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此时小厮躬身来报,
“有位贵人此时正候在后宅前厅,想要求见东家。”
阿杏蹙着眉一口回绝,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
这几日来求见东家的王侯将相还少么?凭那人是谁呢?通通回绝了去!”
小厮脸上面露难色,抿了抿嘴,还是涩着嗓子坚持报了一句,
“那位贵人…是富国公府嫡女,福安郡主张颜芙。”
她?
她不是首辅大人之前的未婚妻?
痴等首辅多年?重病求懿旨赐婚?然后又被退婚那位?
阿杏闻言的瞬间,立马抬眸去瞧阮珑玲的面色,力劝道,
“东家,整个晏朝上下都知她觊觎首辅大人多年,被退婚后定然心中不忿,岂能甘愿见你后来者居上嫁入李家?此时必定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还不知怎么为难你呢,偏又不好得罪……
来者不善,东家还是莫要见的好。”
这话虽说得有理…
可二人都同在京城,就算今日不见,以后也总会再有交集。
“将人引至花厅。”
眼见着阿杏还欲劝说,阮珑玲轻声道了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若不是想要见见那贱人的真章…
只怕张颜芙这辈子都不会纡尊降贵,行至一寻常商行的厅堂当中。
狭窄逼仄不说,目之所及一切都乱糟糟的,那些低等仆婢们也不知在忙乱些什么,手中拿着钱银与单据,不断近身穿行着,张颜芙甚至能闻见他们身上的臭穷酸味。
她面露嫌恶,眉尖紧蹙,从袖中取出帕纸掩在口鼻处……
直到险些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时,那个传话的小厮才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将掌心一摊,将她往前引…
“小姐请随我来。”
拐过厅堂,路过三五间厢房以后,她终于行至了一花厅前,抬眸朝内一望,就瞧见了端坐在正中交椅上???,端着瓷杯饮茶的艳丽女子…
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而上,给那张貌美的脸格外添加了几分神秘莫测…
对着这张脸,张颜芙心中恨得牙痒痒,根本就无法和颜以对,她尽最大的努力压下心底的厌烦之心,抿了抿唇,冷言道了句,
“半月之前,你还在我面前卖弄口舌,极尽谄媚…
未曾想半月之后,身份逆转,倒换由我侯立良久,等着来拜见你。”
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
阮珑玲瞅见来者的瞬间,以表尊重,也从椅上站起身来。
这话语中夹枪带棒,句句针对,可她却浑然不在意,脸上甚至露出几分礼貌而又寡淡的笑容来。
“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阮珑玲顿了顿,又带了些解释的意味,无奈着温声道,
“张姑娘,其实事情闹到今日这般地步,原也是我意料不到的…我无意抢你婚约,更加无意与你对着干……
你今日若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怕是找错了人。”
可这解释,落入张颜芙耳中,便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这贱人话里话外都在说:
我很无辜,亦很无措,你当我想嫁给李渚霖,做那首辅之妻么?可奈何他只要我,定要强娶了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费尽心思做梦都想要的东西,我不费吹灰之力,别人就要塞到我手中,这能怪得了我么?
这贱人胆大包天,竟然如此羞辱她?!
看来这商女是个硬茬,并不好应对,现在又有渚霖哥哥护着,有顺国公的长子傍身,愈发有恃无恐…
怎么办?
她应当做些什么,才能留在渚霖哥哥身边?
愤怒到极致,却又无法宣*泄无可奈何时…
张颜芙由心底涌出强烈的惊惶茫然来,她眸光震动,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因过于焦躁,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既然遭到对方的实力碾压,那再争再抢,约莫也是无用功…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阮姑娘,我知退婚一事或怪不得你,今日前来也并非向你发难。其实…其实我初见你时,就喜欢你的爽利性子…可…可我早就跪在佛前发愿,今生今世都非渚霖哥哥不嫁…
“不知阮姑娘可否发发善心,成全我这一片痴心?助我一臂之力,说服渚霖哥哥娶我入门。
你我今后互为姐妹,一起并为平妻,可好?”
明天尽量保四争五。
小天使们周五愉快。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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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不知阮姑娘可否发发善心, 成全我这一片痴心?助我一臂之力,说服渚霖哥哥娶我入门。
你我今后互为姐妹,一起并为平妻, 可好?
张颜芙向来心高气傲, 可想而知能说出如此自轻自贱之言, 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她格外低声下气,却也还不至于溃不成军。
只努力保留着贵女的最后一丝骄矜, 僵站在原地, 哪怕由于羞愤难当浑身都在轻颤, 袖下的手掌紧攥成拳,指甲深陷入皮肉…
望向阮珑玲的眸光却是充满希冀的。
就像深陷寒冷刺骨的冰河当中,水淹入肺濒临窒息,满眼哀求地望着岸上唯一能救她之人……
可眼见那商女脸上只有震惊,却并无哪怕一丝动容。
张颜芙愈发心慌,惟恐她不愿意,紧而又颤着声线追了一句。
“我要的委实不多,只要能如愿嫁入顺国公府, 只要日日时时看见渚霖哥哥,我便能心满意足。
你只放心, 我样样都不会和你争。
什么掌家理事之权,什么夫妻恩爱,什么血脉子嗣…这些我都浑然不放在心上, 浑然不在乎,我只求入门, 入门而已!”
。
空气停滞, 落针可闻。
这般声声哀求, 换来的只有沉默。
沉默延长的每一分每一秒, 张颜芙都觉得被人架在火上烤,眼见这商女还是一言不发,她愈发恼怒了起来。
“莫非我都这般委屈求全了,你还觉得不够安心不够满意么?你不愿让我与你平起平坐做妻,莫非想让我仰你鼻息做妾不成?好…只要渚霖哥哥愿娶…做妾…做妾也未尝不……”
“是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
只剩下李渚霖一个了么?”
厅堂中乍然响起的清冽冷酷之声,及时打断了张颜芙的失智之语。
对于张颜芙乍然提出的无端要求,阮珑玲有些过于始料未及,久久都未能反应过来,可眼见这人越说越离谱,甚至连她都听不下去。
这世间的女子,大多心思敏软,耽于情爱。
阮珑玲也有姐妹,从二姐阮丽云到四妹阮玉梅,更莫说她自己……哪一个不是情路坎坷,受尽苦楚,招人唾骂指摘?可她们阮家女子,却从未为了哪一个男人,就如此抛下自己的脸面与自尊。
若张颜芙是生在阮家,阮珑玲现在只怕是控制不住,抬手上前就要给她两巴掌,也好能让她清醒清醒。
“你知道什么?就算是世间男子万千,又有谁人能比得上渚霖哥哥?
自晏朝开国千余年来,你见过如他这般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天纵奇才么?饶是有!可哪个不是开宗立国,即位登基?偏他还保持一片初心,匡扶着那个傻外甥幼帝,屈居首辅为晏朝鞠躬尽瘁……”
“任李渚霖千般好万般好也无用!
他不爱你,也不要你,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也不是你,如此你还不明白么?”
此言犹如尖刺,触到了张颜芙的逆鳞。
她瞬间被激得脸红脖子粗,眸光剧烈震动,带着三分委屈三分不忿四分恶毒,狠狠瞪着阮珑玲,
“若非是你,他岂会不要我?
我们分明…分明再过两个月就要拜堂成亲了,是你!是你这贱人从我手中夺走了他!都怪你!”
面对张颜芙嘴脸丑恶的癫狂疯魔之态,阮珑玲愈发觉得她不可理喻,眉尖紧蹙,微摇了摇头,眸光中甚至升起了丝怜悯,
“要不要我拿块镜子来,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张姑娘,你爹娘生你一场,不是让你为了个男人如此作贱自己的。”
“张姑娘不如睁开眼睛看看周遭。
其实你现如今除了不能嫁给他,又还缺些什么呢?你出生高贵,自小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受父母宠爱,兄长庇佑,又被封为了福安县主…那可是县主啊!有食邑供奉,能诏两百府兵,整个京中除了太后娘娘和先帝亲生的那几个公主,唯属你最尊贵。
若我是你,都不知活得多痛快…哪里还会愿去与另外一个女子争男人?还甘愿做平妻?做妾?
张姑娘,我劝你还是放下执念,珍惜眼前吧。”
可惜这样的好言相劝,张颜芙并没能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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