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侦探 第16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和锦衣卫的仵作说的一模一样。牟斌说道:“你在芳草院破凶杀案,只用了十二个时辰。我现在给你十二个时辰,你能不能破吴太监灭门案?”

“不能。”陆善柔都没有细想,立刻否认,“芳草院从案发到破案,几乎都是封闭的环境,凶器容易找;从动机推演嫌犯,最后二选一,比较简单。昨天正值中元节,又是上香,又是庙会大集,北顶附近人山人海,找凶手如大海捞针,十二个时辰如何破案?”

牟斌说道:“我给你两天时间。”

“破不了。”陆善柔说道:“两个月都破不了,大人另请高明。”

牟斌终于坐下来了,不过没喝茶,“你是破不了呢,还是不想破?”

“都是。”陆善柔坦言道:“我六年都没踏入京城半步,物是人非,破点小案子还行,这种灭门大案,又涉及到……皇家秘闻,我没那个信心,也没那个本事,怕辱了父亲的名声。”

关键是,若查不出什么,还好,顶多丢面子。若真查出什么来……怕是要掉脑袋啊!

大仇未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我可不想当第二个刘备。

先自保要紧。

牟斌端起茶盏,喝着快凉的茶水,“我亲自来一趟,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不去也得去,再拒绝,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陆善柔看了一眼窗外,笑道:“大人来这里,魏千户不知道吧?”

牟斌双目里迸出的寒气几乎能把茶水冻成冰,“离我干儿子远点。”

说曹操曹操到,外头起了一阵喧嚣。

“魏千户,你不能进去!”

“让开!”

接着,响起了嚯嚯哈嘿的交手声,牟斌怕干儿子以寡敌众吃亏,大声道:“让他进来。”

魏崔城进来了,衣服有些不整齐,先给牟斌行礼,“标下参见指挥使大人。”

方才,牟斌把魏崔城支使到湖畔边树林里寻找线索,然后来北顶找陆善柔。牟斌一来,文虚仙姑就派小仙姑搬救兵,把新姑爷,不,是魏崔城叫过来。

魏崔城中了义父“调虎离山之计”,现在以上下级关系行礼,这分明是生气了。

牟斌把茶盏一搁,“你叫我什么?”

叫干爹啊,你这个见了俏寡妇忘了爹的“逆子”。

魏崔城肯折腰,他就不叫魏崔城了,直愣愣的说道:“牟大人。”

哎呀,这孩子,白养了。牟斌站起来,拍了拍干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干儿子的脾气,他懂,比大象还倔,越是推他,他越往前顶。

如果这时候当着干儿子的面逼寡妇,就如同把干儿子往寡妇怀里推。

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魏崔城还在后面行礼,“标下恭送指挥使大人!”

牟斌听了,心头一口气□□儿子顶上来,差点噎死。

儿大不由爹啊!

牟斌一走,魏崔城坐在干爹刚才坐过的地方,“他逼你接这个案子了?”

陆善柔面露难色,“没……没有,就是跟我商量商量,没有逼的意思。”

这是以退为进的法子,明面上为牟斌说话,其实狠狠的上眼药。

魏崔城说道:“你太善良了,不必为他说好话。他故意把我支开,肯定要对你用手段,否则干嘛骗我走?郑旺妖言案水太深,连仁和长公主的长子都被削了官职和俸禄,责令闭门思过,你不要蹚这场浑水。”

“嗯。”陆善柔说道:“我知道,所以没答应牟大人。哦,对了,妖言案的罪魁祸首,郑村来的破皮无赖郑旺,抓到没有?”

“很神奇的消失了,锦衣卫至今还没找到。”魏崔城说道。

“这样啊。”陆善柔说道:“一般谣言从开始、到传播、到达到顶峰,传到深宫里的头被太子知道,起码需要一个月。而郑旺妖言案从一开始就迅速发酵,连仁和长公主的儿子都信以为真,送给郑旺礼物,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不仅能传谣言,还能将吴太监一家灭门,来头不小。锦衣卫从这个方向一一排查,应该能找到真凶。”

虽然陆善柔拒绝查案,但是灭门事件触及灵魂,她还是希望能够早日找到凶手。

“我会提醒牟大人的。”魏崔城拿出一把烟花,说道:“这几天我就住在北顶湖畔的庄园,若他再来找你,你就要凤姐她们放烟花,我看到信号,就赶过来。”

没想到魏崔城会如此用心,陆善柔一腔虚心假意竟有些愧疚了,“用不着,牟大人以慈悲闻名,怎么会欺负我一个寡妇呢。”

锦衣卫指挥使是个被“诅咒”的职位,大明历任指挥使几乎都不得善终,以手腕残酷著称。但是牟斌是个神奇的存在,他以慈悲闻名,他上任后,以清除冤狱为己任,平反昭雪,诏狱经常空荡荡的,没有犯人。

纵使有人被抓进锦衣卫诏狱,比如李东阳李阁老,牟斌也以礼相待,从不滥用大刑。

正因如此,牟斌的名帖在李东阳那里有用,官场是讲究人情的地方,互相给个脸面。

魏崔城坚持要给,“拿着,以防万一。纵使他不来找你,你若想我……想起了什么要告诉我的,也可以点烟花叫我。”

差点说错话了!好险!好险!

陆善柔收下来了。

魏崔城一走,文虚仙姑就来打趣陆善柔,“师妹,魏千户人不错,我要小仙姑找他,他就立马赶过来给你解围。我看你面若桃花,应该好事将近了。”

陆善柔心道:半年可以吃下这只小白兔。

陆善柔嘴里说道:“讨厌,撕烂你的嘴。”

脑子里,吴太监一家九口在水里泡的发白的尸首挥之不去,有个少女,才十五六的样子,和当年我的年纪差不多啊……

太监乃无根之人,他的子女大多是抱养,或者过继了兄弟们的孩子。吴太监是仁和长公主府的总管大太监,他的老婆曾经是宫里的宫女,对食夫妻,儿子是抱养的,那个少女是孙女。

豆蔻年华,就这么戛然而止。

心有不甘啊,陆善柔把温嬷嬷和凤姐都叫来,“我记得温嬷嬷赶着驴车来北顶的时候,被堵在大路上了,后来是走了田间小路,七拐八拐的到了北顶后门,那么偏僻的路,我都被颠醒了——你们两个在车外坐着,还记得马车是否经过林中湖畔、有什么异样的见闻吗?”

温嬷嬷和凤姐都摇头,“没有经过那里。”

陆善柔闭上眼睛,“我对北顶地形熟的很,那片林地有一条平坦的路可走,比田间的小路好走多了,没有那么颠簸,温嬷嬷为何没有走那条路?那里远离庙会集市,平时没几个人。”

温嬷嬷是赶车的,她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哦,我记起来了,当时也想走林中小路,但是远远听见林中有唢呐的声音,吹的曲调是《大出殡》,中元节本来就是凶日,鬼门关开,百鬼出行,再遇到出殡的队伍,岂不晦气?我怕触霉头,就改道了,走田间小路。”

“出殡?”陆善柔说道:“把历书拿来,翻到昨天中元节那天的凶吉。”

凤姐聪明,一下子明白陆善柔的意思,她翻到了中元节,读着历书上的字:“中元节,宜:出行,打扫,纳彩,买衣,纳畜,安门,祭祀。忌:动土,安床,安葬,合寿木,开生坟。”

每年由钦天监编写新历书,由皇帝亲自发布,这是每年的大事,大明以农为本,钦天监每年都要通过复杂的运算,以及观测星象,来计算下一年的二十四节气,以方便百姓安排农时,以免错过播种垦种。

历书颁布之后,书商为了增加销量,除了记载日期和节气,还加上了算卦的功能,其中凶吉是重点,宜干什么,不宜干什么,都有明确的记载,老百姓在婚丧嫁娶、造房子搬家这种大事时都会先看历书上的吉凶,很少有人对着干。

比如动土,安葬,合寿木,开生坟,都是明确记载不宜在中元节做的事情,非要去做,就显得蹊跷了,除非风水阴阳生算过逝者生辰八字就得在这天出殡,一般百姓不会跟历书反着来,以免触霉头,祸及子孙。

温嬷嬷没读过书,但认识历书上的字,这是基本生存技能。

陆善柔一拍桌面,“这就对了,通常大凶之日,是不易办丧事的。偏偏遇到在中元节出殡,还是在出了事的湖畔周围,有些奇怪,这事得告诉魏千户,要他按照这个线索去查。”

此时天已经黑了,陆善柔放了烟火,召唤魏崔城,这是个红色烟火,在空中爆开是孔雀开屏般的形状。

信号发出之后,陆善柔看到一盏灯笼从东北角亮起来,缓缓往北顶移动,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萤火虫。

光不是很亮,但照得陆善柔心里很暖。

有求必应,魏崔城应该一直关注着这里。

这种被真诚呵护的感觉……冷下来的心被捂着,好舒服,又带着一丝酸楚。

陆善柔看着那束光离自己越来越近,魏崔城提着牛角灯,骑着马来了。

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他清澈的眼眸。

“陆宜人,你找我啊。”魏崔城下了马。

陆善柔已经从历书上把中元节那张纸单独撕下来了,告诉了温嬷嬷所见所闻,“……我觉得事有蹊跷,让锦衣卫去查一查京城内外中元节出殡的人家,是否有经过湖畔周围的,若没有,那就表示凶手用出殡做伪装,抛尸湖中。”

对于陆善柔的指点迷津,魏崔城已经不惊讶了,觉得以她超过常人敏锐的洞察力,发现新线索很正常,他慎重其事的接过历纸,“多谢陆宜人为我干爹分忧,他那样对你,你还以怨报德,帮他查案。”

陆善柔说道:“锦衣卫嘛,见识多广,对我这样有过复杂经历的人有些偏见,我可以理解的。再说,我其实是为了……帮你。牟大人焦头烂额,你当干儿子的一定很担心吧。”这话说的,陆善柔内心都笑骂自己虚伪。

多么明白事理的女人啊!魏崔城对陆善柔的好感已经比泰山还高了,情不自禁想要多了解她,“有个问题,不,是两个问题想问你,有些唐突,你若觉得不妥,可以不说。”

这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陆善柔说道:“你问,我试试。”

魏崔城轻咳一声,“你第一个前夫……是怎么死的?”

陆善柔嘴上说道:“酒后落水而亡。”

陆善柔心里想着:男人又喝得醉醺醺的,我指着池塘,“相公快看,水里有好东西”,男人扶着栏杆,俯身去看,我抱着男人的双腿,将他投进池塘!

男人挣扎浮起来,我拿起扑蝴蝶的竹竿,将网兜扣在男人头上,往水里按,默数十八下,男人彻底不动了,我收起了扑蝶杆。

魏崔城又问:“第二个呢?”

陆善柔嘴上说道:“土匪作乱,他奉命上山剿匪,最后被土匪的火铳打死了。”

陆善柔心里想着 :他鲜衣怒马,踏平山寨,威风凛凛。我躲在暗处,用火铳瞄准了他,一声巨响,他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炸开了!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女主是正义的,为啥对两个前夫下死手呢?请听下回分解。

第21章 请出山三顾北茅庐,为自保立法约三章

◎三章合一万字更◎

灭门,两个丈夫也死的那么残酷,为何厄运总是纠缠她不放?

魏崔城慌忙说道, “对不起, 揭了你的伤疤。”

“没有关系。”陆善柔说道:“有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八字硬,克夫克家人。有些人在我面前唉声叹气说我命苦。一种贬低我,一种可怜我,这两种我都不喜欢。你直接来问我原因, 是放下了成见,把我当个可以平等相待的人,只是好奇真相罢了, 我是很乐意告诉你。”

她如此坦然, 分明是把我当成自己人,魏崔城在锦衣卫训象所独来独往十年, 以“不关我事”为生活方式,不搞人情来往, 头一回遇到他有兴趣,且人家也愿意接纳他的人。

魏崔城顿时觉得, 可能我并不喜欢独处, 可能是我一直没有遇到和我投缘, 相处融洽的人, 和她在一起太舒服了。

见魏崔城不说话, 也不告辞,陆善柔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魏崔城说道:“没有了。我……我这就走。”

“且慢。”陆善柔笑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牟大人为何是你的干爹?”

其实陆善柔知道答案, 她就是故意问的, 想要形成亲密关系, 互相坦白很关键, 过程必不可少,就像做豆腐时加卤水,得用卤水点一点豆浆,才能凝结成形。

果然,魏崔城没有保留,答道:“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我爹娘和牟大人就跟随在其身边,是贴身保护的亲卫,我爹姓魏,我娘姓崔,他们在紫禁城相识,所以给我取名魏崔城。”

“后来,我爹战死,我娘病逝,将我托付给牟大人,牟大人摆了酒,认了我为义子,打小养在膝下……”

弘治皇帝幼年过的很艰难,当时万贵妃冠宠后宫,为了她,先帝废过一个皇后,据说,万贵妃是个打胎小能手,宫里没有活着的皇子。

弘治皇帝的生母是看守内库房的小宫女纪氏,纪氏生下皇子,都不敢公开,将儿子养在宫里的安乐堂,安乐堂是宫女内侍们生病治疗的地方,人性对柔弱的新生命有天然的呵护之心,在宫人齐心协力之下,弘治皇帝活下来了。

爱妃和皇嗣都想要,先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但秘密派人在安乐堂保护弘治皇帝,魏崔城的父母,以及牟斌都在其列。

上一篇:司绒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