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谢云舟大抵是喜欢惨了江黎, 即便是昏迷中,呓语也都是在轻唤着江黎的名字。
谢七怕他这副样子回了将军府谢老夫人受不住,遂, 把他送去了另一处私宅,常太医亲自去给他诊治。
常太医被这对已经和离的夫妇折腾得不轻, 每次都是半夜急匆匆来寻人,他这把老骨头啊, 怕是要散了。
诊完脉, 开了药方, 亲眼看着谢云舟喝下, 天色已经有亮起的征兆了。
谢七派人把常太医送回去, 他亲自照料谢云舟,呓语了多半宿的人总算停了下来。
只是还没安静多久, 又说起了梦话。
昏迷中的谢云舟做个很离谱的梦, 他梦到江黎要生孩子了,孩子的父亲是荀衍。
江黎大腹便便的走在街上,身侧荀衍揽着她腰肢,两人有说有笑, 偶尔对视到一起,眼神里都是缠绵的情谊。
谢云舟心痛到无法言说, 他踉跄上前伸手拉住江黎, 想问她, 这是为何?
荀衍一把推开他,下一息, 他胸口插进一把刀子, 刀子是江黎插的, 插完她淡然转身离开。
荀衍嗤笑道:“谢云舟, 你死心吧,现在我是阿黎的夫婿,你什么都不是。你若是再敢缠着阿黎,我会让你死的更难看。”
谢云舟咚一声跪到地上,耳边传来的是江黎和荀衍的说话声。
江黎问他:“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荀衍柔声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江黎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娇嗲道:“那以后生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荀衍道:“好,你高兴便好。”
随后他们开始商量孩子的名字,谢云舟征愣听着,整个人像是被撕碎了般,血肉一块一块离体。
最后支离破碎,渣都不剩。
他还梦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黑白无常见了他都唾弃,阎王问他,你阳寿未尽,为何来阴曹?
他悲戚戚道:“痛失所爱,虽生尤死,不如真的一死。”
后来他在十八层地狱里上过刀山下过油锅,可哪次的痛都比不过失去她的痛。
原来…
没了她,竟然连死都是这么难捱。
谢云舟从疼痛中醒来,枕巾上都是泪,他眼底腥红一片,看着可怜至极。
唯一庆幸的是,方才那一切都只是梦,他的阿黎尚在,还未曾同荀衍成亲。
想到这里,谢云舟掀开被子作势要起来,被谢七按住,“主子,你要做何?”
谢云舟道:“我要去见阿黎。”
“主子,这才三更天,二小姐肯定睡着呢。”谢七劝慰道,“你若要见,也得等天亮了再去啊。”
谢云舟又重新躺了回去,怕还做那些骇人的梦,他没敢再睡,就那样眼睁睁睨着房顶瞪眼等到了天亮。
早膳都未曾用,他便带伤赶去了别苑,心想只要看一眼阿黎,他便离开,谁知扑了个空。
江黎被荀衍带走了,金珠银珠也不在,谢云舟寻急的团团转,那日一直在寻找江黎。
他还去了荀府,可惜也未曾寻到人,问家丁,家丁也是一问三不知。
谢云舟急的吐出一口血,好在有常太医给的救命药丸,人倒是没昏过去,又寻了两个时辰,依然无所获。
他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样,脸色白色瘆人,叮嘱谢七,务必把人寻到。
他是担忧荀衍会不会把江黎带走,若真那样的话,他要去哪里找人,若是见不到江黎,他怕是真会死。
谢七见谢云竹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敢耽搁,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最后总算把人找到。
原来,荀衍寻到了名医,这位医者直言可以医好江黎身上的毒,但因为腿疾他不便前行,需荀衍把人带来。
是以,荀衍一早便去了别苑,把江黎带走了,金珠银珠随行。
谢云舟端坐在马背上,红着眼眶睥睨着荀衍,怒斥道:“荀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若是再敢悄悄带阿黎离开,我定不会饶你。”
荀衍轻笑:“不饶我?你能奈我何?”
谢云舟眼里溢出寒光,“我不能耐你何,但你荀府上下两百口,你也不管不顾了吗。”
言罢,荀衍脸上没了笑意,“你不会如此。”
“你可以试试。”谢云舟沉声道,“看我敢不敢。”
荀衍:“……”
谢云舟大抵是气坏了,亦或是急疯了,派来一队人马围住了荀衍,执意把江黎从荀衍的马车上带离。
荀衍欲拦,他道:“你要试么?”
荀府上下两百口,荀衍不能试,他顿住,眼睁睁看着谢云舟抱起江黎上了另一辆马车。
江黎这次毒发后身子格外弱些,时而会长睡不醒,谢云舟不舍她躺在榻上,干脆让她躺在了他的怀里。
他胳膊虚虚环着她,脸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呓语,“阿黎,不要睡太久,睡够了要早点醒过来。”
“你不是喜欢吃枇杷吗,等你醒了我买给你吃。”
“我那里也有两只小兔子,你醒了后,带你去看好不好?”
“阿黎,我知晓我做了很多错事,但你要信我,我心悦你,此生不变。”
谢云舟看着江黎发髻里还插着荀衍送的那只玉簪,心情骤然不好,随手摘下,“你喜欢簪子我送你可好,这支便先放我这。”
他唇轻触下她的脸,贴着她耳畔说道:“你不说那我便当你答应了。”
随即,他唤道:“谢七。”
谢七正在驾马车,他勒马停住,“主子。”
谢云舟道:“绕路去下将军府。”
谢七道:“是。”
谢云舟亲自下车去拿的簪子,折返时正好遇到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看他脸色苍白如纸,上前询问:“舟儿你怎么了?”
谢云舟淡声道:“无事。”
说话间抬脚继续走。
“怎么回无事呢。”谢老夫人快步追上,“你看你的脸,你是不是哪里不适?”
谢老夫人缓缓伸出手,还未碰触上,谢云舟退开,眸底无波无澜,“我还有公务要忙,先走。”
然后,转身便走了。
谢老夫人看着谢云舟离开的背影,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她莫名觉得,这个儿子是真要远离她了。
谢老夫人不甘心,欲追上去说什么,岂料被绊了下,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她大叫出声,原本指望谢云舟听到声音后会折返,谁知没有。
他就那般绝情离开了。
谢老夫人的心啊,哇凉哇凉的。
王素菊看到这幕,躲在暗处偷乐,这对母子总算是离心了,也不枉费她这日日的挑唆。
说到底,谢府还得她的相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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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舟亲自给江黎戴上木簪,对着还在沉睡的江黎说道:“我第一次做,做的不好,阿黎别嫌弃,等我得空了再给你做新的。”
这只木簪是他花费几夜才雕刻好的,他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便是雕刻簪子时所致。
眼睛都快废掉了,才把木簪做好。
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以后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
谢云舟想,他要把曾经亏欠江黎的那些,一一补回来,要让欺负过阿黎的人,也尝到同样的苦楚。
无论那人是谁,便是谢家人也别想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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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谢馨兰成了第一个挨刀的,她就是想不明白啊,明明她最近乖得很,为何哥哥还是不由分说罚她跪祠堂。
谢馨兰当然不服气了,她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跪祠堂。
谢云舟甩出一摞纸张扔她面前,“没做什么?那你好好看看。”
谢馨兰拿过纸张一一看起来,越看脸越沉,接着便抽抽搭搭哭起来,“哥哥,我知错了。”
那些纸张上面写着这些年来谢馨兰对江黎做的那些大不敬的事,包括她命丫鬟把簪子偷放书房陷害江黎的事,当然这不算主要的,主要的在后面。
自江黎离开燕京去曲城后,她曾数次派人去江黎的铺子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的次数多了,总会影响店铺的生意。
可掌柜碍于她将军妹妹的身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折腾。想着折腾累了,她总能消停消停,谁知她变本加厉,越发不成体统。
掌柜也是被谢馨兰搅得焦头烂额,姑奶奶们折腾起来真是防不胜防。
其实,这些事不是谢馨兰一个人做的,她胆子小哪敢做这些,王素菊也参与其中。
再者谢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闹,总归,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尤其是江黎,更不要指望能好过。
谢云舟只说了一句:“给江黎去赔罪。”
谢馨兰哭着说:“不要,我不去。”
谢云舟不是来同她商议的,是告知的,若是她不自己主动去,那便是绑她也会把谢馨兰绑到江黎面前。
这是他们谢家欠她的,一件一件来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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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里江黎身子已经大好,何玉卿同她说起了之前铺子里遇到的事,撇嘴道:“也不知道谢家人都是怎么管教孩子的,一个比一个没礼貌。”
何玉卿说的是谢馨兰带人闹事的事,她以为自己没出现这事便查不到她身上,实则是太过天真了。
燕京城里左右也就这些人,抓了一个随便吓唬一下,便什么都知晓了。
江黎喝下汤药,“真是谢馨兰所为?”
何玉卿道:“是。”
江黎脸色微变,“那便去问问谢云舟。”
她还没去问,两兄妹一起找上门,进了大厅,谢云舟清冷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