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程晚舟
门外再响女子轻微的脚步之声, 萧淮止遽地回首,沉目看向那张微隙一条线的门。
外廊有风灌入, 珠帘浮动时晃出哗啦啦的响声,男人目色锐利如刃, 冷冷睨过细缝后的一抹绿裙。
绿芙刚要进屋熄灯,便陡然对上这双眼,心猛地一沉,脑中困意瞬时消散。
思及主子晚间话语,绿芙咬牙将门轻阖上, 静静站在廊芜边, 眸珠盈动。
萧淮止见那门缝阖上便收了目光, 转而走近床沿,抬手掀开锦帐。
帐内女郎侧身而卧,乌发散落枕间,一袭窃蓝色绣花寝衣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了几处褶皱,微敞的衣襟处红梅映雪,斑驳紧密。
他的目光顺势往下,掠过锦衾下起伏的浑圆,目中戾色渐幽。
萧淮止掀了袍角坐于床沿处,目色侧转,掠过榻边小案上的书卷文字。
不过是些庸儒之作,有何好看?
倒将她夜夜都读,萧淮止抬手拂过桌案书卷,欲将其挪开,长指一动,他凤眸半眯,凝向高卷旁的白瓷刻纹玉盏。
他将玉盏捻起,放置唇边轻嗅一息,浓眉瞬即折起,盏中满是药味。
玉姝近日身体如何,萧淮止再清楚不过,而这碗中是何物,他也猜出了。
避子汤。
好得很,他倒是没让她饮,她已自觉饮上。
长目骤然从瓷盏移至身侧女郎平坦腹部,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躁意如火烧过,让他片刻不宁。
攥着瓷盏的手渐渐收拢,分明知她图谋,知她不曾真心,但仍觉心中堵了巨石,使他不得痛快。
萧淮止面色冷了几分,将瓷盏撂下后,盯着榻上睡得香甜之人,多想将她一把拉起来,逼着她与他一同感受,但耳中流过她此刻的匀息,觑过她舒展的眉眼,攥紧的指骨缓缓松开。
“当真是被你下蛊了。”
且蛊着他魂牵梦萦这样多年。
他起身解开革带,褪去外袍挂于床柱旁的架子上,随后脱靴解袜入了净室。
熄了灯,上榻之时玉姝已然又翻身朝着里端墙面睡去,萧淮止掀被的手一顿,心底一躁,压着眉眼躺上去。
许是拔步床过于宽敞,二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犹如天堑。
黑夜里,萧淮止睁着眼侧睨过贴墙睡去的纤柔身形,喉头滚了滚,他倏然起身,直勾勾地盯向她。
伫坐良久,一双长臂已然按捺不住,下一瞬,却见内榻那抹娇影忽而翻身,萧淮止即刻敛息。
忽而,一双玉臂从袖中伸出,露出大片玉色,纤细指尖往前探去,摸住一处衣祍。
陡然被她主动扯着,心底一根紧绳似松了许多,萧淮止垂目看向身侧一双藕臂。
心中绳索又紧,扯着他往前去。
这种感受很奇怪,但他竟然有点想,就这样任她扯动着。
萧淮止覆手将温软柔荑握住,随后挪了身子躺下,另一只将锦衾下的纤瘦身子捞入怀中。
紧密相拥后,萧淮止才觉心底舒了几分。
漆色眼瞳凝着眼前娇靥,玉姝拧眉,唇瓣张合,似在梦呓。
娇柔的嗓子似掐水一般,让他不禁想起午后书房。
那时他狠了些,她也是这般垂着泪花,低低啜泣。
饶是他先前用瓷瓶,到了那刻,还是疼得发颤。
思及此,萧淮止目光暗下,细细看着她莹润娇妍的脸。
看来,眼下还疼着。
他还得再给她养养,萧淮止暗自思忖着,指骨扳指慢慢磨过玉颈。
长瓶不行,得换,他眼底暗下。
几缕兰息吐绕于他的脖间,萧淮止思绪渐渐沉下,长臂将她拥着,抬手缭过手边青丝,绕缠指间,而后他微微俯首,盯着她微张的檀口,忍不住含咬下去。
舌尖卷过贝齿,尝到甜头后,他便在她唇喉之间搜刮。
隔日。
玉姝转醒,她支着身子坐起,拨开帘笼,大片天光泻入,刺得她微眯着眼。
另一只手在枕边胡乱摸着,陡然触碰到外侧一股热意。
玉姝眼睫一颤,朝着外侧瞧去,枕间尚有褶皱……
心随之一宕。
莫非他昨夜来过……
存着疑虑,玉姝抬手去将帘笼整片掀开,绳索牵动的金铃响动起来。
玉姝倚着枕,靠在床柱,直至耳边传来几声脚步,她才抬目看去。
“绿芙——”
话音倏地戛然而止,玉姝错愕地望向帘后走来的那道长影,竟是萧淮止。
心中一星侥幸随之消散,玉姝唇瓣动了动,最后唤道:“大将军……”
萧淮止目光拘着她,扯出一个浅淡的笑,窗外日光镀在他的身上,如裁鬓角下长眉斜飞,俊美面容晃入玉姝眸中。
她忽窒一口气,便听他问:“醒了?”
玉姝颔首,唇间张合一息,而后抬眼小心道:“大将军何时回来的?”
此刻还能记得问他几时归的,难为她了。
他唇角扯动,迈了几步走至床前,挺拔背脊微勾,直视着她泛着水色的眼,眸子半眯,缓声道:“子时。”
子时……
见她眼眸微闪,萧淮止又冷不丁添一句:“在等孤?”
玉姝藏在锦衾下的手微捏,抬目对上他幽邃的眼,眉眼微弯,顺势道:“大将军本说不归,但臣女总想着若您想归了,也得留盏灯才好,只……”
她故作为难地默了一息,复又说:“臣女定力不足,等到子时便已睡了,到底没留下这盏灯。”
说得多好。
要为他留下一盏灯。
但他确实有些受用。
萧淮止看着她柔婉的脸,只觉她如今演技小有进益了,心底恶欲燃得极烈,他长指一曲,缓缓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字音渐重道:“昨夜让姝儿苦等了,不若孤,此刻弥补姝儿如何?”
指间挑起的下颌不禁回缩,萧淮止从那双勾人清眸中终是窥见了颤意。
他蒙上一层阴霾的眼睛,忽而荡开笑意,萧淮止松了她的下巴,转而大掌扫过锦衾,骤然一扯,露出她凌乱裙裾,和未能藏住的雪肤。
见她杏眸瞪圆,满是惊恐,萧淮止心底又痒又麻,恨不得立即将她压住,再用些手段去迫她说些真话。
但思及她的真话恐更让他恼怒。
萧淮止只得作罢想法,只将人捞锢怀中,而后探入裙裾,控住她乱躲的腿。
心底尚存着书房恐惧,怕他再度失控发狠,玉姝双手即刻去抱住他坚//实有力的腰,怯道:“大将军,能否过两日……”
萧淮止停了动作,长眸睨过她颤动的羽睫,道:“为你擦药罢了,你又在想什么?”
玉姝怔然看他,面颊滚烫,擦药……
她咬唇思索着推拒。
却萧淮止钻了空子,见她默声,便直接从革带处拿出瓷瓶装的药膏打开,指尖抹上一层,而后去拨开薄料,往上辗转抹开。
如电击过,指尖热意混杂着膏药的凉,一起融化。
倏然间,螓首垂下,紧紧埋入他膛前,玉姝整个身体都在打战,而那份感受还不退却,不断折磨着她。
萧淮止长眉微抬,睇着怀中人神色变化。
药膏融于伤处,冰凉暂缓痛意。
玉姝眼睫垂泪靠在他怀中,前襟洇开淡淡湿,萧淮止抽手用棉布擦干,而后捧起她的脸颊,轻柔地去吻她颤抖的眼皮。
“孤怎么舍得让你疼两日。”
青年沉哑的嗓音落入玉姝耳中,像是一滚火球般,烧得她浑身都烫。
眼皮沉甸甸地往下垂,玉姝想要抬起,却始终无力,她盯着玄袍下那只冷白如玉的手,心底满是羞愤。
说什么擦药,不过都是借口。
再者,她伤在密处,又何须他动劳……
“怎么不说话?”
头顶沉音砸下,玉姝清眸侧过,不愿理他,但他却是紧追不舍,不依不饶地去缠她。
玉姝委实怕了,借着最后一点力,搂抱住他的腰,猝然张口去咬他修长的脖子。
小兽的齿带着点点锐利,直至尝到一丝腥甜,她才松口,眼眸流光转过,掩住眸底闪过的心虚。
偏偏又是这般望着他,萧淮止心底酥痒,脖间渗出鲜明血迹也丝毫不觉得痛,只觉快意。
萧淮止猛地去捉玉姝欲逃的身子,大掌锢住细腰,往上一颠,举着玉姝半跪榻上,仰脖露出一双晶亮黑眸,眼底噙着兴奋笑意,微微偏首,将那印着齿痕的侧脖展露,问她:
“咬了一口,可解气了?”
他的目光紧紧攫住她盈盈眼眸,从那双乌亮的瞳仁里,瞧见了自己的影,心底那份巨大的空,又添上几分。
玉姝眼里蒙起一层泪花,低低泣道:“你……欺负人。”
另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后颈,将二人距离骤地缩近,
“再让你咬一回,好不好?”
粗粝的指腹抚过她莹润的脸庞,她却不知道,萧淮止此刻心里竟还在回味脖间痛意。
长了獠牙的她,只会让他更痛快。
玉姝别过脸,敛去泪光,温吞解释道:“是将军……做的太过了……”
“过?若是这样都算过分?”萧淮止眼底闪过暗光,心底一些恶劣全被她激出来,而后气息喷在她脆弱、透明的耳廓,“姝儿,张口,孤教你更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