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此时李渚霖腾然站起身来,在雅阁中悠悠转了一圈,眸光将店中的衣裙环顾一圈,然后对侯在一侧、忐忑不安的女掌柜淡身道,
“她方才试的那几件,都要了。”
“还有这件黄色的、这件粉色的、这件银色的、那件、还有那件……通通包起来。”
!
“噯!好嘞!公子委实大气!”
雅阁中传出女东家响亮兴奋的声音来!
她估摸出这二位是出手阔绰了!
可却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一下子就搬空了半间店!
此举也让阮珑玲呆愣在原地。
以财力,阮家现在能排进扬州前五,可饶是这般的身家,阮珑玲大多时也是想着将银子投入在生意中,让银子能钱生钱,利滚利……从未敢这样花过钱!
可王楚麟呢,这哪儿是花钱?!
这分明是将白花花的银子直直往外洒!
冤大头啊这是!
“别别别!霖郎不必如此!我委实穿不了这么多衣裳!掌柜,你等等……”
以前从未有男人为阮珑玲花过这么多钱。
饶是她那前未婚夫刘成济,也不过是会在生辰时送只素银簪子、钏花耳坠罢了……
所以当另一个男人给她花这么多银子,付出这么多好意时,向来独立要强的阮珑玲,下意识觉得慌乱与惶恐。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必理会,你忙你的。”
李渚霖挡在她面前,言简意赅冲愣在原地左右为难的女掌柜吩咐了一声。
女掌柜得了吩咐,喜笑颜开地扭身去收拾衣物、算账去了。
阮珑玲垂下乌羽般的纤长眼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抿了抿唇,
“霖郎何必如此破费?委实太多了。”
她接近他,只为达到去父留子的目的。
除了在他身上获取种子,阮珑玲委实不想让他再付出些其他什么东西了……
满足了真人换装游戏的李渚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挑了挑眉,
“银钱不过是粪土罢了,何必在意这么许多?”
李渚霖踱步上前,将穿着新衣的她好好打量了几眼,只觉得异常满意。
李渚霖抬起指尖,摩挲着她新衣衣襟前别致的绣花,眸光中闪着别样的光彩,唇角向上勾了勾,“再说了,多么?都不够撕的…”
待回了京城,他定要让全祁朝最好的绣娘,为她做更精美绝伦、华贵无双的衣裳出来,越多越好,撕碎了一件,她还有无数件可以穿。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衣裳都已经尽数打包好了,李渚霖被婢女引着去柜台结账。
女掌柜的眼眸都笑弯了,将钱数尽数报出之后,口口声声道着吉利话,
“公子,你家娘子不仅美若天仙,还甚为体贴持家!方才之所以拦着,那是舍不得你多花费哩!
我们女子与你们男子不一样的,女人但凡真心待一个人,便会处处为他着想的!
如此心善又貌美的小娘子,公子今后可定要好好待她!切莫要辜负了!”
李渚霖是个不爱听人絮叨的,可这女掌柜的话听着却格外顺耳,使得他心情颇为愉悦,不禁随口应了一句,
“那是自然。”
结完账后,原是要立即离开的,可买的衣裳实在太多,阿杏与云风两个人都拿不了,只得再在店中稍后片刻,等店中的仆婢们帮着一齐将这些货品送到车架上去。
女掌柜自然是一直陪着这两位贵客,乘着李渚霖离开的功夫,对阮珑玲一脸艳羡感叹道,
“姑娘真真是个有福的!我上下两辈子都未见过如你家相公般这么俊朗的郎君!
难得的是还出手如此阔绰!虽然面冷了些,瞧着却是个真心心疼姑娘的!
你们二人,定会琴瑟和鸣,恩爱到老的!”
面对女掌柜热络的溢美之词,阮珑玲并未觉得欢喜,心中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她只一脸木然,垂眸望着一旁堆成了小山的衣物发愁……都搬了半柱香的时间了,这些衣裳怎得还没搬完?
“掌柜说错了。”
“他不是我相公。”
“他只是我未来孩子的爹。”
阮珑玲:不要以为你给我花了这么多银子,我们的关系就能更近一步了!休想!
明天至少更6000。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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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成衣店前。
装潢雅致的车马绝尘而去, 直到完全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
女掌柜依旧伫立在原地眺望,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还在咂摸着方才那位女主顾在店中与她说的话。
“他不是我相公。”
“他只是我未来孩子的爹。”
?
不是?
这些话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怎么合在一起,就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相公, 却是未来孩子的爹?
!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对见不得光的野鸳鸯!
女掌柜立即脑补出了场错综复杂、阴差阳错、爱恨交加、牵扯了男女双方亲友相互撕扯……杂糅了各种狗血元素的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
成衣店前的纱幔宫灯随风微微飘动。
女掌柜回想起那对男女站在宫灯下, 郎情妾意, 眉眼含情,极其登对的模样, 不由得捂着胸口, 感慨了句,
“世上有情人,磨难就是多啊!”
扬州城,冯府,西北处的庑房。
此房甚为简陋,窗纸早就泛黄发脆,萧瑟的寒风窜入屋内,将屋顶结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吹得颤了颤,扬起了屋中厚重的灰尘。
西南一角摞着密密麻麻的木材与稻草, 散发出潮湿难闻的腐朽气味。
地上有个不过五十公分宽,用稻草浅浅铺了的席铺, 上头躺了个手脚蜷缩成一团,相貌甚为端方的女子,身上仅仅盖了半张破旧不堪的薄被。
女子瞧着甚为虚弱, 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眉尖紧蹙, 唇瓣发白, 正被早晚的倒春寒冻得瑟瑟发抖。
此时门口传来轻微开合声, 一个丫鬟装扮的婢女小心翼翼, 蹑手蹑脚踏进了屋内,望见女子的瞬间,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
被看管了许久,才终于肆机逃出来的翠湖,快步行至女子身前,低声呜咽出声,唤道,
“二小姐…呜呜……那些杀千刀的,竟真敢不给你饭吃!”
自从那日,怀胎有孕的莺儿,被阮丽云推倒跌落在地瞬间落红之后,整个冯家都炸开了锅!
莺儿肚子里头怀着的,可是冯家日盼夜盼的男胎!若真有个意外,那可如何得了?!
冯得才闻言后勃然大怒,立马从县衙下值,先是命人请了大夫上门。
又怒气冲冲扭头去了冯家祠堂,瞧见正跪在冯氏列祖列宗排位前的阮丽云,只觉气不打一出来,抬腿就朝她胸口狠狠踢了一脚,破口大骂了一通…
“若是莺儿肚中的这一胎有恙,我要你抵命!”
经大夫诊断,莺儿虽不至于落胎,可到底伤了元气,要好好卧床休养,方能顺利产子。
原本是能得个健康男胎的,可经过这一遭,胎儿或有可能患上天生不足之症。
莺儿岂能善罢甘休?醒后扯着冯得才的袖角,差点就又要哭晕过去,声声控诉着绝不能让阮丽云这魁首好过!
于是,阮丽云就被关押进了这间柴房之中。
连她身周伺候的仆婢们,都打的打,卖的卖,仅留下了那几个照顾舒姐儿的,可也行动受限被人严加看管了起来。
冯方氏更是放言:只要莺儿一日不消气,便一日不给用膳!
整整三天了,阮丽云除了每日的半碗水,什么都没有再吃过。
翠湖哭着将虚弱的阮丽云从草席上搀扶了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来半个白面馒头来,一面掰成小块往阮丽云嘴中递,一面泪流满面哭说,
“小姐千万要撑住,我定会想法子,将消息传回阮家。
若是三小姐知道了,定会来冯府帮您讨个公道的!”
阮丽云颤了颤眼睫,眸光中一丝光亮也没有,她机械性地张开苍白的唇瓣,将馒头含在舌腔中却有些嚼咽不下去。
她摇了摇头,苍白无力地笑笑,用微弱的声音道,
“无用的。”
“那贱人既能设计构陷将我关在此处,一米一粥都不给,定是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定不会让你轻易走出冯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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