”

  江柔安道:“除了阿公,我身边并没有什么长辈。看见婆母慈祥,便总是想哭。她和我说她以前多了好多错事,非常后悔,想方设法补救…可惜人已经老了,或许没有多少时间。”

  她心软,是好处也是坏处。坏处便是容易被拿捏,好处就是耳根子软,听他的话。

  李邵修让她把酥饼放下,明日再吃也不迟。说完,把捧着的书撂在一旁,将桌子清出来。

  江柔安微微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撩开帘子走进去。她知道有些事情,他还在等,等不到的话,怕是被弄得今天晚上都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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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两人都缓过来,被搂着回了榻子。

  江柔安喜欢睡在里面,很有安全感。她依偎在李邵修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音,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夫君。当初,先帝待你一直很不好吗?”

  “不太记得。”

  “那会儿年幼,以为自己真的命格不好。现在想来,怕全都是太后的主意。太后此人深不可测,我年幼时,先是几位皇子因母家的罪名受牵连被流放,再后来便是立嫡子为太子。后来我在边疆征战,再回来时,太后已经难以撼动,此次在家中称病,全然是为了混淆太后视线。”

  江柔安点了点头:“那之前婆母待你怎么样呢。”

  “我年幼时自然是好。七岁生辰那天之后,便一切都变了。”

  宫中争斗风波诡谲,孩童也不例外的成了祭品与踏脚石。江柔安愈发觉得李邵修可怜,摸了摸他的脸:“不想那些,是不是就不觉得自己委屈了。”

  她眼儿圆嘟嘟的,乌黑的发,嫣红的唇。靠在他怀里,乖乖柔柔,现在反过来哄他,小大人一般可爱。全然不计较刚才在桌上被欺负成那样。

  李邵修心中微动,忍不住低下头厮磨她的唇,沉声:“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委屈。”

  江柔安听了这句“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的面子好大。”

  “柔安,你有没有想过,你教会了我,怎么爱一个人么?”

  江柔安一怔。

  李邵修继而低声,吻她的手掌心:“你教会我心慈,教我如何化解仇恨,教我怎么笑才开心…”

  江柔安倒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能耐。她只是嫁到他身边,承担妻子的职责而已。

  而且,他一开始行径那样恶劣,想方设法的欺负她。当初她不懂事,连亲吻都不知道为何物,智慧呆呆傻傻的迎合,心里还想着他是值得信赖的世叔,不会害她。

  哼,最后倒不是害她,而是一步一步的把她吃掉。

  江柔安怀疑李邵修早就有野心。

  “夫君嘴里说的爱真是吓人。你一开始,就对我那样。吓得我不行。”

  李邵修沉声问:“对你怎样?”

  “你明知故问。对我怎么样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一言不合的就…写字的时候也不好好教我。总是动手动脚的。”

  “我那自然是喜欢你,想与你多亲近。难以忍受,况且你那样乖巧听话,哭都不敢,叫人心里喜爱的紧。”李邵修被她勾的起了心思,说着就又低着头要吻她,“张嘴。让我瞧瞧,你的心变了没有。”

  江柔安只笑,打他几下就要躲。两人闹着闹着,就缠绕到了一起,帘子垂下,掩盖了风光。

  “你轻一点。这床最近都不结实了,都是被你晃的。”

  男人早就忍不住,动个不停,一并应承她:“好好好。明儿就换个新的。叫木匠亲自上门,换个最结实的,怎么晃都没声音。”

  他又贪得无厌:“别忍着,叫出来。”

  夜晚漫长,露水凝在鸢尾花叶上,蜜水直淌,最后都收不住了,顺着径干滑落。夏天的夜晚格外漫长。

  第二日晌午,天气阴沉。江柔安裁剪了山茶花树枝,见廊后有一群丫鬟,正瞧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叽叽喳喳的挤作一团。

  江柔安不由得被吸引,过去一瞧,几个青衣婢子正围着个小丫鬟看热闹。那小丫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圆脸尖下巴,明明左手攥着的是一朵花,再一伸手,手掌心里就变成了红手帕。

  江柔安只在外头瞧过这种变戏法的花样。

  她不由得隔着人群多看了几眼。巧玉发现王妃正打量她,不由得更卖力了,到了高/潮部分,竟然用手指凭空捻出一团火花来。

  婢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止不住拍手称赞,江柔安难得一见这样的招数,便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样面生,是刚不久才到王府么?”

  巧玉看着漂亮如同天仙般的王妃,止不住的红了脸,非常机灵的回答:“奴婢名叫巧玉。是前不久随元太妃一起到府里的。”

  江柔安点头,询问:“刚刚那火苗,真的是你变得?”

  巧玉点头,在江柔安面前,当着她的面,又变出来几朵红玫瑰,双手奉上。

  “奴婢不仅只会变火苗。夫人喜欢什么,奴婢都能变出来。”

  江柔安觉得有趣的紧,让巧玉到侧殿伺候。巧玉是个手脚麻利讨人喜欢的,解释道:“奴婢年幼时曾经在街边卖艺。学过不少本书。说书弹唱样样精通。夫人喜欢听什么曲子,尽管说便是。”

  江柔安难道一见这样有本事的人,不由得端详这个小姑娘,见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面蜿蜒着疤痕,像是被打出来的。巧玉也没怎么遮掩,大大咧咧道:“出门在外学手艺,难免受师傅打。只不过都过去了。奴婢有幸遇见元老夫人,后来能看见王妃,已经是莫大福分了。”

  江柔安不禁问:“你的家人呢?”

  巧玉摸了摸鼻子:“我三岁那年,我娘生了个弟弟,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就把我卖了。”

  江柔安默然,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瞧着她年龄并不大。不禁动了一点恻隐心肠:“那你先暂且在院子里侍奉吧。”

  除了内室的婢女活计,便是院子里,再就是厨房杂物等。院子里的活计只侍弄侍弄花草,也比较轻松。

  巧玉闻言,眼睛亮了亮,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多谢王妃。那以后,巧玉便是您的婢子。元老夫人那边伺候的人手正好也足够了。”

  巧玉身上的本领真是不少,光是那大显神通的戏法也好玩。内室里,小双,绿瓶,红掌几个人离巧玉那样近,竟然半点都瞧不出破绽。

  江柔安也跟着热闹了一把,不出门就能瞧见变戏法的。

  等到了晚膳后,江柔安还在想着那戏法,不由得和李邵修说,府里来了个好厉害的小姑娘,能腾空变出一朵花来。

  李邵修没觉得有什么。戏法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不过看江柔安对这些感兴趣,他询问:“想出去透气了?”

  江柔安摇了摇头,叠好了衣裳:“那个叫巧玉的小丫头,光变戏法,我都能看三天。外面的人没她本事大。叫她在内室伺候,刚好给我们几个解解闷儿。”

  李邵修没什么意见。一个丫头而已,能让江柔安高兴,随意调过来便是。

  第二日,巧玉早早过来。

  晒了的各种衣奁,绣奁等物件,得搬回屋子里。阳光正好,天晴的如同水洗一般。小双是个嘴皮子闲不住的:“等什么时候东哥儿再出门,我便托他拿几本话本子进来,最近那几本都看完了。”

  绿瓶笑她痴:“你一个小丫头家,看那些什么公子哥爱上农家女,什么书生幽会俏小姐的,你能看得懂吗。”

  小双但笑:“虽看不懂,看个热闹也挺好。你瞧,小夫人不也看的起劲儿吗。”

  小丫鬟们笑着往里间打量,看见江柔安正捧着一本话本,看的入迷。

  江柔安不喜欢读那些高深的论,策之类,但是民家话本,既通俗又有意思,她时不时便捧来一本读一读。这本《公子哥》眼瞅着就要看完了,江柔安揉了揉脖子,看见正干活的小丫头也不干活了,纷纷隔着帘子着她笑话。

  江柔安便笑:“怎么?还不允人看个话本解乐子么?”

  她年纪小,不怎么端主母的架势,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喜欢说嘴,爱热闹,江柔安便常常与她们开玩笑。绿瓶瞧见了,便说:“小夫人。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巧玉给我们说了一个话本。可好听了,今儿让她也跟你说一说。 ”

  巧玉正闷着脑袋干活,听见这话,红着脸摆了摆手:“我那都是民间杜撰的,上不了台面。”

  江柔安倒是好奇起来,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只道:“你但说便是。”

  小双,绿瓶搬来了矮几,几个人像听说书的一般听了起来。

  巧玉不知道从哪里捞过来一把扇子,敲了敲桌面:“话说南宋时期。有一户人家,老爷膝下有两个公子。这大公子木讷寡言,不擅交际。二公子与他截然不同,是个活泼的性子。不过这兄弟俩都和孝顺不沾边,各自娶了妻子之后,便成了软耳朵,全听自己媳妇的。日日里惦记自家的财产。”

  “后来啊,忽然有一天,这俩兄弟非要分家。老爷想,分便分吧…但是亲兄弟分家,谁都嫌不公平。二公子便想,欺负他那木讷的大哥一把,多分一些。”

  “老爷哪里不知道呢。但是他年老体衰,只能随二儿子去。”

  “直到有一天,老爷溺水而亡,就在家门口的塘子里。”

  巧玉展开扇子一扇:“你们说,是谁害了老爷?”

  小双接话:“肯定是二儿子。他心太贪,想把老爷的财产都夺回来。”

  绿瓶道:“肯定是大儿子。他沉默寡言。书上说了,沉默寡言的人最不能惹。没准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二儿子。”

  江柔安有些好奇,只问:“巧玉,你接着讲啊,谁害了老爷?”

  巧玉戛然而止,扇子一收:“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巧玉,你别那么死板啊。我们又不是真的在听说书的。你只管告诉我们,是谁害了老爷啊。”

  巧玉故作神秘笑了笑,继续埋头做她手里的活计去了。

  第一次听这种民奇志怪类,江柔安觉得很有意思,一下午都在想这个话本的结局。她比较同意绿瓶的推测。沉默寡言的人不能惹。可能是大儿子起了贪心,想把家产全部夺回来,再诬陷给二儿子。

  不过巧玉这小丫头也真有意思,非得坚持第二天才说后续。

  直到天擦黑,廊前上了灯。江柔安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山茶花的枝丫太多,花开的密,沉甸甸的,正好剪几只下来放到水瓶里。

  枝头有的开的高,江柔安够不着,便踮着脚,身后伸出来一只胳膊,轻而易举的把花摘了,再递给她。

  江柔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她扬了扬下巴:“还有那一只,给我摘下来。”

  “今天时辰还早。谷太宰回去了吗?”江柔安问。

  李邵修将她拢在怀里,伸手摘了花,插在了她发髻耳根处,娇美的人儿比花还艳丽几分。他沉声:“已经回去了。今日商议了排兵。”

  “您不用和我说。”江柔安整理了篮子里的花,眼见够了,就要走。他总是喜欢和她说平日里发生的事情,可她久在后院,对那些朝堂之事并不了解,也不是很感兴趣。

  李邵修今日穿了深蓝,发冠束以白玉做装饰,侧脸笼罩在暮色中,衬得人愈发俊美。江柔安打量他,低头一看,他已经把自己绣的缀子带在了腰上。

  “这缀子你已经戴了三天了吧?该换一下了。”

  “你什么时候绣了新的,我再换。我只戴你亲手绣的。”

  李邵修伸手,摘了她发顶上落的一片花瓣。她的唇总是饱满娇艳,比院子里任何一朵花都要美。引着人去尝一尝。

  “亲一下。”

  他声音发沉。

  江柔安只觉得他古怪。一整天亲来亲去的,不腻吗?

  她作势要走:“不行。小厨房里熬着汤呢,我得去看看。”

  “就一下。”李邵修已经低了头,探了进去。

  江柔安不是很适应。他总是喜欢这样,最后都弄的她缺了氧。可他很有心机,十分耐心,一步步的引着她,热热的舌包着她的,和他这个人一样,霸道的无法无天。

  最后弄的她几乎失力,手里的花篮子差点没有掉下去。李邵修揽住她的肩膀,顺手把花篮子接过来。“这种粗活,让下人做就行了。”

  摘花哪里算得上粗活?江柔安只心里嫌他没有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