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月二五
发髻之上斜插着那支当初萧疏阔赏赐于她的垒金丝鲛珠步摇,
胸前挂着那枚萧疏阔赏赐的春带彩的翡翠平安扣,手腕间亦是带着春带彩的镯子。
虽然今日并未佩戴过多的珠宝钗环,金银头面,
但是,却独有一股清丽雅致之姿。
望着铜镜之中映出来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
收拾得当后,郁璟和便往明梧宫去了,
比起昨日,她现下的心境更为平和舒缓了,
待她到了明梧宫的门口,萧疏阔亦是刚下早朝。
“臣妾参见陛下。“
郁璟和向萧疏阔行礼问安,
两人一道进了明梧宫中,
“你,可曾用过早膳了?若是没用,便陪朕一同用一些。”
既然萧疏阔向郁璟和发出了邀请,郁璟和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
郁璟和只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方才只用了些金丝红枣山药羹...
两人坐下后,一碟碟精致的点心便端上了桌。
郁璟和刚想起身想要为萧疏阔布菜,
“自打你第一回 与朕同桌用膳,朕便没有让你为朕布过菜,
此等伺候之事无需你来...”
萧疏阔看着郁璟和,淡淡地说道,
郁璟和听着这句话,正在心中揣摩着,萧疏阔便又开口了,
“朕与贵妃有私话要说,旁的人便退下吧,没有朕的传唤不得进来。
福来,你可得看好了。”
明梧宫中伺候的人闻声纷纷退下,被点到名字的福来自然明白陛下所言为何意,
福来作为陛下身边第一人,是他的奴才,是这皇宫之中总管公公,他亦是陛下的心腹。
他心里头明白,陛下与悦贵妃要说的事非同小可,他心中清楚自己该如何做。
待众人退去后,殿中只剩下郁璟和与萧疏阔二人,
“你昨日与朕说的,朕思虑良久,心中已有了主意。”
萧疏阔此言一出,郁璟和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刚欲开口回应,萧疏阔便又继续开口了,
“朕乃南朝天子,一国之君,
自打朕继位以来,便希望南朝子民在南朝疆域之内安居乐业,朕希望南朝国土永固,兵马强盛,再无外敌...
苍及与南朝交恶,势必会引发南朝北境动荡,
这局面,朕自是不愿看到。
你,你是知晓的,朕待你不同,朕不止一次同你说过,你是被朕放在心尖子上的人。
朕知晓你心中所愿所盼,
但是你可曾为朕想过?站在朕的角度为朕想过?”
面对萧疏阔的发问,郁璟和着实心下一怔,
她沉默片刻后,随即便开口了,
“臣妾怎会不为陛下着想?!
陛下乃一国之君,为天下人谋福,计南朝子民之民生。
臣妾知道,陛下不愿有战火纷争,不愿看到南朝黎民百姓遭难,
您仁爱,睿智,清明,勤政,臣妾都看在眼里的。
臣妾是南朝女子,是您的贵妃,是六皇子与九公主的亲生母妃,臣妾的根在南朝,子女是南朝的皇子公主,
臣妾如何会不希望南朝枝繁叶茂?
此事,此事却是郁氏一族有错,有负于陛下,有愧于南朝...”
说到此处,郁璟和垂下头沉吟了片刻,
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眸子之中皆是坚毅与肯定,
郁璟和正欲开口再言,
明梧宫的门开了,福来的身影闪现在眼前,
“陛下,陛下,方子程将军从北境传回来的急报—”
福来将手中所持之物双手奉于萧疏阔,
萧疏阔定睛读着那从北境传回的急报,面上无喜无怒,
可不知为什么,郁璟和看着面色如常的萧疏阔,心里倒是不踏实。
“和儿,旁的事情先放放,眼下有一事,你得知道。”
萧疏阔顿了顿,
“苍及乱了,方子程军报中说,现下苍及之中已然大乱…
是炀斛公主为了篡权而引发的争端,
炀斛公主的背后有术尔与漠汗的兵力支持...”
眼下,郁氏一族的事情还未商定,勇毅侯尚在苍及,
可苍及却乱了...
术尔与漠汗对苍及虎视眈眈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苍及的炀斛公主,是老汗王的长女,与术尔漠汗串联勾结,沆瀣一气,
术尔与漠汗想要土地,牛羊和女人,而炀斛想要的是苍及的掌位大权...
她筹谋此事并非一日两日,
作为苍及的长公主,之前在与炀韶争夺苍及掌权大位之时,便已经暗中培植了不少的人手,安插了不少的暗线。
术尔与漠汗的势在必得,炀斛公主的串联外敌,
术尔在西,漠汗在东,一东一西,苍及则是被二者夹在中间。
炀斛串联外敌不说,她还带走了苍及接近三分之一的兵马,
此时此刻,若是集中对抗西侧,东侧的漠汗便会趁虚而入,
若是与漠汗交手,那么西侧的术尔便会牵制苍及兵马,
苍及,仿佛已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第258章 清醒
当郁璟和从萧疏阔的口中听闻了苍及生乱的消息,
恐惧,惊忧,担心犹如困兽将她团团围住,
她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十年未曾相见的兄长郁易骁在苍及,
她的父亲亦在苍及。
眼下苍及生乱,郁易骁是苍及的汗王,自然是逃无可逃,
至于她的父亲,永毅侯,更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铮铮男儿,至情至性,
郁璟和不用想便清楚,大难临头,旦夕祸福之间,她的父亲是绝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出手相帮的。
正如父亲信中所言,郁易骁与炀韶公主生了一个三岁的男孩儿,
除此以外,炀韶公主现下亦是双身子…
就算是不相熟的人见此情形也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更遑论郁盛中是郁易骁的亲生父亲,是那孩儿们的亲祖父呢…
这是血脉之间的天然本能。
郁璟和蹙着眉头,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景都预想了一遍。
她想得太过入神忘我,长而弯睫毛缓缓下垂,双唇紧紧抿着已呈薄线,她一直在绞着帕子,似乎是在以此宣泄自己心中的愁绪…
萧疏阔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而她却浑然不知。
萧疏阔从未见过这般的郁璟和,
原来这个胆大包天无所畏惧的女子竟也有这般手足无措的时候,
遥想当年,春日宴被人栽赃陷害,她甚至以死明志之时,
北境出事,他居高临下责难于她之时,
平王生乱,她站出来带领众人避难之时…
种种紧要关头,桩桩件件事关生死,
可她都不曾如今日这般,
这般的慌,乱和怕…
“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