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司徒晟觉得管事的话有道理,便道:“要不然,过两日你就坐船去岭南吧。等时局安稳,我再去接你。”
楚琳琅都要被他给气死了,她又不是怕被他连累,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可她再想说,却发现窝在她脖颈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酣然睡去了。他几日都没回府,也不知在外面吃住得怎么样。
楚琳琅小心地挪了挪身子,将被子往他的身上盖了盖,伴着跳动的烛光,看着他若山峦起伏的眉眼鼻梁。
这个男人实在是俊帅,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可私下里却是如此体贴周到,叫个女人,谁能受得住他这些温柔小意的手段?
想到这,楚琳琅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唇角轻吻。
这虽然不是她该碰的男人,可都送到眼前了,且让她浅尝辄止,放肆占据他这片刻温存……
待油灯耗尽,琳琅也窝在他的怀里,酣然睡去。
期间,司徒晟还起了两次,将在屋里炭火旁热好的膏药给她换上。
琳琅迷迷糊糊地要自己弄,却给男人低沉的声音催得昏昏沉沉:“我一下就弄好了,你不必睁眼,睡吧……”
等天亮,楚琳琅才彻底睡透,往常都会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第一个夜晚,居然睡得比平时都要酣畅些。
而这时换成了折腾一夜的司徒晟睡得深沉。
不过当楚琳琅动了动时,他也醒了。一睁开眼,便发现怀里的女人猫儿一般的盯着他看。
司徒晟忍不住低头,在她软嫩的脸颊上轻吻一口,却听到她用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声音低语:“不要对我太好,以后我戒不掉,该怎么办?”
司徒晟眼底的睡意消失,定定看着她,却并没有回答,眸中的深意有些让人难懂。
司徒晟这个人,似乎从来不会说诓骗女人的花言巧语,楚琳琅近似自言自语地说完那话,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戒不掉就永远在一起”的蜜语甜言。
其实这世上又有什么戒不掉的人?只是看时间与距离的成本有多少罢了。
听着外面隐约传来夏荷说话的声音,琳琅睡意也彻底消散了,顾不得再说些痴人梦话,连忙小声催促着司徒晟快出去。
不过等他要出门时,楚琳琅却急得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从房门出去,要跳后窗。
见司徒晟瞪她,楚琳琅也依旧坚持:“我的名节啊!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你让丫鬟们看见了,是逼我跳河?”
司徒晟现在可不信这女人遇事会跳河,不过她瞪起人来,眼睛像要杀人,腮帮子又鼓得像要哭出来。
于是模样周正的侍郎大人想想,居然真的掀开后窗,长腿一跃跳出去了,可惜窗户框上有一根木钉子,撕拉一声,划坏了大人新做的衣袍。
就在夏荷端着脸盆进来推开门的时候,楚琳琅刚刚挥舞手臂,掷沙包一般将司徒晟的枕头扔出后窗。
夏荷抬头正看大姑娘立在敞开的窗口,以为她又在吹风,一边放水盆一边道:“怎么又吹风,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
楚琳琅立在窗户边,看见后院被枕头打中了后脑勺的男人在瞪她。
她假装没看见,咣当一下关了窗,然后冲着夏荷笑。
夏荷一抬头看见大姑娘笑得诡异,便摸了摸自己脸,疑惑地问:“在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楚琳琅收住了笑,松了劲儿坐回到床上,有些怅然想:原来与人偷情竟这般累心,难怪周随安以前做了那勾当,回家都是有气无力,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这等偷人的活儿,她真是有些干不来啊!
如今场院大了,桌子也多,再不必像在集萃巷子般,众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不过因为大人下的令,后雇来的人都进不了内院,所以内院还是集萃巷原来的那几个人。
当冬雪给大人送早餐时,楚琳琅也刚被叫到大人的房中,帮着大人缝刮坏的衣袍。
冬雪看见那袍子划出的口子,还笑着问:大人这是爬山跃脊了?怎么刮出这么大的口子?
她开着玩笑,可惜屋里另外两个人都不接话,安静极了。
冬雪觉得气氛怪怪的,撂下早饭,就赶紧走人了。
等冬雪走了,司徒晟走到餐桌旁说:“别缝了,先吃饭。”
楚琳琅低头不看他,闷闷道:“我一会去厨房跟冬雪她们吃,你见过哪个院子里的管事跟主子一起吃饭的?”
司徒晟听了这话撂下筷子,绷着下巴道:“你又见过哪个管事敢支使主子跳窗?再不过来,我就抱你过来了。”
楚琳琅将针线放回笸箩筐里,来到桌前坐下,司徒晟夹了一个萝卜油饼放到了她的嘴边,然后问:“肚子还疼不疼?”
楚琳琅咬了一口饼,含糊道:“不疼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早朝?”
司徒晟说:“今日休沐……顺便避避风头。”
他最近又在朝堂上捅了甚大的马蜂窝。在户部整顿职田的过程中,太子的外祖永宁国公府因为职田亩数甚大,也在清查的名单之内,而且还查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太子气愤,便替国公爷请奏陛下,要求严查辱没老臣清誉的佞臣司徒晟。
陛下当着百官的面,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司徒晟一番,还勒令他在家自省三日,以后办差才能更谨慎些。
可是虽然罚了司徒晟,却并没有让他停缓下那边职田查账的进度。
这其实是重拿轻放,和稀泥的做法。
陛下竟然这般偏颇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着实出乎百官的预料。更是让那些官员明白,这司徒晟这么有恃无恐地查他们的账,其实就是陛下的真意。
不过对于司徒晟来说,挨罚就是受赏。他已经许多日不能得清闲了,正好借着三日的功夫,在家陪陪身体欠奉的女管事。
明日就是仲春花朝节了,这等二月里的隆重节日,向来是大晋的一景。
家家户户无论花种贵贱,都要摆得满院。
琳琅让仆役买了两车花回来,然后她指挥仆役摆满了院子,又让丫鬟出门选买了些名贵品种的花篮。
司徒晟自从养母去世后,就没有正经地过人间的那些俗节。
这类赏花的世俗佳节,更与他无缘的。
但如今府中有个爱花的女管事,这节日可就不能马虎过了。
楚琳琅准备了六个花篮,依着司徒晟的名头,送给他的上司同僚,随着花篮赠送的,还有赠花人随赠的各种面果子糕饼和祝语一类,如此互相送送花神,也算热络了气氛。
只是花篮附赠的贺单子,须得司徒晟自己来写。
两个人窝在书房拟写单子的时候,无论楚琳琅说什么,司徒晟都心不在焉地说好,然后忙着自己的。
最后楚琳琅气闷了,一把推开司徒晟,又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领子,气结道:“让你写都送什么面果子,谁请你吃……吃果子了!”
说完这话,她的脸儿都扑通的红。
若是以前有谁跟她说,司徒晟是个好色之徒,她打死都不会信,以前二人独处的时候,他也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可是现在……怎么越发不正经了?
司徒晟被她推到圈椅靠背上,眨着弯长的睫毛,略显无辜:“前天晚上还跟我说什么迎血而上这样的虎狼之词,我还以为……”
楚琳琅不待他再说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话,伸手就捏住了他的嘴,然后附在他的耳旁,小声道:“得过几天呢,你等入夜再过来……”
这样的话,简直大逆不道地要浸猪笼,却让闻听的男人有些血脉泵张,热血沸腾。
不过想到她以前不经意流露的话头,司徒晟疑心她只是馋他的身子,只想尝完味道就拍屁股走人。
听了佳人邀约黄昏后,他眯着眼盯着她不说话。
楚琳琅方才也是被他撩拨得猪油蒙心,壮了胆,昏了头说出这等邀人的话。
谁想这男人方才还黏人得不行,现在却跟吃饱了似的,莫测高深地看着她。
他的眸光深邃,看人的时候总是让人摸不到底儿。
难怪堂堂皇子在他的面前都温顺若羔羊。
不过楚娘子可不是豆芽皇子,死瘟生不上道,姑奶奶还不玩了!
她有些转不开脸儿,用力拍开司徒晟圈着他的手臂,想站起来往外走。
司徒晟却再次抱住她,在她耳边问:“怎么还恼了?我不是在想,到时候走门,还是跳窗呢?”
楚琳琅气得捶他的肩膀:“哪也别想进来,都锁上!”
第57章
形迹可疑
这女人许是不知, 她最好看的样子,并非谄笑逢迎人时,而是现在这般双眸圆瞪, 柳眉高挑, 整个人都如呛口的辣椒,真是迎面扑来的一股子精气神, 让人舌根生辣, 全身酸麻,尝过之后,便念念不忘……
当然她身上值得品尝的地方太多,司徒晟仿佛又回到了少时, 当小琳琅第一次赚钱领着他去逛糖果铺子, 看着琳琅满目的糖果,陡然不知该如何挑选才好。
一颗不够, 全都想要!
正在黏腻的功夫, 就听书房门被敲响。
司徒晟怀里方才还绵软的那一团糖, 好似陡然被雷劈中,腾得站起,拿起桌子旁的鸡毛掸子, 又像模像样地开始掸灰。
可惜她跳起得太狠, 膝盖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疼得她暗自咬牙。
进来的是冬雪,她是来送茶水的。
在冬雪倒茶的功夫, 大姑娘许是打扫干净了,头也不回地夹着鸡毛掸子, 绕到冬雪身后, 略微蹒跚地出去了。
看她走了, 司徒晟才抬头对冬雪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书房来。”
以前府里可没这规矩,冬雪直不楞登地居然问了句:“为什么啊?”
听到这么僭越的话,司徒晟倒是耐心解释了一嘴:“对膝盖不好。”
“啊?”冬雪有些傻眼,一时想不出关联,只是觉得大人待下人太细心,难道是怕她茶水送多了,累着膝盖?
不过司徒晟却不再解释,只是挥了挥手,便让她出去了。
他也重新伏案批改桌案上的公文,他得快些批完这些,说不定一会还能有空看看那位的膝盖。
……
就在此时,马营副指挥使的宅子里,却不甚平静。
听了堂叔学了那楚琳琅的话后,陈放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真是不识抬举!”
依着他原来的打算,只要随便做个套,这妇人岂不是由着他拿捏?
上次在长街惊鸿一瞥,见了那楚氏之后,陈放还真有些心痒痒。这等年龄正相当的妇人,就是夏日正熟的果,早一些青涩,晚些就过火。
他向来自诩风流,看到这般鲜嫩可口的甜果子,岂有不寻机会品尝的道理?
不过这楚氏小妇不识抬举,不肯堪用。看来得另外想想法子了,反正那侍郎府里能策反的,又不止她一个。
想到这,陈放又是不无遗憾道:“可惜了……”
他的堂叔在一旁察言观色,立刻明白了贤侄的意思,矮番薯嘿嘿笑了一下道:“那妇人不识趣,也不能这般放过,不然以后让人觉得,太子的话如同放屁,全然不被人当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