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程晚舟
她垂下眼眸,吞咽下喉间火辣辣的涩痛,伸臂拥住萧淮止宽厚的背脊,脸颊轻轻地蹭着他膛前几道旧伤,脸颊都好似被蹭红大片。
密睫好似一把小扇子,轻轻地撩动他的心旌。
萧淮止唇线紧抿,背脊都被她拥得一僵,心间涌过一股热流冲刷着血液。
长睫垂下时,漆瞳闪过点点笑意。
“怎么突然这般乖?”
“二郎,在你之前,我不懂情爱,不懂欢喜一人是何感受,更不懂应当如何去做,可是我年幼时也见过恩爱夫妻是如何做的。我阿爹待我阿娘很是尊重,他会让我阿娘做喜欢的事情,会与我阿娘有商有量的。”
玉姝索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不能像养一只鸟雀般喜爱我,那样的喜爱太沉重,我会死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萧淮止炙热掌心扣紧她的后颈,他抚过玉姝在颤的背脊,将人从身前扳开,视线交错着,眼底漫起浓重阴霾,沉声道:
“姝儿放心,孤不会让你死,你得好好地生下我们的骨肉,你现在对孤没有喜爱也无妨,总归你我之间,生死都不会隔开,今夜孤只当你胡言乱语,从明日起,你便在重华殿内好好的备婚,孤会娶你,你会是孤唯一的妻子。”
玉姝惊愕地抬头,泪眼涟涟,“萧淮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言一行和疯子无异!”
“疯?孤怎么会疯,你要孤将你放走,那才叫疯。玉姝,孤是喜爱你,这份喜爱也是有限度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孤真的发疯。”
他骨子里就是坏透了、腐烂至极的一副血肉躯体,恶又如何,疯又如何,总归她该是他的妻子,他们生死都该在一处。
他要拉着他的妻子一并沉沦,即便是阿鼻地狱,也要生生世世地去纠缠。
烛光明灭间,他掌力收拢,握着她纤细的雪颈,看着她孱颤的睫,将她耳边垂落的青丝撩至耳后,“明日孤会命人来算良辰吉日,你我早日完婚。”
作者有话说:
姝姝:你这是畸形的爱!
粥粥:萧哥,你这是畸形的爱!
二更突袭啦~
第65章
◎哄祖宗的事,能不重要吗。◎
【065】。
雕花菱窗外, 月影婆娑,已至三更时分。
净室内的动静停了,殿外候着的宫娥们纷纷躬身入内, 将一切都整理干净。
玉姝这一觉睡得很沉, 仿佛置身于一团紧密的云团中,紧紧地被云团裹着, 格外安心。
朦胧间, 她忽然想起自己怎么会躺在密实的云层里呢?可是, 眼皮沉甸甸,玉姝抬不起来, 索性就这般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夜里殿内没再熏香,只剩下淡淡的余香缭绕于帐幔间。
玉姝再翻身时, 指尖触到一点坚硬,浓长的睫毛擦过视线里的一点冷白, 玉姝睁开双眸, 迷迷糊糊地看清了眼前。
萧淮止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玉姝抬眸往上,乌亮眸珠定格在他这张轮廓锋锐的面容上。
那双剑眉斜飞入鬓, 阖上眼睫时,掩去了那双漆目里的冷霜凛冽, 眉眼间,写意风流。
侧眸而望,是他直峭的鼻梁,还有他薄如刀刃般的唇,水洗般乌亮的眼眸在此刻顿了一息, 脑中闪过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很快玉姝敛了睫羽, 心砰砰地乱跳。
玉姝低眉想要翻身而卧,刚挪了下小臂,身后一只修长的手便扣了上来,锁住了她乱动的一双细腕。
颈后缓缓裹挟而来是熟悉而灼热的气息。
“怎么醒了?”他并未睁眸,伟岸的身形覆贴过来,将人圈入他宽大温暖的胸膛里,声线还带着几分刚醒时的低哑,“昨夜闹你太久,再睡会。”
提及昨夜,玉姝的瞌睡醒了大半,耳垂与颈间好似被他的气息给灼烫了几分,玉姝只想将脸埋入枕间。
想法并未得到实现。
那双炙热的手动作不轻不重地覆上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腰身,紧紧地拥住她。
微隆的腹部贴上滚烫的匕首。
一场荒唐梦将二人都唤至清醒。
“你……先松开。”玉姝脸颊绯红,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他,可眼帘垂落便是贴着他腰间的勃然大物,眉梢突跳,玉姝赶忙扭捏着身子要背对于他。
萧淮止低眸,便窥见她面颊情绪变化,知她想躲,轻笑一声怎能让她如愿,直接扣紧了人,长腿一抬锁住她乱动的细腿。
“可还记得,昨夜你是如何唤孤的?”他低声说着,高鼻擦着她纤细的雪颈,见她紧紧抿住唇不答的模样,萧淮止唇瓣微动,咬了下去,“可要孤帮你回忆一下,玉娘子?”
玉姝脖间一痛,湿热气息将她缠绕住,齿间漫出极细一声吟。
低婉轻溢,勾人心肠。
“你昨夜唤了好多,夫君、郎君、二郎,还有孤的名讳,你逐一唤了个遍,求孤轻饶你,”他慢声细数着,动作轻缓,喉间溢出一声低沉好听的笑音。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玉姝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眼睫轻轻地颤动不愿理他。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轻握住玉姝的后颈,轻易地把控住猎物的命门,迫使她仰脖与自己视线交织。
“再唤一次,好不好?”
此刻他将姿态放低很多,眸底含笑,静静看她。
玉姝乌眸闪动,凝他好半晌,感受到匕首擦过去,背脊僵住,闭上眼便想起往日种种,心中一凛,嗫喏问:“将军,我想问您一件事可好?”
陡然对上她此刻认真的眸光,萧淮止神色敛起,默了瞬,低声说:“想问什么?”
“您是真心喜爱我,才想娶我吗?”玉姝斟酌了好半晌,才问出这句。
原是这个问题。
萧淮止冷凛的眉眼平缓几分,他将人往上颠了几分,与她平视道:“自然。”
得到这个答案,玉姝心中稍安,浓睫如扇,翕动几息后,眸色静笃,道:“你我成婚是喜事——”她声音稍顿,拉起萧淮止的手覆上微隆的腹部,温软相触,萧淮止眼眸微暗,又听她说:“郎君能否答应我,不要再伤害更多的人了。”
又是为了旁人求他。
萧淮止平静至极的目光压下来,将她囚于眼底,看着眼前这张娇柔花貌,沉默许久。
久到玉姝握住他手的指尖都已发汗。
才听他开口说:“你想孤放了你的族人?”
“是。”
他目色渐暗,玉姝心中生起几分悚然,下一刻,便见他神色从容,慢声说:“玉琳琅设计害孤性命,孤且问你,你选你姐姐,还是选你夫君?”
前朝之事,玉姝并不知晓。
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阴谋相争,皇权争夺,她更是不知。
只此时此刻,萧淮止要她做一个抉择。
即便玉琳琅不是她亲姐,但这十余年的养育教导终究并非假的,她做不到真的断裂,但此刻,萧淮止逼她选择,她若选了玉琳琅,依萧淮止癫狂的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思此,玉姝垂下眼帘,低声道:“选不出……”
萧淮止暗下的目色又被点燃,他俯首轻吻了下玉姝的唇角,清冽气息在二人间散开。
显然,她给的是最好的答案。
倘若,她方才说选他弃玉琳琅,实在太假了。
又倘若,她选择玉琳琅不要他,那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杀了。
可是她都没有,她只低声说选不出。
由此可见,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几分位置的。
他眉梢轻提,眸底镀上一层温和的笑,玉姝怔忡了一瞬,她好似很少看见他笑,但今日却见他笑了几回,眉宇间的阴霾都散开,那双眼睛熠亮耀目。
或许,他本该是这般耀目之人。
但又为何,他往素却那般阴沉沉的,一点生气都无,总叫她害怕生寒。
玉姝并未找到答案,只被他稍用力拥着,耳鬓厮磨间,听见他微柔的声音,说:“孤暂且不会动他们,待你我成婚之后,再听你的,可好?”
“钦天监的人会为我们测一个良辰吉日,这些繁文缛节,孤本不想管,他们却说你这般的小姑娘是一定在乎的,孤可以为了你慢慢等着,但孤也盼着更早些,姝儿觉得呢?”
这两月多以来,经历太多。
但也荡平了一切障碍,无论是前尘往事,还是敌国突袭,好在他都已摆平。
内里,他也除尽,剩下的时间,他只需要处理与她之间。
一切好似都已尘埃落定。
落在她背脊上的长指轻轻蜷着,玉姝感受到他紊乱有力的心跳声,任由他拥着,一切都说好。
他将头埋在她的心房处,灼热的吐息紧紧缠着,他时而以高挺的鼻梁刮过,就好似那时他也这般以直峭的鼻梁刮过她柔软的下-口般,令人有些发颤,时而他又抬眸去循她的唇。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闭上眼,周身都是他窒息般的怀抱。
他不愿松半分,玉姝只觉得很累了,她没有力气与他抗衡,也不想再说一些道理与他辩驳,昨夜她已试过了,只剩徒劳。
金绡幔帐在轻轻地晃着,盖住窗牖投射而来的几缕昼光。
覆盖而来的,又何止是窗外明光。
玉姝凌乱吐息,被他吻得昏昏沉沉间,意识散乱。
醒来时,床幔外浮过大片昼光,玉姝起身,牵引在床柱上的金铃随之晃响。
她坐在榻间,动了动腿,里侧一层肉被蹭得红了一大片,瞥过刺眼的红痕,玉姝眸底迷蒙散了大片。
直至殿门传来动静,她复而抬眼注视着推门而入的银珰。
“将军呢?”
银珰仔细着与宫娥将盥洗之物逐一放好,走近扶她起身,盥洗梳妆后,玉姝简单用了早膳。
午膳时分也是玉姝一人用的,萧淮止这几日忙于前朝政务,只有晚间才会回重华殿陪她用膳。
上京城的初夏有几分湿热,玉姝有孕倒没那般怕寒了,只身子略重了几分,有些畏热,因着她身子虚的缘故,殿内便添了半桶冰。
温度降了下来,她姿势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银珰候在一侧为她摇着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