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月二五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兵书之中精髓放到后宫之中也是同样适用。
这眉嫔,之前郁璟和倒是不怎么关注过她。
犹记得,最初,她刚入宫之时,正逢眉嫔小产,
自那以后,这眉嫔的恩宠便越发淡了,身子骨似乎也不太爽利,
先皇后还在的时候,众人聚在栖鸾宫请安,这眉嫔便是来一次休三日的,
这宫中的宴会,眉嫔也是时来时不来的。
今日,在她的久悦宫,这眉嫔竟站出来为静妃说话。
眉嫔方才当着众人是如何说的那话来的,
“贵妃娘娘有贵妃娘娘的好,静妃娘娘也有静妃娘娘的好,
论美貌论恩宠论子嗣上的福气,怕是无人能比得过贵妃娘娘了...
至于静妃娘娘,放眼后宫上下,就数静妃娘娘说话最风趣幽默,
若是有静妃娘娘在的场子,断然是不会冷场的。”
这话看似稀松平常,内里却别有洞天,这位眉嫔表面上是为静妃娘娘,但这话里话外又捎带上了郁璟和,
看似是在夸郁璟和花容月貌,深受皇恩,
但细细一揣摩,味道便不对了。
这番话,郁璟和大可理解为,眉嫔暗讽她以色侍人...
还有,眉嫔当着众人点明了郁璟和子嗣上最有福气,这是何意?
这眉嫔,当真是个不简单的。
“元宝,往后除了静妃的芷萝宫,眉嫔的玉芙宫你也要留心点。
呵,有句话是这般说的,会咬人的狗不叫,
今日,从这眉嫔的一句话,郁璟和便在心中认定,此人绝不像其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柔善。
“咔—咔啊—”
怀里的小人儿口齿不清的说着,
郁璟和低头看着怀中的玖玖,玖玖已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她刚刚嘣出的那字,只有郁璟和知道玖玖说得是什么,
那咔啊,其实是在说“阔”,她父皇萧疏阔的“阔”。
那日,萧疏阔为郁璟和墨宝的那日,萧疏阔曾抱着玖玖逐字地念过一次,
他边念着边与玖玖叨叨,
“玖玖呀,你看父皇写的好不好呀?!
前头两句,疏旷星辰,阔朗清风,
这个‘疏’和这个‘阔’便是父皇的名字...
璟翎熠熠,和光同尘,这个‘璟’还有这个‘和’字便是你母妃的名字,
玖玖可知晓了?”
玖玖将那粉嘟嘟的小嘴张的大大的,小鼻子一耸,便发出了“咔啊—”的音,
这“咔啊”与“阔”本是八竿子打不着,但偏偏萧疏阔心里认定,玖玖发出的那音就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高兴得拍手,边拍手还边夸,
“玖玖真聪明,玖玖都会说父皇的名字了,朕的九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郁璟和冷眼看着,大的拍手欢呼,小的也跟着拍手捧场,
小的那个一边拍手,还一边“咔啊—”“咔啊—”个不停...
大的则是“哎—”“哎—”的答应,
一个真敢叫,一个真敢应...
以后呀,南朝的陛下不再叫萧疏阔了,而是改名为“萧疏咔啊”...
第299章 生恨
芷萝宫中,
静妃望着床榻上放着的那只小布老虎出了神,
这布老虎,曾是她儿最喜欢的,记得萧子颋一两岁的时候,手中常常拿着这只小布老虎玩闹。
现下,眼前的小布老虎依旧与从前那般无异,但芷萝宫中早已物是人非了。
遥想当初,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她便陪在皇帝身边,
她为皇帝生下了三皇子,
大皇子早早夭折了,她的三皇子乃诸位皇子之首,乃是陛下正经的长子。
静妃心中悲戚丛生,她知道,陛下心里并不怎么喜欢她。
她也知道,现下的自己早就风华不在...
呵,真是可笑,这么些年,她双手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但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就是瞧不见似的,
她原以为,陛下便是这般性子,一心扑在朝政之上,对后宫的女人以及男女之事总是淡淡的...
但,直到久悦宫的那位入宫后,静妃才知晓自己错了。
原来,陛下也会这般喜欢一个人,
自打久悦宫的那位一入宫,陛下的心便像是长在郁璟和的身上。
她陪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陛下为后宫之中的何人出过头,
当初,久悦宫的那位初入宫中没多久,尚且是璟贵人的时候,
她在御花园中与丽嫔生了口角,那时候陛下出面降了丽嫔的位份。
那年的春日宴,娴嫔被人下了红花,其身边人指认璟贵人为幕后指使,璟贵人以死明志,
又是陛下出面,命人查明真相,还璟贵人一清白。
还有,那位流产的时候,生育六皇子的时候,九公主早产的时候,陛下哪一次不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去陪着?!
前不久,有关苍及与永毅侯府的传言闹得如此之凶,陛下下了早朝后竟巴巴地赶来给她撑腰...
静妃将之前所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情一一想了一个遍,
她想着想着,不禁开口轻笑了一声,而后低语道,
“咱们这位陛下呀,当真是个情种儿呢。”
静妃已经压抑太久了,她现下恨极了萧疏阔,也恨极了郁璟和。
若是没有郁璟和,她的颋儿如何会落到这般下场?!
若是萧疏阔不是要为了郁璟和出头,她的颋儿何至于会被过继给康王?!
她的颋儿还那般小,便要离开亲生的母妃,
且,过继给康王后,她的颋儿便再无被立储之可能了...
静妃面上阴霾一片,她狠戾地眯着眼睛,心中暗暗思量到,
萧疏阔与久悦宫的那贱蹄子,当真是感情好呢,
他萧疏阔既然能为了久悦宫那位不顾多年陪伴的情谊,不顾父子之间的亲缘,
那便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凭什么害她孩儿之人能在这后宫之中耀武扬威,
她与颋儿母子相隔,不得相见,凭什么郁璟和却能有三个孩儿在身边陪伴?
她才不要自己苦痛,她要让萧疏阔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她亦是要让久悦宫的那位尝尝失去孩儿的滋味。
想到这里,静妃五官扭曲在一起,她满脸都写着怨与恨。
与此同时,玉芙宫中,彩屏正伺候着自家主子用凤仙花染着指甲,
彩屏小心翼翼地将捣碎的凤仙花的花瓣与叶子敷在自家主子的指甲之上,而后用绿叶包裹起来,再拿细线轻轻缠好,
染指甲是个细致活,若是这花瓣与叶子敷得不匀,那染出来的指甲自然也是会深一块浅一块的,
“彩屏,在花瓣与叶子之中你可有加白帆?!”
眉嫔开口问道,问这话的时候,她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呢。
彩屏被自家主子这么一问,而后又迅速的回忆了一番,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婢忘记在其中加白帆了。”
彩屏惊慌地说道,
眉嫔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面上慌张无比的彩屏,
“用凤仙花染指甲,没加白帆固色,那岂不是徒劳?!那还不如不染呢,就算染了哪能好看?!
你给本宫敷着的时候本宫闻着便不对,
彩屏,你跟在本宫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你一向是个心细的,今日怎么连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
眉嫔的话语之中未带一丝怒意,但饶是这般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口气,彩屏听着心中才更觉得害怕。
后宫众人都以为自家主子是个迎风就倒,病弱不堪的人,
自打主子小产之后,主子的恩宠便断了,
那时候,彩屏才曾为主子担心,但后来一看,她的这份担心着实多余。
主子先是没了孩子,后来又失了陛下的恩宠,原以为这往后的日子会过的更加艰难,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没了孩子没了恩宠后的日子倒是比原来还好过些了。
主子以病弱为由头,推掉了一次又一次的请安,宫中的大宴小宴也是时去时不去的。
后宫中旁的嫔妃小主每每见到主子的时候,眼神之中均带着几分怜悯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