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 第13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古代言情

  说白了,他就是个跑腿的。

  静默半晌。

  颜忠没忍住道:“先生,你说接下来这事该怎么办?老爷可是叮嘱过让我们办完了事,就赶紧回京的。”

  那位大人能等,他们可不能等。

  这次出京之前,大人就吩咐过,办完速归。

  为何速归?

  颜忠只知道只鳞片甲,方先生身为幕僚,却知道实情。

  此事与大人前程有关,万万不能有失。

  “那颜青棠可回盛泽了?”

  颜忠摇摇头:“不知她音讯,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颜家的下人嘴都很紧,只知道颜家那边没有任何异常。”

  “此女倒是沉得住气,她既被人所救,现在却不露面,估计是想引蛇出洞。”

  方先生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捏着胡子道:“那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即使难堪有损颜面,也得把事情办成了。你去把二老爷请来。”

  “是。”

  消息来得很快,也不过两天就有信了。

  也是颜家在平望当地本就有分号和桑园,拿着画像找几个当地人略微一打听,就打听到对方的身份。

  “此人是平望巡检司下水兵,名叫侯三。打听到时,侯家正在办丧事,据其邻居说,侯三是因公身亡。除了侯三外,同属的水兵还有两个也是因公身亡,这几家人都有一个特点,对家人的死,很是讳莫如深,若不是平望分号的掌柜颇费一番力气,恐怕是打听不到。”

  果然跟平望巡检司有关!

  颜青棠心里并不意外。

  张管事又道:“平望巡检司的巡检姓吕,本身并无特点,但姑娘也知道,水道巡检上属不清,即可归当地州县管,也可归府城管,按察使司也可插手一二,恐是难以追究个明白。”

  苏州府下水道巡检上属不清,其实也和当地形势有关。

  所谓江南富,最富不过苏州、松江和扬州。苏松税赋半天下,这两地不光盛产丝绸布匹,也是产粮之地。

  苏松熟,天下足。

  也因此江南重税,最重的不过苏松两地。

  这里的商业极其发达,每天经过运河水路运出的丝绸布匹粮食不知几许,巡检司有‘扼关津之要道要塞’之责。平时不光油水很大,还有设卡抽检之权。因此本该归属当地州县管辖的,出现了多级官衙争相想将其握在手中之态。

  颜青棠斟酌道:“让人盯着这个姓吕的巡检,看他与谁交往得多,最好能从他家人那打听到消息,不用怕浪费银子。”

  “是。”

  “把消息给那位冯爷也送一份。”

  那日通过来送画像的下人,才知道‘冯爷’如今暂居在芦墟镇,颜青棠猜测对方留下恐与此事有关,自然不吝多送一道消息。

  这时,素云从外面走进来,步履急促。

  “姑娘,家里来信,说吴江县衙给家里传了信,吴知县招姑娘前去说话。”

  吴江县衙,夏和洲?

  本身颜青棠会留在芦墟镇,一是为了休养,二来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难道夏和洲就是那条蛇?

第11章

  ◎无子招赘,也需立嗣◎

  吴江县下属数镇,都是苏州府下商业重镇。

  吴淞江穿城而过,又毗邻太湖和运河,乃运河之枢纽,因此吴江县治所在不亚于一些府城。

  船行至城东门外,映入眼帘的便是横跨吴淞江的垂虹桥。

  有诗云‘垂虹蜿蜒跨长波’,‘垂虹秋色满东南’,又有诗云‘垂虹夜静三高月’,‘回首烟波第四桥’。

  历朝历代,少不得文人墨客留诗词画卷于此,足以见得此地此景。

  河道两岸屋宇商铺鳞次栉比,水中客舟商船帆樯如林,一眼望去商铺、民居看不见尽头。

  此乃江南市,也是吴江县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之一。

  坐船经水门入城,行至临近县衙的水渡码头,方靠岸下船。到县衙时,夏和洲刚忙完公务。

  县衙三堂,此乃知县平时休歇及翻看公文之地,又叫三省堂,寓意父母官当每日三省,常人不可入。

  夏和洲便在此地见了颜青棠。

  他大约五十多岁,眉发灰白,脸颊消瘦,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纹,显然平时也是忧思劳虑甚多。

  “坐。”

  夏和洲指了指椅子。

  仆役上了茶,步履轻巧地下去了,并关上门。

  颜青棠在椅子上坐下,“谢夏伯伯。”

  对于夏和洲是否是那条蛇,颜青棠是持怀疑态度的。她虽和夏和洲来往不多,但对其为人秉性,在父亲颜世川口中所知甚多。

  夏和洲在吴江知县这个位置,连任七载,官声政绩毋庸置疑,他和颜世川交情不错,因此颜青棠见其才以伯父相称。

  之前颜世川的丧礼,夏和洲曾亲自到场,虽然来去匆匆,但可见心意。

  “你父亲的事,我深表惋惜,丧仪那日人多口杂,我也不好多言,你要节哀顺变。”夏和洲徐徐道,面色可见沉痛。

  “谢夏伯伯关心。”

  “我公务甚忙,你父初丧,大抵也不清闲。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相告,日前盛泽城西旺水弄颜世海家递诉状于县衙,状告你仗势欺人,以女儿身充作孝子,并阻挠宗族为你家立嗣,盛泽颜氏宗族有人陪同前来,证明其所言属实。”

  颜青棠眨了眨眼。

  夏和洲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又道:“我知你欲以赘婿为嗣,婚事你爹早已为你定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办婚事。从礼法宗法来说,是可行的。但你有一点大概疏忽了,按大梁律例,户绝之家须立嗣,若无子招赘,仍需立同宗嗣子,家产均分。”

  夏和洲这一番话,信息良多。

  首先他透露出已知颜青棠的打算,不管她的说辞是真是假,赘婿是她爹定下的,还是事后她临时抱佛脚,这种说法在他(县衙)这里是能说过的。

  这也是颜青棠为何笃定此法能一劳永逸。

  颜家不同寻常人家,从势力上来看,并不弱于宗族,且钱可通神。只是在礼法和宗法上不太占理,所以她借用自家在当地名望,以势压人,又给出以赘婿为嗣的答案,至少从明面上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只是她到底是常人,不擅律法,也不知律法中有‘无子家即使招赘,仍需立同宗嗣子,家产均分’这一条。

  “此事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纠,但如若有人告到衙门,官府就需按律法行事。”

  顿了顿,夏和洲又道:“我曾听你父不止一次提过,有女不让须眉,家中生意大多你已接手,只是对方动上律法,显然图穷匕见,你须得尽快拿主意。”

  同宗相告,就是撕破脸皮也定要拿人这一份家业。

  从本心来说,夏和洲十分厌恶这种行举。

  这叫什么,叫吃绝户!

  可律法难为!

  “对方显然成竹在胸,且早有布置,今晨我收到一封私信。”

  颜青棠当即看了过来。

  “那信中点拨我让我尽快结案。”

  颜青棠震动,倾身向前:“还不知是谁的信?”

  夏和洲不言。

  颜青棠坐了回去,神色黯淡道:“夏伯伯大概不知,日前我遭遇袭杀,对方下手狠毒,不留活口,显然非寻常人,多亏我身边护卫拼命护我,才侥幸逃过一劫。您这次去信盛泽,其实我当时根本不在盛泽,而是在外养伤。”

  说着,她轻结颈上丝帕,露出其下泛着青紫的淤痕。

  已是多日过去,这淤痕仍未褪去,让人触目惊心。

  夏和洲目光一阵闪动,良久暗叹一声道:“是提刑按察副使阮呈玄阮大人。”

  寂静。

  是宛如死一般的寂静。

  一省最高官署乃三法司,即提刑按察使司、承宣布政使司及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管刑名司法,承宣布政使司管民政要务,都指挥使司管军务。

  按察副使乃正使从官,正四品官衔。

  这个四品和苏州府知府的四品可不一样,是管整个江苏省的,只是由于苏州府地位重要,各司部衙署才会设在苏州。

  如今,堂堂一个按察副使,竟对这种家产之争的案子上心,着实令人诧异。

  夏和洲见她不言,以为她心生绝望,安慰道:“如此高官大员,当不会故意针对你一个女子,大概是对方背后的人脉与其有所交连。”

  历来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事就不少,很多时候虎可能都不知道,狐狸就借着把威风使了。

  颜青棠却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夏和洲不知背后还有个颜瀚海,也许是知道,却不忍她负隅顽抗?

  可她却清楚颜世海、颜氏主枝、颜瀚海,及平望巡检司和这位按察副使,是可以串成一条线的。

  如今蛇出洞了。

  但这蛇,超乎常人想象的大。

  “你受你父多年教导,当知为商者在于变通,事有不可为便不为,莫要强求。”夏和洲说得格外苦口婆心。

  颜青棠知道换做其他人,他也不会说这种话,打起精神道:“谢夏伯伯点拨。”

  “谢我什么?”

  夏和洲露出唏嘘之色,“我与你父交往多年,当年他也帮我甚多,如今他不在了,只留下你一女子扛起家业,我不过提前与你打声招呼,让你有个准备。”

  吴江县城距苏州府城也不过几十里路,此地位处紧要,又属税赋要地,每年征收税赋、派织上用绸布,都需吴江县各县官协助。

  苏州城遍布各司部衙署,各处的大人们都盯着这呢。

  做这里的官既要懂得变通,又要任劳任怨,做得好了,没什么嘉赏,做得不好,责难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