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江黎,你找打。”周翠云火气上来,抬手要打人。
江黎攥住她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这是你自找的。”
周翠云怎么肯受这样的屈辱,捂着脸跑了出去,见到荀衍后,边抽泣边哭诉,“阿衍,江黎江黎她竟然打我。”
“你看,她都把我脸打肿了。”
说着,移开手,偏着脸给荀衍看,心里还在想着,荀衍是举世无双的贵公子,重视礼教,断然不会允许打人的事发生。
他肯定会斥责江黎,然后哄她。
周翠云抿唇做着春秋大梦,没太注意荀衍的神色,直到听到他说:“打的好,该打。”
她倏然回过神,眨眨眼,“什,么?”
“打的好啊。”荀衍冷声道,“不过若是我动手的话,你这脸便不能要了。”
“……”周翠云吓得打了个寒颤,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不,荀衍不可能这么坏的。
荀衍凑近,“周翠云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掉进井里的事了?”
井里?
周翠云怎么会忘记,那与她来说可是恶梦,她被救上来后,很长时间里一直在做恶梦。
反复梦到那个画面,有人悄悄走过来,从后面把她推进了井里,她没看到那人的脸,只看到了紫色衣袖。
她记起,江黎穿的一袭紫色衣衫,是江黎把她推下去的。
“你你什么意思?”周翠云心慌乱跳着。
“你还想不想再进去一次?”荀衍道,“想的话,我可以再做一次。”
再?
他竟然说“再”。
那是不是说明,那日把她推下井的不是江黎,是他,荀衍?!
周翠云不信,边后退边摇头,脸色煞白道:“你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是为了江黎才这么说的,你气我方才同她吵了架。”
“阿衍,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荀衍眼神森冷道,“周翠云,我看是那日的水你没喝够,还想喝是不是?”
井?
水?
周翠云再次陷入到恐惧中,全身颤抖不已,她哆嗦道:“不要,我不要去井里,我不要。”
“阿衍,你就是诓骗我的对吗?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的,怎么可能是你。”
周翠云说话语无伦次的,眼眸里溢出水雾,“你你不可能那么坏的,肯定不是你。”
一时间她还接受不了。
荀衍不在乎别人觉得他好还是坏,他只关心江黎,只要江黎觉得他好便足矣,“周翠云,你记住别欺负江黎。”
周翠云倚着后方的墙,贝齿咬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贴身婢女出来寻她,见她像是吓傻了一样,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周翠云断断续续说道:“井,井……”
“什么井啊?”
“井里有水,有水。”
“没井啊。”
自从周翠云出事后,周府的井填的填,埋得埋,没剩几口井里。
江黎见荀衍一直没回来,出来应他,见他徐徐走来,轻唤了声:“衍哥哥。”
荀衍走近,虚虚揽着她的腰肢,同她一起进了雅间,柔声道:“饭菜马上就上端来。”
“不急。”江黎道,“你方才是去厨房了?”
荀衍轻笑,“是。”
江黎不用问也知晓他去做什么了,轻声说道:“衍哥哥,别对我这般好。”
“我想对你好。”荀衍眼睛里缀着她的影子,除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也是凑巧,他们饭吃到一半时又有熟悉的人来了明海楼。
谢云舟是被人带来此处的,那人是赵项之前的师爷,叫刘真,谢云舟需要从他嘴里打探些情况,一直同他虚与委蛇的应着。
刘真边走边道:“大人这里的叫花鸡最是好吃,大人一定要尝尝,还有这里的甘泉露,酒中的极品,甚是好喝,大人也要好好尝尝。”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后,他们继续前行,谢云舟无意中朝一侧瞥去,门打开,荀衍走了出来。
谢云舟越过荀衍看到了雅间里人,是江黎,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配上黑色的马靴,整个人靓丽晃眼,甚是好看。
他剑眉不由自主皱起,静默刹那后,朝前走去。
荀衍还纳闷为何谢云舟什么都没做,一刻钟后,谢云舟敲开了他们的门,不请自入,唤了声:“阿黎。”
彼时江黎正在同荀衍说着什么,脸上含着笑,只是见到谢云舟后,笑意生生僵住,唇角一点一点下滑,唇轻抿。
谢云舟走近,说道:“真巧。”
江黎淡声道:“是挺巧。”
谢云舟问:“你这几日身子可还好?”
他昨夜做了恶梦,梦到江黎身子突然不适昏倒了,他急的拿出刀子朝自己胸口插去。
后来胸口真的传来了刺痛感,原来梦外的他,用手指插向了自己的胸口,指尖几乎嵌进了肉里。
江黎回道:“我很好。”
谢云舟长吁一声:“很好就行。”
荀衍打断道:“谢将军要坐下一起吗?”
谢云舟是想的,但他还有事不能。
江黎接话,“谢将军一定有事在忙,衍哥哥咱们还是不要叨扰的好。”
谢云舟胸口本来不那么痛了,听到江黎的话后,瞬间痛起来,就好像她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看不见的地方突突冒着血。
谢云舟负在身后的手蜷曲并拢攥紧,看着荀衍一脸得意浅笑的模样,想打人的念头再次冒出来。
脑海中有声音传来,一道:别乱来,阿黎会生气的。
另一道:打荀衍这个小人,总是趁人之危。
一道:不能打,真若动了手,阿黎会不理你的,你能受得住她不理你吗。
另一道:先打了再说。
一道:打人不是最终目的,你的目的是求得阿黎的原谅,再重新同她在一起。
另一道:人都快成别人的了,还求什么求,先打了再说。
咔哧声传来,谢云舟脸色极暗。
荀衍挑衅似的睨向他,问道:“怎么?谢将军还有话要讲?”
江黎见他没动,也扬眉看过来,轻声道:“还有事吗?”
谢云舟眸光从荀衍脸上游走到江黎脸上,压下翻涌的怒火,淡淡道:“无事。”
“既然无事了,那便走吧。”荀衍给江黎夹了鸡腿,随后对谢云舟说道,“我们要用膳了。”
谢云舟不得不离开,走出门后,倚着墙呆了半晌,雅间里传来谈话声:“阿黎,你还气吗?”
“什么?”
“还生谢云舟的气吗?”
“不在意的人,生气做何。”
“真不在意了?”荀衍说话时眼角余光瞟到了门的下方,那里映出一道影。
“嗯,不在意了。”江黎回道。
“那你在意谁?”荀衍问,“在意我吗?”
“当然,”江黎一直把荀衍当做家人,肯定会在意他的。
“阿黎,你真好。”荀衍声音轻柔似水,“来多吃些,吃完了带你去郊外游玩。”
“会不会耽误你做事?”
“无妨,事情都做完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谢云舟一下比一下难过,他有多久不曾与江黎这般闲话家长了?
似乎,很久了。
江黎见他永远是冷着一张脸,怎么会愿意同他讲些什么。
谢云舟不能细想,细想起来,心一阵一阵的痛,他大抵也就只有给江黎取心头血这一点用途了吧。
若是连这个都没了,谢云舟都不知自己还有何用处。
蓦地,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头,他想让江黎一辈子都不好,这样他便可以为她取一辈子心头血了。
随后,他又很唾弃这个想法,他太坏了,竟然敢如此想。江黎若是不好的话,他又岂能好。
谢云舟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够,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对自己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回到雅间后,刘真一口酒喷了出来,“大人你你这脸……”
谢云舟两侧脸颊上都有一天红印记,看着就像是打的,“您…被打了吗?”
能打脸的,多一半是女子,刘真脑补出一出谢云舟始乱终弃被女子追着打的戏码,憋笑憋得有些快要出内伤了。
不过啊,他也挺意外的,谢云舟看着挺正儿八经一人,其实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骨子里也是色令智昏。
刘真轻咳一声:“大人要不要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