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42章

作者:桑狸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鱼郦是虚浮着脚步回到了寝阁。

  华澜和鱼柳已经醒了,正摆好朝食等她。鱼柳一眼瞧出她的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了,她痴痴愣愣数息,抱住她和华澜。

  现下让她们走已然来不及了。

  其实从他们察觉出暗卫已至就已经来不及了。

  蒙晔一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乖乖等着,甘心就戮,来换她的手和雍明的命。

  她怎么就相信了蒙晔的话,她每每提出离开这里以后再来,蒙晔总说他有办法。其实他一直记着万俟灿的话——“幸亏来得还算及时,若再耽搁些时日,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了。”

  她的手耽搁不得,所以蒙晔决心将自己的命耽搁在这里。

  鱼郦心中凄楚,强搁在心底不说,强颜欢笑陪着华澜玩叶子牌,给鱼柳簪花,三人完了一天,到入夜,鱼郦照常去药王谷。

  但今夜她不让辰悟跟着。

  杳长幽黑的街头,细雨淅沥,将地上的孤影打散。她系着披风,右手打伞,左手提灯,漫然走了许久,像身陷梦魇,绝望于黑暗中踽踽独行。

  直到细雨落下的声音有了微妙的变化,她顿住脚步,夜影几乎将她吞没。

  身后传来暗哑的嗓音:“窈窈,这么久,你想我吗?”

  作者有话说:

  还债2800,还剩1200,欧耶!

第37章

  “你怎么还不死?”

  鱼郦紧攥住纸灯的手柄, 但纸灯仍旧随着她的身体轻微晃,上面绘着的缠枝莲花忽明忽暗,宛若夜色中一抹血。

  那道浓沉的影子从她的身后绕到了身前, 他朝她伸出手, 鱼郦猛地瑟缩后退,那盏在雨中飘摇的纸灯终于被丢下,火舌迅速将灯纸吞没,燃烧蜷曲, 归于灰烬。

  赵璟瞧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脸上那点因为重逢而起的温情终于消失殆尽,他瞳眸幽凉,掠了眼天色,问:“你今夜不去药王谷了吗?”

  鱼郦的身体仍在哆嗦,她竭力想止住却终是未果。赵璟进一步, 她退一步, 直到赵璟的耐心告罄, 猛地上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那把纸伞也被迫丢弃, 赵璟将她揽进宽厚的臂弯里,雨水顺着他的伞骨淌下,滴滴答答, 洇湿了裙角。

  赵璟低头吻她的额头, 轻叹:“你让我好找。”

  过了最初那几日恨不得亲筑囚笼,赵璟慢慢地开始害怕,他害怕追到垣县也是无果, 他害怕鱼郦就此消失在天地间, 哪怕他平了蜀郡也不能把她揪出来。

  这种恐惧如幽兽一点点吞噬着他, 使他再也无心做其他,整顿朝堂走上正轨后,立即赶来了这里。

  他御骑夜行,其实前日就到了,但他没立刻声张,包下了鱼郦住的邸舍的对面酒肆,暗暗观察她。

  她鲜少出门,但白日会打开窗牖。他躲在暗处窥视,时常会看见她同那两个女子混在一起嬉笑,那笑容太过明媚灿烂,让赵璟恍惚,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鱼郦了。

  他本来想多藏些日子,多看看她的笑,可近来察觉到玄翦卫有异动,纵然他有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但他还是不安,终于沉不住气从暗影中走到了鱼郦的面前。

  果不其然,当面对他时,她就再也不会笑了。

  鱼郦被他锢在怀中,仰起一张惨白的脸看他,“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说呢?”赵璟的语调轻柔,手缓慢抚过她的面颊,压上她的唇角,如亲吻般缱绻,“窈窈,我离不得你啊。”

  鱼郦如身在冰窖,凉意顺着筋脉传向四肢百骸,她身体僵硬,赵璟却愈发温存:“你难道不爱我吗?你离得开我吗?”

  他摩挲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细致描绘过她的眉眼、鼻梁、唇瓣,痴痴叹道:“你真美啊,这般美貌,怎能轻易出来抛头露面?自当与我回去,落进深宫,永永远远只能叫我一人欣赏。”

  鱼郦喘息陡重,把他的手打落,“你方才问我爱你吗?离得开你吗?我现下就可以回答,我……”

  赵璟火速捂住她的嘴,于她耳畔道:“今夜晚了,先不说这些,我送你去药王谷。”

  两人打一把伞,赵璟送鱼郦到山谷口,将伞交于她让她独自进去。

  今夜来迟了两炷香,万俟灿边给她施针边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鱼郦躺在藤床上,犹觉惊魂未定,她默了片刻,道:“没什么,只是雨路泥泞,我摔了一跤。”

  万俟灿忙去检查她的身体,发觉无外伤,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个小和尚怎么没跟着来?”

  鱼郦道:“他这些日子太过辛苦,我让他歇歇了。”

  万俟灿察觉出她有心事,没再继续追问,摆弄好她手上的针,往香炉里撒一把安神香,“你睡一会儿吧,待好了我叫你。”

  鱼郦满怀心事,扔抵不住那安神香强大的助眠效力,躺在藤榻上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雨停了,积水顺着飞檐滴落,一片氤氲雾气。

  鱼郦拥着薄衾坐起来,望着窗外黛山群峦,有一瞬的迷茫,她立即反应过来,忙翻身下床,急匆匆奔出去。

  寅时刚过三刻,药王谷里的童子们正进进出出准备接诊,嘈杂的庐舍里坐着两个人,辰悟和华澜。

  华澜揉搓着睡眼来拉她的手,“姐姐,你昨夜未归,我们担心你就来药王谷寻你,药王说你太累了,脉象沉涩,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鱼郦额间尚有虚汗,她看看辰悟和华澜,问:“你们……在这里一夜?”

  “是呀,我还睡了一会儿,辰悟大师一宿没睡。”

  鱼郦见辰悟脸上疲惫憔悴,叹息:“这是何必呢?我不会出事的。”

  辰悟凝着她的脸,面上神色复杂,还是冲她笑了笑:“我在邸舍里也是打坐,不碍事。”

  三人结伴回去,这一路鱼郦存了心思观察,见熙攘人群中总有些可疑的,一路随行。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将华澜支派开买糕饼,低声冲辰悟道:“他来了。”

  辰悟身体一僵。

  “你去见他吧,就说是受我们挟制,不得已才来垣县。”鱼郦尽心为他打算:“你不涉朝堂,又与这些事没有直接瓜葛,他应当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辰悟凝着鱼郦的侧面,默默点了点头。

  有心人不难发现,这两日的垣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守城厢军大量增加,城门开放的时间每日缩短了两个时辰,街衢上添设些路障,邸舍里的宾客被驱赶,只剩下鱼郦这一行人。

  而对面的酒肆则早就闭门歇业,门前有护卫镇守,日夜轮岗。

  辰悟缓步走进酒肆,嵇其羽正下楼,朝他拱手,道:“大师请,官家正在上面等您。”

  赵璟站在雕栏前,正对邸舍鱼郦的客房,她今日回去后便强制让华澜和鱼柳搬了出去,那间客房里如今只剩她自己。

  她对墙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把窗帷拉上了。

  赵璟耳聪目明,听得身后足音,还未回头,便道:“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递信,朕还不能这么快就将她找出来。”

  辰悟缩在袖中的手握了握,又松开,目光垂落,“这些日子,她挺高兴的。”

  “鸟儿出了笼子当然高兴,可飞得久了,失去庇护,难免会遇上猎人。”赵璟瞧着对面窗帷后的秀影,眸色幽深,“漂亮的鸟儿还是关进笼子里好生照料才妥当。”

  辰悟想起就在方才,鱼郦还替他担心,担心他会因此受到牵累,心中很不是滋味,低下头,缄默不语。

  赵璟察觉到他的异样,回过头,似笑非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可怜她了?”

  辰悟道:“贫僧怜悯世人。”

  “呵……”赵璟甚为不屑:“大师可真是慈悲为怀。朕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与他们在一起生出感情,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们都是好人。”辰悟抬起头直视龙颜,坚定道:“他们只是不幸,但并未害过旁人,求官家开恩,不要滥破杀戒。”

  他这般僭越,赵璟却不与他一般见识。赵璟在阑干前慢踱了几步,目光始终不离对面,他轻勾了勾唇,“好呀,我不杀他们,你去替朕递个信,让窈窈今日午时来这里,来朕的寝阁。”他回头看辰悟,笑容恶劣:“记住,让她打扮得漂亮一些。”

  辰悟的手紧攥成拳,攥到咯吱咯吱响。

  他回到邸舍,见堂倌正端了午膳要往二楼送,他接过,亲自送上去。

  被赶出去的华澜和鱼柳硬要往鱼郦的客房里挤,鱼郦借口累了,强行把她们轰出去。

  辰悟进门,将话传到,而后小心翼翼看鱼郦的脸色。

  鱼郦有些木讷,半天那双漂亮无神的桃花眸才僵硬的转了一下,颔首:“好。”

  她为避开蒙晔和华澜他们,未走正门,悄悄从窗牖翻出去,午时,踏入了对面的酒肆。

  酒肆里早已不见了从前的掌柜和堂倌,桌椅堆砌到角落里,暗卫四处巡视,嵇其羽扶剑从楼上下来,不敢看鱼郦的眼睛,声音宛若叹息:“娘子,上去吧。”

  鱼郦像个提线木偶,拎起裙摆一步一步往上走,脚踩在木梯上,发出闷钝的声响。

  楼上一片空寂,雅间的门开着,她走进去,轩窗大开,清风拂面,很快被人从身后拥住。

  赵璟亲了亲她,眷恋道:“窈窈,那窗帷不许拉,我要时时都能看见你。你放心,这一条街都被我清干净了,不会叫旁人瞧见的。沐浴也好,换衣也好,都不许拉,不然你就只能搬到我这里了……”

  他手劲陡加,满意道:“倒是比从前长了些肉。”

  鱼郦像被人扼住咽喉,艰难地挤出些破碎的声音:“我不想。”

  赵璟一手勾着她,信意将她头上那些便宜的发簪拨下来扔到地上,随口道:“你什么时候想?你专会扫兴。”

  他发觉鱼郦没有匀妆,十分不满:“还不如从前东宫时,来侍寝时好歹还知道描画一番,你如今怎么这么敷衍?”

  鱼郦终于忍无可忍,她推开他,怒道:“我说了我不想!你听不懂人话吗!”

  赵璟不防被她挣脱,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鱼郦这些日子被呵护惯了,早已不习惯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她低头系起衣带,恶意满满地道:“你的命可真大,皇城政变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你还活着?”她触及心底,呢喃:“你怎么还不死?”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换榜,今晚先不更哈,明天中午也不更,等明天晚上换榜后一起补上。

第38章

  “你以为你能拒绝朕?”

  赵璟知道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胜枚举, 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话有一天会从鱼郦的嘴里说出来。

  他反倒忘了生气,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鱼郦, 瑰秀秾丽的面上浮漾起疑惑:“窈窈, 你方才说什么?”

  鱼郦不理他,转身要走,他快步追上去扼住她的手腕,“你方才说什么?”

  纠缠至今, 鱼郦心中觉得厌烦至极,她一边把赵璟的手往下撸,一边说:“放开,你听见了。”

  她执意要走,赵璟干脆松开她抵在门前,凤眸中罕见的闪过一丝脆弱, 随即被凛然怒意所掩盖:“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想我死, 唯独你不行!”

  鱼郦溢出几缕轻笑:“我为什么不行?你莫非忘了曾经对我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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