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江黎看到荀衍便什么都忘了,眉眼弯着说道:“衍哥哥,你总算来了。”
荀衍本欲同江黎一起看戏的,谁知刚阿川来寻他,说老爷有事要交代,不得已,荀衍只能离开,在府里呆了一刻钟又匆匆赶回来。
“抱歉,阿黎。”他柔声道。
“无妨。”江黎笑笑,“来了便好。”
她努努嘴,“已经开始了。”
荀衍走到谢云舟身侧,用臂弯把谢云舟挤开,撩袍弯腰坐下,随后道:“等用膳时你讲给我听。”
“好。”江黎杏眸里的光更多了,熠熠生辉,很是璀璨。
言罢,他们一起扭头去看台下唱戏之人。
谢云舟也是执拗,手也不收回,就那样倾着身子等着,似乎江黎不理他,他便一直等下去。
江黎最终还是没拗过他,缓缓伸手接过,谢云舟眉宇间生出笑意,轻声唤道:“阿黎。”
他纤长的眼睫轻颤,似乎有千千万万的话要讲,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了,最终变成一道炽热的眸光。
荀衍最看不得谢云舟这样痴缠着江黎,轻咳一声,“谢将军不走吗?”
他在这实在碍眼,荀衍神色已有些许不悦了,手指叩击着桌面,“要不要我给谢将军寻个地方,谢将军也坐下看一看。”
谢云舟倒是想陪着江黎看上一二,但是他稍后后还要进宫一趟,不易作陪,淡笑婉拒,“谢荀公子美意了,谢某还有事要忙。”
“是吗?”荀衍轻抬下巴,“那不留谢将军了,谢将军请。”
看他的神色,恨不得谢云舟立马消失。
荀衍越是这般,谢云舟反倒不急了,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走到江黎身侧,在荀衍的注视下,倾身弯下腰,头偏转,脸几乎要贴上江黎的脸,柔声道:“阿黎。”
江黎自小爱看戏,什么样的都喜欢,只是那时她有太多事需要做,不得空看,少时遗憾现在补。
她看得入迷,没太注意谢云舟的动作,听到他唤她,下意识偏头去看他,哪知他离得如此近。
“何事?”她唇瓣若有似无拂过他冷白的脸,清凉的触感传来,她征愣住,眼睫轻颤,贝齿咬着唇,倾身退开,隐隐的,唇瓣上还染着他的气息。
江黎看到谢云舟喉结滚了下,看到他耳后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似乎是害羞了。
江黎:“……”
害羞倒不至于,就是有些心猿意马,谢云舟其实想做的更多。
江黎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这都春末了,他肌肤为何如此这般冰冷,之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掌心暖意盎然,似燃着火。
然后,江黎还发现,远处的谢七臂弯里挂着一件黑色披风,应该是谢云舟的。
这个时节他还要穿披风吗?
不免的,她再次生出疑虑,来不及探究,荀衍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冷声道:“谢将军你还不走吗?”
谁也未曾料到会发生方才那幕,是以也便谈不上制止一说,荀衍虽然很气,但怕吓着江黎,一直在隐忍着,只是他不知,他还能忍到何时。
谢云舟真当他是死的么?
江黎亲吻了谢云舟,虽是无心之过,但与谢云舟来说,也会是天大的喜事,他眉开眼笑道:“阿黎,我先走了。”
江黎现在哪还有心思同他说什么,脑海中不时闪现出方才那幕,若是这里没有荀衍,她定会对谢云舟发怒。
然而,现下有荀衍,又是在外面,是她轻薄了谢云舟,她这怒便不好再发作了,只得忍着。
三个人三种心思,后面的戏江黎再也看不进去,早早便同荀衍告辞回了别苑。
金珠银珠也看到了那瞬,相视一眼,金珠轻勾唇角,“小姐,谢将军好像很在意荀公子。”
银珠给江黎递上茶盏,说道:“那是因为他看荀公子同小姐走的近,吃醋了。”
江黎停住,“吃醋?”
银珠抿唇点头,“可不是。”
这不是银珠猜的,而是她从谢七口中听到的,谢七那个憨憨说话都说不明白,她听了好久才听懂。
江黎慢慢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异样,轻嗤道:“再乱讲,你们都不要回去了。”
银珠忙闭上嘴,憋着笑不敢再乱说一句。
江黎端着茶盏看向马车外,光影绰绰中,她似是看到了谢云舟清隽的脸,浸润在影子中,像是拂了层薄薄的纱,人看着也不甚清晰,但莫名的,她手指轻颤了一下,手里的茶盏险些掉到地上。
等稳住后,她再抬眸去看时,只有一株挺拔的树,哪里还有谢云舟的影子。
江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别忘了谢云舟之前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
还有她哭过的日日夜夜。
心瞬间变凉,好似冬日的风吹拂在心间。
后面江黎没在想起谢云舟,主要也会是没空想,江藴去了别苑,据说等了一个时辰。
江黎见到江藴神情有几许严肃,随后她敛去,淡声问道:“有事吗?”
江藴轻笑道:“听闻你身子不好,我专门熬了参汤给你送过来。”
“你还会熬汤啊。”江黎对江藴会做饭这事表示怀疑,要知道在江府那些年,江藴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别做熬汤了,便是水都不会碰一下。
“嗯,在尼姑庵时学了些。”若是之前的江藴断是不会如此坦然的,她把食盒放下,让金珠找来碗盏,盛给江黎喝。”
金珠看了眼汤,又凑近闻了闻,没闻到异样,遂,把汤端到了江黎面前。
江黎端详着江藴,挑眉问道:“你不喝吗?”
“这是专门给你熬的,我不需要,”江藴轻笑道,“你快点喝,凉了便不好喝了。”
为了降低江黎的警惕,她还说起了幼时的事。
她读书读到半夜,江黎给她送吃食,那碗面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面。还有她生病,江黎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等她病好了,江黎却又病了。
断断续续的,她说了很多,“阿黎,阿姐知道错了,原谅我。”
曾经的江黎便是这般好说话,随便谁哄两句立马便不气了,对江藴是这样,对谢云舟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说点什么,她便会主动原谅他们。
可,他们大概是忘了,那是曾经,现下的她,可不再那般痴傻。
“是吗?”江黎道,“阿姐错哪了?”
“错——”江藴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话既然讲到这里,总有说出一两个错处才行,她垂眸看了眼江黎的手,江黎手背上还有冻疮的痕迹,虽不显眼,带还是有。
江藴执起江黎的手,指尖捏了捏她手背,眼底含着水汽道:“若是当年我在家,你便不用嫁进谢家受苦受累了,是阿姐的错。”
说着,她指尖用了几分力。
她喜欢演戏,江黎可没心思看,她抽出手,淡挑眉,“不早了,我累了,阿姐还是请回吧。”
“累了么?”江藴端起碗盏,“那把汤喝完了再歇息。”
言罢,端起碗要去喂江黎喝,她越急迫,越显得她心虚,江黎更不可能喝,“现在不想喝,晚点再说吧。”
“还是现在喝的好。”江藴去喂她。
“不必。”江黎推拒。
“喝吧。”江藴又推过来。
江黎神色骤然不好,又用力推了把,碗盏轻颤,汤洒了出来,这下别说喝了,什么都没了。
江藴神色冷凝,“阿黎,你怎么回事。”
终是装不下去了,江黎嗤笑道:“不装了吗?”
江藴意识到她暴露了本来面目,忙改口,“阿黎,方才有没有烫到你?快让阿姐看看。”
她做戏的样子让人作呕,江黎不可能再让她碰她,站起,沉声道:“不早了,阿姐还是请回吧。”
“阿黎,阿姐错了,阿姐不是故意,快让阿姐看看。”江藴还在哪扮演着姐妹情深。
江黎可不想再同她纠缠了,“阿姐以后莫要再给我送吃食来,我府里什么都有,不需要。”
江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姐只是想让你身子康健。”
“我怕是喝了你做的参汤更不会康健。”江黎在激怒她,让她露出本来面目。
“阿黎,你这说的什么话?”
“人话,听不懂吗?”江黎轻嗤,“听不懂那我便再说一次,以后不要给我送汤,我不需要。”
“江黎——”江藴终是装不下去了,“我是你阿姐,你怎能这般对我。”
“阿姐?什么阿姐?想要我命的阿姐吗?”江黎冷声道,“在我心里,我阿姐早就已经死了。”
咒她死,江藴更起了,一手端起碗盏,一手掐住她下巴,“我就要你喝,就要你喝!”
“快喝,你快点给我喝!”
金珠银珠见状惊呼着去拉,岂料江藴力气太大,她们根本拉不动,眼见江黎便要喝了那半碗黑乎乎的参汤了。
银珠跑到长廊里开始呼救,“快来了呐,快来人救小姐,快来人呐。”
银珠不知道的是,府里其他的下人都被江藴用药迷晕了,眼下也就只有他们几个是清醒的。
呼喊了许久都未曾有人来帮忙,银珠便察觉出不对劲了,她想起那次谢七给她的烟花,谢七还说,这东西放到天空上,他看到了会立马赶过来。
她随口问,这是什么?
谢七告诉她,这叫信号弹,当她有危险时可以用。
谢七还说,这枚信号弹是他自己弄得,颜色也和那些五颜六色的不一样,就一个色,红色。
银珠想到这里,也不管行不行,对着天空点燃了信号弹,等溢出红光后,她又跑了回来。
江藴一脚把金珠踢开了,那碗参汤已经凑到了江黎的唇边,马上要喝下去。
江黎推拒的力道越发小了,她胸口传来一阵阵痛感,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她毒发了。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毒发,大抵是老天爷都想要她的命吧。
江黎不想认命的,但胸口真的好疼好疼,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没了,四肢软软的,更可恶的是,她眼眸有些不能视物了。
江藴那张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耳朵也隐隐听不到声音了,她很急,可是没用,她根本推不开江藴。
须臾,江藴不知从怀里拿出了什么,轻轻一洒,金珠银珠瞬间倒地,而江藴猖狂便猖狂在这里,她不让江黎昏迷,而是就让她这么无措的迎接接下来发生的事。
“江黎,我恨你,恨死你了,是你抢走了父亲母亲对我的爱,抢走了兄长的爱,更甚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