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椰
或许是有浴桶中的水作为扩散,或许是他们直接的距离太过接近,一股强烈的,独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内传播开来。
十分具有侵略性地窜进了她的鼻翼。
她红得过分的脸庞以及那呆呆傻傻的表情,自然被萧问渊尽数捕捉。
帝王以为是药效又到了高峰,蹙起好看的眉毛,声音清濯:“还是没有觉得缓解么?”
怕他担忧,宋秋觅赶紧摇了摇头,却在他偏头去取东西的时候,趁机咽了咽口水。
口干舌燥。
萧问渊取来一个水瓢,从浴桶中舀起水来,从上往下朝她的身上轻轻浇,试图更大程度地缓解她的不适。
宋秋觅此时难得地一改先前的闹腾,乖觉地待在那里,享受帝王级别的服务。
但只要她略微抬高一点头,就可以看见帝王尽数湿透的身子。
帝王方才踏入水中时,并无除衣,但此时被水浸透之后,层层衣物皆紧贴在了他的身子。
当他高举起胳膊,为她浇水驱热的时候,湿透的衣袖紧贴在他劲健的胳臂之上,因为动作的发力,臂膀上的肌肉偾张,比寻常时更加明显,于是即使隔着几层衣物,宋秋觅依然能看见他胳膊上肌肉的轮廓。
若是视线再往下……
宋秋觅眼睫微颤,不敢再看,怕被他发现,慌忙间抬起眼,却不期然撞见了他的眸子。
帝王墨发半湿,于是索性将头发披散了下来,部分垂落在肩侧,胸前,漂浮在水面上,生出莫名的靡靡之意。
他高挺的鼻梁,眉形优美的眉毛,轮廓利落的下颌,亦染上了水光,反射着微亮的光,有一种奇异的俊美。
往日里幽深黑沉的眸子,同样染上了水光湿气,与宋秋觅对视着,让她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宋秋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了,便是方才药效最强烈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强烈的感触——心跳飞快,几乎跃出胸腔,手脚发麻,四肢僵硬不能动弹,大脑和脸部一样灼热,仿佛火烧,思维几乎无法运转。
偏偏在这个时候,帝王还忽地微垂眼睫,朝她一笑。
细小的水珠顺着他鸦青色的眼睫弹跳,滚落,无声地融入清圆水面,笑容仿佛乌云乍开后的日光金辉,顺着眉心眼角,微勾唇畔,耀然普照整个室内。
仿佛可以扫除一切人心中的躁乱,余下的只有清新水汽和昳丽光彩。
若说方才宋秋觅还可以勉强支撑,不落下风,与他对视,此时他骤然一笑,却令她猝不及防,十分不争气地败下阵来。
她在口中不断默念着,一定是这该死的药效,才让她生出些荒唐的心思来。
一边直接蹲下身子,将整个人连同脑袋沉入水中,泡了一会儿才浮起来。
此时的她,急需这凉水来冷静一下。
待到她钻上来的时候,帝王因怕她出事,已经伸手拎住了她的后领,试图将她拉起来。
他低低笑道:“莫要呛水了。”
宋秋觅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不敢再说些别的话。
不知是不是环境使然,他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有磁性,她不看他的脸,光是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就可以想象出帝王此刻的神情。
于是她想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坐。
却在动作的过程中,不知道何时发觉帝王的一只手掌贴在了她的腰侧,牢牢地掌控着她。
宋秋觅愕然抬首,只见帝王温温一笑:“只是担心你歪倒呛水,多一手防备。”
原本萧问渊是抱着她的,但后来她往下沉水,脱离了开来,现下却发现,原来她仍在他的掌中。
帝王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但只要她微微一动,他的掌心就会贴合着她的腰侧摩擦。
于是宋秋觅放弃了这种想法。
水面之下,她揪着自己的衣袖,弱弱地道:“圣上,您就不冷吗?”
她的话语间隐有暗示:“您万金之躯,若是着凉了,我可担待不起。”
萧问渊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微微一笑:“方才是谁觉得不公平,要拉着朕一同下水的?”
“小姑娘,现在可不是能中途反悔的时候了。”帝王目光缱绻,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替她理着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一下又一下,“这一点,你日后可一定要记住。”
说罢,他自己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说:
每天都发不上来,心累,我都不想排版了。(感觉总得放一段时间才能正常复制粘贴)
但是那样会没有任何空格。
第49章 极怒
南安郡王妃带着一群人, 径直朝宋秋觅的住处而来。
方才她在庭院内独坐, 足足喝了两盏茶,都终于按捺不住躁动的心, 起身叫来手下的人, 一同前去“捉奸。”
关于今日之事,她已经策划了好久,早在她赠送给宋秋觅的簪子中, 就埋下了伏笔。
其中暗藏着药物, 沉积几日, 被宋秋觅今日用的膳食催发,起了药性。
南安郡王妃知道早亡的父母是宋秋觅心中的薄弱之处, 忽然拿到母亲的遗物,必然不会有太多防备, 不定还会天天带在身侧。
听传信的人来说, 宋秋觅回去以后就紧闭房门,再未出来过, 就连随身的侍女也不见踪影,她便笃定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一大半。
南岸郡王妃脚步加快,已经迫不及待地到达现场,为这场大戏亲自落下完美的序幕。
宋秋觅也不能怪她狠心,她也只是为了自己儿子着想。
从前,出于笼络宋家,宋秋觅还有几分价值,但现下宋霜眠怀了身子,已是将宋家彻底地绑在了太子的船上, 那么宋秋觅的存在便不那么重要了。
不仅不重要, 甚至还有些碍眼。
只因她在东宫一日, 就平白占着太子妃的位置一日,不能给太子带来更多的好处和家族支持,也不能替太子诞育嫡子,那么这个太子妃还不如换个人来做。
在准备计谋的时候,南安郡王妃已经将自己心目中满意的太子妃人选给挑拣了一遍,最终最为属意的乃是如今的徐州刺史之女江筱月,她的母亲是南安郡王妃的手帕交,两人各自出嫁之后,也时常有书信联系。
听闻江筱月敦肃守礼,蕙质兰心,最是适合为东宫妃。
而她的父亲,江昀青前几日被圣上下旨调回京中,将担任吏部左侍郎,前途辉煌。
江家还在进京的路上,南安郡王妃却已将算盘打完了。
这般深思熟虑,精心策划之后,心中便越发容不下宋秋觅,只觉她多待一日都是累赘。
一个既不能为夫家带来助力,又不能绵延子嗣的女人有什么用,母鸡都至少能生蛋。
所幸,距离她计划实施成功差不了太远了,想到此处,南安郡王妃心情舒畅,胸中憋了许久的浊气都尽数泄出。
她本不欲将事情做到这么绝,但是近段时日她发现,萧祁是在宋秋觅身上越陷越深了,为了防止以后的麻烦,还是由她这个做母亲的出手,一刀两断,斩草除根。
也正是因为担心萧祁不配合,不肯休弃宋秋觅,她才会设下这个堪称是绝地死路的陷阱,只为一招致命,永绝后患。
南安郡王妃坚信,待事情成功以后,无论萧祁从前再怎么维护宋秋觅,这次也必定不会接受。
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背叛自己。
当南安郡王妃气势汹汹地带着手下,一路来到宋秋觅的住所前时,她已经将下一幕的情景在脑海中幻想了出来。
宋秋觅衣衫不整,和一个外男纠缠在一起,秽乱佛寺,当场人赃并获,而她以及她身后的所有人,都会是这一场丑闻的证人。
事发之后,宋秋觅将不再有资格觍居太子妃之位上,若是她主动认错伏罪,或许可以留她一命,将她贬为庶人,流居荒郊,青灯古佛一生,再也挡不得萧祁的康庄大道。
若是宋秋觅仍然负隅顽抗,南安郡王妃也不会再留情,到时候无论萧祁会怎么想保她,她都不会容许失德的罪妃继续活着。
随着想象中细节的完善,南安郡王妃忍不住露出了志满意得的笑容,也正是带着这种笑容,她推开了面前的门,可下一刻,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屋内众人兵荒马乱的模样,也并没有看到宋秋觅与外男颠鸾倒凤的场景。
她怔住了一瞬,尔后由身自心地感受到一股沉沉的气压朝她袭来。
南安郡王妃下意识地抬首,却不期然望见了帝王阴沉得可怕,仿佛随时有狂风暴雨将要袭来的面庞。
她所见帝王次数并不多,并不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日日饱受心理折磨,此时忽见帝王如此可怖的神色,尽数朝她投射而来,竟当场惊骇得跌坐在地。
跟着她一同来的人亦战战兢兢,不敢去扶,只觉后脖颈凭空生起一丝凉意,都十分后悔今日跟了过来。
感知敏锐的人,已经预料到今日等待他们的,恐怕不是一个可以承担得起的后果。
但此刻,后悔已晚。
帝王极怒之下,竟然笑了起来,但却没有人感觉到轻松,反而是看见他盛放到昳丽的笑容,心惊胆战。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戾气
帝王面上挂着笑, 眼底却毫无笑意, 看着南安郡王妃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
“哦, 这般大张旗鼓, 是要来做什么?”萧问渊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倒在地的南安郡王妃,语气竟格外的温和。
但熟悉帝王的人都知道, 帝王盛怒之时便越显言笑晏晏, 发作之前反而难辨喜怒, 若是他这时反而出奇地好说话,面上带笑, 那也意味着,他说话的对象怕已走到了黄泉路前。
南安郡王妃的身体直觉, 让她只觉得帝王的话语深处夹带着深深寒气, 向她的周身扑来,摆脱不得。
于是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撑在地上往后挪, 一边牙齿打颤,口齿不清地说:“臣妇……臣妇只是来探望太子妃,旁的……不知道。”
南安郡王妃身体费力在地上挪动着,却见帝王眼底寒光闪过,飘衣挥袂,上前一步,径直抬靴,踩上了她的手。
萧问渊没有留力道,十分无情地踩了下去, 阻断了她试图逃离的动作。
南安郡王妃当即疼痛难忍, 尖声凄厉叫了起来:“啊————”
她的常年养尊处优, 精贵地养着,两只手亦是费了心去保养,以至于人到中年,手背皮肤依旧细腻紧致,没有细纹。
此刻,竟然被帝王毫不留情地踩在龙靴之下,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心更是在滴血。
她的叫声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卫郁属下的一名统领出列走到了她面前,冷声警告道:“郡王妃若是再君前失仪,冲撞圣上,休怪我等动用刑具。”
南安郡王妃当即噤声。
因着是活活忍下去的痛意,她的面色憋红,额头上掉下来豆大的汗珠。
帝王看在眼里,却只是冷眼旁观,丝毫不动容。论起宋秋觅经受的苦,她如今这点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南安郡王妃算得上什么东西,宋秋觅又是什么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听见她矢口否认,萧问渊也没动怒,反而语气温和到诡异,语调拖长,让人脖颈的寒毛竖立:“那郡王妃带的这人,又是要做什么?”
语罢,便有锦衣卫押着一人进来,来人是一名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约莫是收了南安郡王妃好处的平民,看上去相貌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毫无特点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