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月二五
方子程随手抄起了案桌上的一本兵书,翻看着静静心。
转眼间,三日之期便到了,两人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在校场旁相见。
一大早,方子程便开始拾掇了起来,他左挑右选,最后选中了一件蓝灰色的衣衫,
他将头发梳得干净利落,一根多余的碎发都看不见。
“头儿,您待会儿是要去校场还是要去干嘛,您穿成这样一会儿怎么练兵?”
“闭上你的嘴,就你话多。”
方子程开口训着下属,随即他提起了脚边的竹筐便出了门。
此时,橙子还在竹筐中睡着,方子程跨上马,而后将这装着橙子的竹筐小心安放在身前,
活到今日,他都不曾这般慢的骑过马,就连身边的驴车都比他还要快些...
方子程低头看了一眼竹筐中的小狗,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舍。
当真是古怪。
第384章 公主不懂事,但臣不能不懂
就这样拖拖拉拉的约有一个月,萧瑾瑶才将橙子重新接回了身边。
方子程红着脸,羞羞答答地将那竹筐递了过去,
萧瑾瑶大大方方地接了来。
看着眼前的人,萧瑾瑶想到了之前的无数次要接回橙子却“没接成”的场面。
找了无数花样的借口,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正所谓“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
萧瑾瑶真是把这句话玩明白了。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个月来,两人的关系也算是稳步向前,逐渐升温。
就在昨儿个,两人之间争执了几句,也算是彻底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他昨日说的话,萧瑾瑶记得清楚。
他说,
“臣征战沙场,干的便是刀头舔血的行当,臣的家门只能靠臣一人之力。”
“臣这般家境与身份,着实不是公主之良配,公主不介意,但臣却不能不懂事。”
“臣遥祝公主嫁得好儿郎,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一生无忧。”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那面上的表情当真是决绝至极。
若不是萧瑾瑶机灵,差一点便要让他给骗到了。
“若是我不呢,你口口声声一句一句‘公主’地唤我,我便告诉你。
你这人,和你地这一生,我是要定了。
先前觉得你生的好看,现下我却觉得你这人不仅生的好看,还是个实打实的正人君子。
你说你干的是刀头舔血地行当,那也无妨,若是有朝一日,你为南朝战死沙场,那本公主便用余生为你守寡就是了。
你说你家境身份不堪言说,那又如何我是南朝的公主,咱俩永结连理,那孩儿的身份可还用多说了?!
且....”
萧瑾瑶将身子向前凑了凑,靠在方子程的耳垂附近念叨了一句,
“且,我是喜欢孩儿的,日后咱们最少也要生两儿两女的,家中有了孩儿,自然便热闹了...”
总之,他说一句,她堵一句,堵得他哑口无言,退无可退。
萧瑾瑶虽是淑妃的孩儿,但自小看着悦娘娘行事,多少受了些影响的。
昨儿个,她在方子程的耳边说了那句话后,便拎着裙摆上了车扬长而去,
唯留下方子程自己在原地愣着。
萧瑾瑶这几句话的杀伤力之大,愣是让方子程一宿都没合上眼。
只要眼睛一闭上,耳边便会重复萧瑾瑶的那几句。
既是睡不着,那索性便不睡了。
方子程穿上外衣,拿起了酒壶便坐到了台阶上。
夜,静悄悄的,月光皎洁,伴着簇簇星光,他边饮着酒边望着天。
不是没有动心的,
面对这般美好的女子,一颗心的扑在他的身上,
如何会不动心呢?
只是,两人之间隔着天壤之别,她是金尊玉贵,千娇百宠长大的南朝公主,而他,早年丧父丧母,亏得遇见了伯乐勇毅侯大人,才得以从军,这些年,凭着一股子不肯认输的狠劲儿,挣扎向前,方才有今日之局面。
人家公主年纪小,涉世未深,任性些,
他年纪比人家长,这一路走过来,将那世间的人情冷暖都已经看尽了,他可不能一时任性,耽误了人家的一生。
月光清冷,他的心中亦是。
不知静坐了多久,才回了屋里,上了床榻。
第二日,他再一次提着那竹筐,带着橙子出了门,
橙子抽动着鼻子,毛茸茸的脑袋将竹筐的顶盖顶出了一个缝隙,而后用前爪攀着竹筐的边沿,歪着脑袋,露着小舌头瞧着方子程。
方子程一低头,便对上了这毛茸茸的小眼神,
他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心中暗暗想到,
昨日刚巧是第五次了,第五次要将橙子归还其正主,但昨儿个二公主撂下那一番话后便走了,再一次将这小家伙“遗忘”在了他这儿。
他何尝不知,二公主这一次次的“遗忘”是假装,是故意而为?
他甘愿配合,罢了。
他纵马缓缓前行,待到了约定之地,却没有看见二公主的马车。
“将军,您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萧瑾瑶身边的春町。
方子程心里算计着,约莫着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他心中这般想着,随即开口问道,
“今日...今日公主...”
他的话还未说完,春町便心领神会,能在宫里当差,自然是有些过人的本事的,
春町领会了方子程的意思,而后便顺着他的话说道,
“公主说了,昨日已经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将军您说尽了,
她的骄傲与自尊全都放下了,今儿个也是无颜再面对将军您了。”
春町说着,随即伸出手,要接过方子程手中提着的竹筐,
方子程懵懵地将竹筐递了去,而后便呆若木鸡,眼巴巴瞧着春町带着橙子渐行渐远。
久悦宫中,春町刚一回来,便被众人给围上了。
率先开口的是萧瑾瑶,她瞪着眼睛, 满脸期待地向春町发问,
“你见到那小将军的时候,可是按着悦娘娘教你的说的?
那那那...待你说完了,他是什么表情....”
“哎哟,奴婢的好公主哟,那死人还能什么表情,他脸上根本就没表情,呆傻得跟那木头桩子一般...”
春町回答。
“当真没有表情?他当真没有吃惊,也没有失落?”
萧瑾瑶不死心,连连追问。
“是,当真是没有表情。
公主,奴婢觉得,莫不然咱们便算了吧,这将军模样的确生的不赖,但是这人也太钝了些。
奴婢这话一说完,他便钝在了原地,就连这竹筐还是奴婢从他手上拽来的,他动都没动,
您说说,是不是迟钝到家了?!”
春町悻悻埋怨着,悉数数落着那方小将军的不是。
“这就对了。”
郁璟和开口说道,
“得亏有春町的后半段,不然就连我都以为那小将军是个没感情的冷血到家的。”
萧瑾瑶听着郁璟和的话,又细细琢磨了一番春町开口那后半段的话,心中也开朗了不少。
“悦娘娘,而后瑶瑶该如何做,是继续晾着他,还是要主动出击?”
萧瑾瑶虚心请教。
“瑶瑶,你可莫要再‘主动出击’了。”
郁璟和说着,不自觉地便想了起来,前几日瑶瑶来寻她讨主意时候的样子了。
这孩子,真是个死心眼。
“接下来,你便静观其动就是了,晾着他,不理他,由他去。
先前咱们已经明白告诉过他咱们的心意了。
姑娘家的心意比那真金白银还要金贵,且我们瑶瑶真心如斯,那小子若是还是不明白,那瑶瑶便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