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更别提泄露军事机密了,从谢云舟嘴里问不出一句有价值的的东西。
匈奴主帅为此很愤恨,喝醉酒后亲自对谢云舟用了刑,不知他从哪听来的这种刑罚,简直比死还让人难受。
他用短刀划开谢云舟腹部,在上面倒上虫蚁,让那些虫蚁钻进谢云舟肉里,这些虫蚁本就是用血滋养大的,闻到血腥味后异常兴奋。
又疼又麻又痒的感觉瞬间袭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行。
上次用过这种刑罚的人已经成了白骨了,谢云舟是第二个,他没有求饶,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唇角一直含着浅淡笑意。
眼神里溢着嘲讽,“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那些人一边惧怕他,一边又狠狠折磨他,“想死,不可能。”
……
一个月,三十日,谢云舟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在受刑,有几次他受不住昏过去后,被对方用冷水泼醒,眼前竟然产生了幻想。
他似乎看到江黎了,少时的江黎最喜欢穿着一袭粉色的裙衫,像是蝶儿般在院中翩翩起舞。
她笑声轻软,总喜欢唤他,阿舟哥。
等他回眸同她对视时,她又羞赧的朝另一处看去,确定他不看她后,她才偷偷侧眸看过来。
她的余光里不是花草,是他,满眼都是他。
谢云舟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眼尾轻挑溢出笑意,后来,他慢启唇,吐出一句话。
阿黎,好想你。
江黎停止跳舞,回眸看过来,杏眸里波光潋滟涟漪丛生比日光还耀眼。
谢云舟舍不得闭眼,他怕闭眼后便看不到她,就那这样一直睁着一直睁着,漆黑的眸子动也不动,呼吸也渐渐弱了下来。
但唇角的笑意不减,江黎说过喜欢看他笑,那么,他便一直笑给她看。
那夜,谢七带人闯入牢房救走了奄奄一息的谢云舟,待回到军营后,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谢云舟,士兵们都流下了泪水。
七尺男儿,一月便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可想而知经历了什么。
谢云舟身上的伤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未曾看到,实在太过残忍,皮开肉绽不说,腹部那里肉已经腐烂,恶臭味传来。
军医只能剔肉给他保命,看着混杂着肉里的虫蚁,谢七红着眼眶一拳打在了柱子上,咬牙切齿道:“主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之后大战频频开启,有谢云舟坐镇一切都不一样了,大燕军所向披靡,把敌军打的落花流水。
然,便是谢云舟做的有多好,都不能人人满意。
朝中有人奏本,说他行事嚣张,目无军纪,几次下旨都不回,请天子重罚。
所幸天子知晓他的不易,金銮殿上把人痛骂一顿才算了了此事。
后,捷报一封封传来,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眼馋谢云舟战功的人,开始盘算其他的。
他们怕谢云舟功绩太高,日后不好对付,遂,参奏谢云舟的奏折日日都有。
这些谢云舟并不知,夏去秋来,谢云舟看着湛蓝的天空眉梢淡挑,谢七给他端来汤药,“主子,该喝药了。”
这几个月来谢云舟日日服药,人都快喝吐了,未伸手接过,轻抬下颌道:“放那吧。”
“主子若是不喝伤便不能完全好。”谢七又端出一贯说辞,“主子难道想回到燕京城去见二小姐时也这般模样。”
谢七说的是他脸色惨白,清瘦的似风儿能吹倒的样子。
“主子不怕二小姐会担忧?”说什么都不管用,唯有江黎才是良药。
谢云舟听不得谢七碎碎念,接过碗盏,仰头喝完,谁知,还有另一碗,他皱眉,“我好了,不用喝这些。”
“要不要喝不是我说了算的,这是军医亲自熬的。”谢七道,“主子还是喝下吧,不然二小姐她……”
谢云舟没等谢七说完,接过碗盏,一饮而尽。
谢七见谢云舟还算听话,轻咳一声:“看主子这般配合,属下有件事要告诉主子。”
谢云舟道:“何事?”
谢七绷住脸,让自己不至于笑起,“那个,燕京城来信了。”
“燕京城?”谢云舟挑眉,“谁?”
“银珠。”谢七道。
银珠的信是写给谢七的,初时看到信谢七也欢喜了好久。
提到燕京城谢云舟总想起江黎,还以为是她给他写的信,后,想想,不会的,她现在同荀衍在一起,哪里有空给他写信。
滂湃的心就这样沉静下来,谢云舟脸上再无一丝笑意,他淡然转身,不再理会谢七。
谢七轻咳一声:“银珠说她们过的很好。”
谢云舟:“好。”
“银珠还说,生意也不错。”
“嗯,好。”
“说二小姐身子也安好。”
“好。”
“二小姐无事时还是喜欢下棋。”这话是谢七偷偷加进去的,银珠没提。
“是吗?”谢云舟忆起,江黎同荀衍下棋的场景,心瞬间被扎了下,难言的酸涩涓涓溢出,赶都赶不跑。
酸涩继续蔓延,顺着血液流淌到周身,起初只是心里不大适,后来哪哪都不适。
谢云舟大抵是又病了,还是无药可医的那种病,名为相思病。
太过难捱,他不想在听下去了,转身欲走,谢七也没拦着,高声道:“银珠还说啊,二小姐想吃醉仙鸭,荀衍亲自给二小姐去做了。”
“……”这话更扎谢云舟的心,都远在千里之外了还要听这些让人心悸的事,谢云舟眉头紧锁,大有拂袖而去之意。
“是吗,挺好。”他淡声道,眼底像是沁着墨,黑沉沉的。
那股“谁也不要招惹我的”冷凝气息再度浮现,若是谢七有眼力价,现在应该离开才是。
可是,他没有离开,还再继续说,真假参半,谁都不知道他说的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
反正落在谢云舟耳中都是真的,且都是让他难过的事。
不想再听了,他道:“很晚了,去睡吧。”
才戌时刚过,晚什么晚,一点都不晚,他就是嫉妒了,不想听了,忍着胸中苦涩,佯装无所谓地赶人,“还不走。”
谢七没走的意思,嘿笑着走上前,偏头道:“银珠还说……相看。”
“相看?什么相看?”
“哦,荀衍啊,正在同人相看。”
“是吗,相看挺好的。”谢云舟话未讲完,倏然顿住,瞪眼问道,“你说谁相看?”
“荀衍。”谢七把信递给谢云舟,“你自己看。”
谢云舟接过,草草看了一遍,上面确实提及了荀衍相看的事,谢云舟猜测,应是谢七问了些关于荀衍的事,银珠回信时才提了一句。
虽只有一句,却让他死寂的心刹那间活了过来。
这是不是说…荀衍同阿黎??
谢云舟抿抿唇,示意自己要冷静,然,确实不好静下来,他眼前浮现中江黎的模样。
一颦一笑皆让他心醉。
大抵,他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她了。
……
深秋节气时,谢云舟打了个漂亮的胜仗,把对方打的屁滚尿流。
那日,他再次收到了朝中的密旨,要他即刻动身回京,那夜他交代清楚后面的事后,便同谢七一起驾马离开了边关。
没日没夜的骑行,只因心中最深的惦念。
他对着风诉说心事:阿黎,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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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成魔,见到江黎那刹,他脱口问出,氤氲着眸子,柔声问道:“阿黎,许久未见,想我了吗?”
江黎征愣看着,隐隐的光眯了她的眼,她卷起细密的长睫轻颤着合上又掀起,那道身影依然还在。
他脸上漾着笑,眉宇间也都是笑意,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缀着光,眼尾轻扬,问她:
“想我了吗?”
起初,江黎还以为是梦,这几日她时而会做些梦,都是关于从前的,少时,她便喜欢跟在谢云舟身后,时常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发呆。
她最喜欢他笑的样子,可惜,他这人不爱笑,难得看到一次,也会在不经意对视后敛起。
那日的梦里,他笑了,且笑得很开怀,他们对视到一起,他没想平日那样敛了笑意,而是缓缓朝她走近,站定在她面前,用极尽温柔缠绵的眼神睨着她。
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江黎是在他的凝视着醒来的,睁眼后,她还有一丝怅然若失,心道,应该在梦的久一点,看看接下来要做什么。
随后反应过来,她又轻嗤一声,江黎,你莫不是呆了。
眼前的人同梦境中的人重合,江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那样征愣睨着他,光在两人眸中兜转,他们都坠进了彼此眸中。
被光紧紧裹着。
忽地,心好似裂开了,有暖意涌了进去,似乎有什么发了芽,冒出了头。
像是初春草儿那般露出了尖尖。
“阿黎。”谢云舟又唤了一声。
江黎回过神,意识到两人离得太近,下意识伸手去推他,随即想起银珠提到的谢云舟在军营中受伤的事,推却的力道轻了很多。
谢云舟身子确实大不如前,便是这般轻轻一推,他便连着后退了两步,莫名的,觉得江黎碰触的地方又痒又疼。
也不知是痒多还是疼多。
或许都有。
江黎见他脸色一下子变白,问道:“你没事吧?”
谢云舟不可能对她说起受伤的事,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