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首辅后 第30章

作者:希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谢钦手里捏着类似印章一样的小物,在指尖来回翻转,眉目淡淡看她,语气无波无澜,

  “不是。”

  沈瑶莫名地诧异了下,旋即坐下来,“嬷嬷,给侯爷布菜。”如往常那般等着谢钦动筷子,她也开始用膳,全程都不往他碗里瞄了一眼。

  谢钦吃了几口粥,目光不经意落在她侧颊,粉粉的一层光晕覆在薄薄的肌肤,眉目沉静杏眼清澈,与往日没有半分不同,她过于从容令谢钦都忍不住生出几分错觉,仿佛昨夜的抵死缠绵只是黄粱酒梦里的惊鸿一瞥。

  有那么一瞬,烈火灼过他的心。

  真的毫无痕迹吗?

  倒也不见得。

  她垂首喝粥的瞬间,姜黄绣兰花纹的衣领里微微露出一缕红痕。

  大约是昨晚将她扣在床栏,在她后颈吻下的痕迹。

  谢钦嗓音含着几分清冽,冷不丁打破明间的沉默,

  “你脖子怎么了?”

  沈瑶齿尖差点咬到舌头,微微愣过神,“我脖子?”

  昨夜也是这样一双雪亮的眼妩媚地求着他给。

  谢钦纵横朝堂这么久,一个人撒没撒谎他如何看不出来。

  若是装的倒好办,迟早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谢钦并不是不经事的少年,恼火归恼火,却无法苛责她半分,沈瑶这辈子孤苦无依,是他还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卸下心防。

  得慢慢来。

  谢钦看着她没做声。

  一无所知的碧云够着脖子过来瞅了一眼,“咦,姑娘,您这后脖颈有道红印子,像是被什么咬了?”

  沈瑶恨不得剜自己婢女一眼,愣是作惊讶状,“是吗?兴许是被蚊虫咬了。”

  谢钦慢条斯理喝了一勺银耳,所以他便是那只蚊虫?

  一抹嘲讽划过唇角,他吃完净手。

  沈瑶左手捏着一只勺子,右手夹了一块萝卜糕,白皙修长的指甲尖被修整过,其中中指指盖明显有一条裂痕,

  “这指甲怎么也破了?”

  “是啊,我今日晨起便见手指裂缝极多,生生的疼,也不知是怎么了?我在岳州时常常做噩梦,昨夜怕是做了噩梦,拽着了什么吧。”

  每每雷雨大作,沈瑶睡不安生,此事碧云最熟悉不过,故而方才替她剪指甲时也没多问。

  谢钦缓慢地擦拭着手指,声音淡的没有丝毫情绪,“是吗?”

  她哪里是做噩梦,分明是受不了时拽床褥拽破了手指。

  十指连心,疼定然是疼的。

  他自入仕以来,头一回告假不去上朝,就是想陪陪她,怜惜她,不成想是这么一个结果。

  一顿早膳吃得兵荒马乱。

  离开故吟堂时,谢钦将黎嬷嬷唤去书房,将暗卫寻来的一瓶药水递给她,吩咐道,

  “好生照料她。”

  黎嬷嬷再笨也察觉不对劲,捧着药水,大着胆子问,“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好像不记得了?”

  谢钦阖着眼,手中似乎想攥些什么却是了然一空,

  “昨日太子转递给她一杯酒,酒里被下了药。”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黎嬷嬷明白了,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水到渠成,原来是被人算计了。

  幸在沈瑶回了府,若是在宫里,黎嬷嬷不敢想象后果。

  她连忙屈膝,“老奴一定照顾好夫人。”

  谢钦很想叮嘱黎嬷嬷盯着沈瑶,到底是舍不得让她不自在,最终作罢,摆摆手示意她出去,独自在案后坐了一会儿,这才换上朝服出了门。

  太子不会蠢到当庭给沈瑶下毒,还有谁能在给太子喝的酒水里下药粉呢,只可能是东宫,联系后宫诸嫔妃的底细,谢钦很快锁定目标,抚了抚被沈瑶咬破的嘴皮寒声吩咐暗卫,

  “将涉案之人全部藏起来,等着戚贵妃与东宫自乱阵脚。”

  “是。”

  黎嬷嬷拿着药瓶回到故吟堂,小丫鬟告诉她,沈瑶已带着碧云前往延龄堂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沈瑶实则是怕谢钦杀个回马枪,顾不上身子不舒服溜去老太太处。

  走了几步,袅袅婷婷,似合不拢腿,幸在她不是娇气的姑娘,走着走着也就麻木了,到了老太太茶话间,里面已坐了一屋子人,大家相互见礼,谢家五姑奶奶谢曼竟然回了娘家。

  旁边还坐了个装扮得十分娇艳的女郎,看眉眼与谢曼十分相似,当是她的女儿怡宁郡主。

  平日里老太太爱招着她去身边坐,今日坐了平南王妃谢曼,自然得寻旁的位置。

  好在周氏聪慧,连忙起身给她让座,顺带瞥了一眼她面颊,

  “六婶婶今日气色真好。”

  老太太听见了,目光挪到她身上,“是吗?”

  沈瑶被大家打量得极不自在,抚了抚滚烫的面颊,“哪有,天热罢了”

  她掏出绣帕给自己拭汗。

  大夫人与三夫人坐在老太太左侧,怡宁郡主坐在老太太右侧下首,往下便是二夫人,沈瑶挨着二夫人坐,与老太太当中隔了两人,老太太眼神虽不大好,却瞧得出来幺媳妇这张脸红彤彤的跟霞晕似的,眉梢更是含情带怯,老人家可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端倪来。

  “瞧你香汗淋漓的模样,怕是走了一路累着了,来人,将我早膳没吃的那碗燕窝热了给六夫人吃。”

  谢府富贵,老太太又指望她生孙子,日日燕窝不断。

  沈瑶来谢家这段时日,实则养得极好,她心生愧意,“无碍的,我出出汗,人还精神些。”

  片刻,一老嬷嬷从后面甬道将燕窝给端了来,“老祖宗,还热着呢。”

  沈瑶推脱不过,只得接在手里。

  其他人对这等情形已习以为常,

  倒是怡宁郡主还是头一回见这等阵仗,颇为看不过去,“原先娘亲告诉我,外祖母格外疼爱幺儿媳,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老太太却知外孙女吃味了,笑得前俯后仰,“别看她是你舅母,年纪比你还小一岁,你还在闺阁里没出嫁,她十几岁却得嫁给你舅舅,替他掌家,很是不容易。”

  这话怡宁郡主就更不爱听了,她轻轻哼了一声,“她能嫁给舅舅是她的福气,哪来不容易一说。”

  这下火药味便浓了。

  大家心里都这么想,却是无人敢说出来。

  屋子里戚戚然。

  沈瑶心里想,看吧看吧,这就是高门大族,宅院里除了争风吃醋,掐尖斗嘴再无旁的事,幸好她当机立断,忍一忍,两年便过去了,若往后日日在这里与她们争长斗短,可真是无聊。

  沈瑶把自己当外人,自然不会跟怡宁郡主计较,

  “郡主说的是,我确实高攀了侯爷。”

  沈瑶说的是真心话,在旁人眼里便是抬杠。

  怡宁郡主脸色胀红,话是她起的头,沈瑶承认了,她反而下不来台,甚至有些心慌,万一舅舅晓得了,会不会说她,她求助地看向平南王妃。

  平南王妃并不喜欢沈瑶,沈瑶差点给太子做妾,在她眼里便上不了台面,她一直不能明白谢钦为何要娶沈瑶,幼弟可不像是沉迷美色的人。

  无论怎么说,人已进了门,面子还是要给。

  “小孩家家的,说话没个忌讳,弟妹莫要放在心上。”

  沈瑶笑了笑。

  老太太倒是没把孩子之间的玩闹当回事,“瞧那她那张鹅蛋脸,面若银盆,可不是有福气的面相?”一句话揭过,又问身旁的怡宁郡主,“听说你娘近来在给你挑拣郎婿,可有看上的?”

  一提到议亲,怡宁郡主面颊含羞,双手交握在膝盖上,连坐姿也腼腆了些,

  “还在挑呢,我实在是不知怎么选。”

  老太太颔首,“说来听听,我们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怡宁郡主是平南王夫妇的嫡长女,又因舅舅是当朝首辅,她在皇室中格外有体面,求亲者不胜枚举,王府左挑右选,留到十八岁未嫁。

  这种事不好让姑娘家开口,平南王妃答道,

  “吕尚书家的嫡长孙,倒是一表人才,只是听说家里有两个通房,怡儿不喜,我也犹豫着;大理寺卿家的嫡长子,母亲您知道,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父母定是事事贴着他们,只是怡儿见了一面,生得不够俊俏,她又嫌。”

  “哦对了,还有蓟州总兵段家的儿子,”说到这里,平南王妃语气一顿,戴着长长玳瑁护甲的手指轻轻捏起手绢,侧眸问沈瑶道,

  “这位段公子该是六弟妹的表兄,你可知晓其人?”

  沈瑶正将一碗燕窝粥喝完,一面擦擦嘴,“我没见过,不甚清楚。”

  她对外祖段家一无所知,听平南王妃这么说,原来段家老爷是蓟州总兵,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

  平南王妃并不知沈家缘故,以为沈瑶是不乐意告之,脸色有些不好看,老太太在一旁劝道,

  “你别怪她,她是真的不清楚。”又问,“还有哪家?”

  王妃有提了一些人选。

  周氏等人露出艳羡,“都是顶顶好的人家,难怪郡主挑花眼。”

  怡宁郡主很受用,扬眸笑了笑。

  老太太有些犯愁,“虽说都是好人家,也着实难选,论理这段家很有诚意,就是嫁去蓟州远些了,你就这么一个娇娇女,如何舍她远嫁。”

  五奶奶崔氏却是接话,“依我瞧,吕尚书家的公子就很好呀,我先前见过几回,口才很不错,至于那通房,可以让吕家事先安排出去嘛。”

  大夫人扭头睨了小儿媳妇一眼,“你想得过于简单,未过门之前,就要求人家处理通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那些通房也不过是穷苦孩子,如何说弃就弃。”

  崔氏娇生惯养,不太懂得同情那些小妾,嘀咕一句,“谁让她们自甘堕落与人为妾?”

  大夫人没料到小儿媳敢顶嘴,脸色立即拉下。

  老太太这回倒是没偏帮孙儿媳,那吕家女儿为东宫太子妃,是东宫的中流砥柱,原先求娶过谢京,后又盯上怡宁郡主,说来说去就是想跟谢钦搭上姻亲关系。

  崔氏年纪轻不经事,并不懂内里水深,见婆婆责了她,闷闷不乐红了眼眶。

  怡宁郡主心里也最中意吕家少爷,只是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容忍丈夫在她未生子之前纳妾,一直拖着不定婚事,也是想看看吕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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