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月二五
且,平时我都是要睡到巳时方才起身的。
我心中觉得不妥,刚要开口问问可否换到未时或是申时,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面色有异,那骆万殊便紧跟着补充了几句,
“北边不比皇城,
北边的日头毒,一天上下唯有辰时或是辰时前的时辰好些,没有那般晒人。
臣想着,九公主殿下乃是女子,若是旁的时辰晒在日头下一两个时辰,且不说体力能否跟得上,最重要的怕是会影响九公主殿下的容貌。”
听骆万殊这般说,我心中不禁暗暗思量了起来。
辰时便已经够早了,辰时以前便要起身,我想都不敢想。
且,这骆万殊所说甚有道理,练兵场没有遮挡,站在练兵场中便等同于将自己暴露在日头下,
在日头下暴晒定然是对皮肤不好的,脸上长斑斑点点不说,这肤色也会跟着暗沉。
这一点,看看军营之中旁的将士的脸便可知晓了,一个个黑亮黑亮,那种黑还不是普通的黑,是黑中透红,红中泛黑。
当初之所以在千人之中一眼便注意到了骆万殊,其中还有一个原因。
这人,皮肤最为白嫩。
“就依少将军所言,就决定辰时了。”
我的话音刚落下,眼光无意中看见一旁的父皇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瞧着我。
次日,便是约定好要去拉弓的第一天。
我的侍女桑竹唤我起身的时候,我当真是连眼皮都睁不开。
“公主,该醒醒了,已经卯时了。
现下起身,用膳梳妆后,您便要到练兵场学本事去了。”
不想起,起不来,我一个翻身,随后将被子拉过头顶,迷迷糊糊地开口回应着桑竹,
“再睡一刻钟,便只再睡一刻钟。”
一刻钟后,桑竹又来唤我起身了,
“公主,当真该起身了,您今日乃是第一天去学本事,可不好迟了。
您若是迟了,师傅可会罚您?!”
听到桑竹这般说,再到了那冷若冰霜的骆万殊…我只想想便好似感受到了那人散发出来的凉气了…
起身起身…这就起身…
我知晓,现下不能再拖拉赖床了,一个鲤鱼打挺我便从我那香软的被窝之中钻了出来,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了定神。
自是的,学箭术便是我自己提议的,那师傅也是我自己个儿挑的。
自己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能有逃避退缩之意。
被窝虽香甜,但学本事更要紧。
关关难过,关关过,起床第一大关已然大获全胜。
见我起身,桑竹连忙将准备好的一应物件拿了上来,服侍我漱口以及净手净面。
简单用完早膳后,我便坐在妆台前,由着桑竹与桑叶为我上妆梳头。
不必梳什么繁琐的发髻,只需将头发挽成一个干净利落的圆髻就好,毕竟此番乃是去练兵场并非去什么宴会雅集…
脸上也无需上过多香粉,只顺着眉形将眉毛勾勒几笔,而后再用些胭脂提提起色就好了。
妆容与发髻妥当后,我便换上了母后为我做的那套绯红衣衫,带着桑竹与桑叶一道前往练兵场去了。
日光尚好,晨起的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缕泥土夹杂着青草的味道,鸟儿在树上吱吱喳喳,我的心情也如那叽叽喳喳的鸟儿一般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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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萧疏阔与郁璟和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石后,目不转睛地望着萧瑾瑜的院子。
这二位,大约卯时便来了,在这个假山石后躲了得将近一个时辰了。
为何这般,不过是这二位闲的无事可做,随便打了赌罢了。
“来了来了,她出来了。”
萧疏阔手指着,惊喜地开口说道。
郁璟和打了一下萧疏阔的手,满脸嫌弃地开口说道,
“我长眼睛了,用你说?!
绯色的衣衫这般显眼,我用你提醒?!
你这般大声做甚,生怕玖玖听不见?!”
被郁璟和一凶,萧疏阔连忙乖乖噤声,两人看着自家女儿身着绯红衣衫,挽着高耸的圆发髻,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
两人的目光一直跟着玖玖,目送着玖玖出门。
“看看玖玖,这番英姿飒爽的模样便是与我年轻时候一般无二。”
萧疏阔欣慰地点了点头,自夸自擂他最是在行。
郁璟和听到萧疏阔这般说,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脸上尽是无奈。
郁璟和没有接萧疏阔的话茬,反而将话引到了别处,
“你我昨日打赌,可还算数?”
萧疏阔一听这话,连忙装起了哑巴,他默不作声,眼睛向四周胡乱看着,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郁璟和显然没有想要就此打住的意思,她追了一句,
“你昨日可是说了,今日玖玖定然起不来。
知女莫若母,玖玖这孩子我最是了解,你别看她平日里粗枝大叶,大大咧咧的,
但是她心里一旦有了想要做的,她便一定会排除万难将其做到。
箭术,她想学,便必然可学成。”
萧疏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思前想后,敢做敢当方为男儿本色,昨日既打了赌,他的确是输了。
愿赌服输。
“得,昨日是我输了,我想着玖玖从小到大,这般早起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清。
打赌输了便是输了,我堂堂男儿自然是不能赖的,一会儿我便带你上街去买金手镯还有那啥啥啥的香料饵去…
不过哈,该说不说,玖玖赖床这一点,当真是随你了。“
郁璟和听到萧疏阔这般说,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二十余年了,已经二十余年了。
自打玖玖生下来开始便是这般,
什么好的,都是随他,
至于那些个坏毛病,那便都是像自己?!
今日玖玖英姿飒爽,便是与他年轻时候一般无二?!
那玖玖赖床贪睡,便是像她?!
郁璟和心中有气,能动手便绝不动口,这便是郁璟和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她伸手照着萧疏阔的后腰掐了一把,萧疏阔一蹦三高,连连叫痛。
“你这妮子,你…你…你谋害亲夫,天理不容!”
“好你个郁氏,你敢掐太上皇,反了你了…”
郁璟和才不管身后的人如何,转身拔腿便往自个儿的房里走去。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紧接着萧疏阔的声音便传到了郁璟和的耳畔…
“和儿,咱们再打个赌,如何?!”
萧疏阔边揉着后腰边开口说道。
郁璟和忍着笑意,淡定开口,
“你且说赌什么,
不过,无论赌什么,你都不是个儿。”
萧疏阔听到这般“厥词”,心中不服得很,
“咱们这回便赌个大的。”
他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此番,
咱们便赌一赌,玖玖与骆万殊,如何?!”
玖玖与骆将军的儿子?郁璟和心中疑惑,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什么好堵的,
心中想着,郁璟和随口便问了出来,
“这有甚好赌的?!”
郁璟和之所以百般疑惑,便是因为昨日她并未跟着玖玖与萧疏阔一道去军营,自然不知道骆万殊是玖玖亲自选的师傅。
萧疏阔狡黠一笑,随后开口说道,
“我与你打赌,玖玖对这个骆万殊有些小心思...”
郁璟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疏阔,
“赌不赌的不甚重要,你先把话给我说明白,什么小心思?谁对谁有小心思?”
这到底是什么人,既觉自家女儿不对劲儿便应当直接告诉她这个做母亲的才是,
他倒好,竟然想以此与她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