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星昱
沈星语有点摸索出顾修的一点规律了,一般的小要求,他也会满足你,身子倾过去,抱住他胳膊,果然,他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挣开她,她闭上眼睛,“撒吧。”
然后,她一疼就肋住他胳膊,果然好多了。
沈星语累了一天,头早就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就睡了过去,顾修将人搁在床上,穿过一院的夜色,到了东院时,曹氏正襟危坐在塌上,漆好了两盏茶,看着像是正在等他。
顾修漆黑的眼眸沉静的看着曹氏,一只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一股诡异的安静在母子二人之间流动。
“星语怎么样了?”曹氏先打破了沉默。
“不太好,”顾修说:“高热起来了,之后应该还会再重。”
“那便躺着休息几天吧,”曹氏端了一杯茶盏过来:“我亲自沏的蒙顶甘露。”
顾修伸手接过来,骨指捏着被子却并不喝,“翠儿和梅儿是我不想要的,同她无关。”
曹氏:“我知道。”
顾修:“母亲没什么同儿子解释的吗?”
刘冲家的笑眯眯开口:“世”
“子”字还含在嘴里,茶盏贴着她的面皮砸过去,摔在墙上,炸裂的碎瓷片和水渍喷了她一身,嘴里变成惊呼的“啊!”
“主子说话轮的到你一个婆子在这里插嘴!”
顾修威严冷淡的声音充斥在屋子里,“滚出去。”
第21章
曹氏叹息一身,“嬷嬷你到外头候着,将婢子婆子全都潜到二门外,否则,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要被人骂不孝了。”
刘冲家的利索出去,她一走,屋子里只剩母子二人。
曹氏先开口:“刘冲家的就是我的脸面,如果你是来为星语鸣不平的,那现在也该消气了。”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纵然是不喜她心思玲珑,却也从不存了折辱她的心思,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她,这后宅的女眷不止她一人,如玥正在议亲的关键时刻,新柠的婚事也正在相看。”
顾修:“母亲还是母亲,总有那么多理由,说出来的理由又总是那样合情合理,好像不体量,都是不近人情。”
曹氏:“我说的事实,人人夫君都有侍妾通房,偏她连个婢子也容不下,她既想要独占你,这后果也该她自己承担,这世上,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顾修:“母亲非要给我塞人,究竟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名声,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吃过的苦,想要别人也一同尝尝你当初的滋味?”
蓦的,曹氏一张脸血色褪尽,脸上都是森然寒气。
“你还在心里记恨我当年?”
“不敢。”
“我若是一味偏袒你们夫妻,以后族中其她晚辈有样学样,顾氏一族的香火启不是要凋零?我如何还管其它房?她是以后也要做族长夫人的,自己徇私身子不正,如何约束族人?”
顾修豁然起身,逆着光圈下一道黑长的影子。
“就是徇私了又如何!”
曹氏眼中皆是震惊,“你怎可如此任性妄为?你肩上担负的是顾氏全族的责任。”
顾修漫不经心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母亲,你想差了。”
“我要这权势就是为了为所欲为,狗屁责任,全族既是仰仗我长房,就得守我的规矩。”
“君臣父子夫妻,子对母,母从子,以后牢烦母亲按我的规矩来,否则,新柠的下半辈子,有没有兄长护着,全看母亲了。”
“你!”
顾修一个眼刀甩过来,曹氏后头的话梗在嗓子里,声声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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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语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呓语,绿翘不停的换着热帕子在头顶,阿迢慌张的扇着炉子,中药这个东西,一定要小火慢慢炖出药性,汤汁要熬的浓浓的厚厚的,才能出来效果。
终于熬好了药,阿迢将药倒进碗里,端进内室,将沈星语从床上抱起来,倚着自己的身子,用虎口捏开她下巴,方便绿翘将药喂进去。
下巴被掐的不舒服,嘴里充盈着苦涩的药汁,生病的人眼皮重若千金,沈星语费力的睁开眼皮,见是绿翘,“爷呢?”
绿翘:“您睡着了之后,世子爷就走了,吩咐我们好好照顾您。”
嘴里苦苦的,心里也泛起苦涩。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冷淡……
第22章
嘴里苦苦的,心里也泛起苦涩。
她生病,他也不陪自己。
身子一歪,趴到床上,人埋进了枕头里,呜呜呜…
绿翘:“……少夫人,您生病了,该喝药了。”
沈星语只想发脾气,“我要爹爹。”
阿迢揉揉额角,知道沈星语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她不喜喝药,以前每次生病,都要沈祁哄着才喝的下去药。
但如今粟圣公府都没有了,她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哪里还有父亲来哄她?
阿迢恨自己不能说话,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粽子糖,塞给绿翘,用双手打了半天的哑语,绿翘大概猜出来,是要她哄的意思。
但是,吃糖这不是小孩子的爱好吗?
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少夫人,糖你要吃吗?”
沈星语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泪珠子啪啪掉下来,“不是这样的!”
又趴会去猛烈的哭起来。
绿翘感觉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端着药碗不知要怎么办。
阿迢“呜呜呜”的戳她手臂。
沈星语哭了一会又坐起来,鼻尖红红的,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是这样的。”
她指尖抓起一颗粽子糖晃,“小珍珠,把药喝了就可以吃一颗糖哦。”
说完,一边流泪一边灼灼看着她。
绿翘愣吞了下口水,“小珍珠,把药喝了就可以吃一颗糖哦。”
沈星语:“爹爹的声音是粗的。”
绿翘粗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沈星语:“还要给药吹气。”
绿翘又对着药碗吹一口气。
“还要唱歌,水鸭几个儿,翻船倒舵儿……”
绿翘又唱起儿歌……
沈星语对才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下去,阿迢的漱口水也递到了唇边,就着漱完口,将松子糖抛到天上,脑袋往后一仰,落进嘴里,嘴巴吸了吸,满足的趴下去。
绿翘:“……”原来她家少夫人还有这样小孩子的一面。
细想想也是,粟圣公俯虽不同于一般权贵,但也掌握着整个大庆的粟种培育,沈祈凭一人之力,让整个大庆的粮食产量翻了两倍,百姓都称他是神仙转世。
是圣上亲自表彰封封的粟圣公俯,沈星语也是金尊玉贵的出生,若不是骤然失去父母,她还被父母捧在掌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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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郊区一座念安堂。
这相当于是一座尼姑庵,有得到师太静云师太坐镇,平日里都是尼姑庵的寺院,今日前后都有执了长·矛的侍卫前后守着,只因今日,兼内阁要职的肃王膝下幺女玉华郡主在此礼佛,修养身心。
这晚似乎天宫也作美,黑沉的云覆着月,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劲风吹着枝干呼呼作响。
忽的,守寺门的侍卫那里响起喧闹,有人高喊一声,“有形迹可疑之人混进来。”
“看!”
“在那边!”
一道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影在院子里如一阵风闪过,接着是门房被破开的声音,女子的惨叫声,水声哗啦啦啦作响。
“郡主,属下来救驾!”
一道粗陈沉的男子呼和声响起,接着,穿着侍卫服侍的男子应声破梦而入,绕过屏风,水桶中,赫然是一个光·裸的雪白后背,刺的他眼睛慌忙敛下。
“郡主赎罪!”
“你是该死,赵鹤!”
叫赵鹤的侍卫头顶响起一道严厉的怒斥声,是女子的声音,发着颤,能想到里头的怒气,“你毁了本郡主的清誉,你说本郡主应该拿你如何?”
赵鹤目光垂在地上,“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那你就去死吧。”
静默一瞬,赵鹤将长·矛举起来,对准自己的脖颈,“郡主有命,卑职应该立刻去死,但临终前,卑职有几句话要交代,劳烦郡主一听。”
“既然是遗言,那我便容你说。”
男人的声音似是响起了美好的回忆,声音很温柔,“卑职从小命贱,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长大以后,之所以去当兵,就是能为了吃上一口白米饭。”
“我只是最普通的侍卫,受过很多白眼,挨过很多欺负,郡主是我见过最良善的女子,也是唯一对我好的人,那次,我被长官训斥,是您帮我说了好话,我才免于被责难,还调我到内院。或许这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很大的恩情。”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鸡毛毽子,“郡主您是金尊玉贵的贵人,卑职身份卑贱,我知我不配销想郡主,但我还是存了爱慕您的心思,从第一次见到便倾心,这是您那次飞到院墙外的毽子,我给捡了回来。”
“这些话,卑职原本这辈子也不该说的,但如今我犯了死罪,即将去见阎王,卑职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会保佑郡主。”
赵鹤虽是垂着眼皮,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前方的浴桶,耳朵也关注着有没有从水里出声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一瞬,并不是预料中的阻止的声音,而是笑声,“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