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随后,她对身后的下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扶将军。”
下人抬脚欲上前,被谢云舟制止,“慢着,我看你们谁敢靠近。”
下人见谢云舟面色凝重,无意识咽了咽口水,不敢再上前一步。
谢老夫人道:“舟儿你这是何意?”
“过几日我会回去,”谢云舟胸口又痛了,他抬手抚上,慢慢说道,“母亲还是先走吧。”
“那怎么行,”谢老夫人沉声道,“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还是要在自己的府邸才行。”
“母亲急于寻我回去,难不成是有什么事?”依谢云舟对谢老夫人的了解看,若是无事的话,她不会这般急切寻他回去。
会是何事呢?
“无、无事。”谢老夫人眼神闪烁,顾左言他道,“母亲就是惦念你。”
“惦念我?”谢云舟轻笑出声,“那母亲今日看到我安好便可以放心了。”
“舟儿,听母亲的话,跟母亲回去。”谢老夫人见硬的不行,改成软的,柔声道,“你有自己的家何必非要在这里。再者,你同江黎已经和离了,住这里算怎么回事,听母亲的话,同母亲回去,可好?”
之前的谢云舟是一定会听的,无论谢老夫人说的对错,他都会听。就像曾经对江黎的责罚,不是谢云舟非要罚江黎,是谢老夫人。
几乎次次都是,他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做。
谢云舟之所以顺着,也是因孝道,他不想做个不孝之人。
只是经历这些事他想明白了,愚孝是不对的,他除了为人子外,他还为人夫,他要对妻子负责,更要对妻子好。
谢云舟时常会后悔,顿悟的太晚,让江黎吃了很多的苦,但他也庆幸,至少自己顿悟了,以后的人生他会慢慢补偿。
他会把最好的都给江黎。
“儿在这里很好,等该回去时自然会回去。”谢云舟淡声道。
以前的谢云舟很听话,可眼下的他不是了,谢老夫人把这一切都归在江黎身上,她指着江黎问谢云舟,“你真要为了她,忤逆我?”
“你真要为了这样一个残花败柳让我生气?”
“母亲,请您注意您的措辞。”谢云舟脸色顿时沉下来,“我不允任何人这样说阿黎。”
“阿黎?阿黎?”谢老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舟儿,你疯了吧,你知不知晓她一直同那个荀荀眉来眼去,她最是不守妇道。”
“母亲!”谢云舟从未对谢老夫人发过火,每次说话都是低声有礼,这还是第一次,谢老夫人当场愣住。
半晌后反应过来,“你、你竟然为了她,吼你的母亲,谢云舟你真是出息了。”
“是母亲胡搅蛮缠,”谢云舟定定道,“阿黎是个好女人,我不允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若我偏要讲呢。”谢老夫人问道。
“那儿只能请你离开了。”谢云舟没什么表情道。
“好好……你长大了,出息了,为了个女人敢同你母亲叫板了,”谢老夫气得跺脚,“是我谢家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逆子。”
撒泼胡闹是谢老夫人的拿手戏,骂着骂着,她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声泪俱下喊叫起来。
“是我教子无方,是我太过宽容,竟然养出一个这样不孝的孩子。”谢老夫人对着上方说道,“谢家的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你们,我我我不活了。”
上次也这般闹过,说不活了,对着柱子撞去。
这次对着墙撞去,谢云舟先一步拦住她,扯动了胸口的伤,撕裂般的痛楚袭来。
他双眉蹙起,怒吼:“母亲你闹够了?”
谢老夫人被他吼傻了,当即忘了反应,谢云舟道:“带老夫人回去!快!”
谢七上前,从谢云舟怀里接过谢老夫人,把人交给谢府的人,沉声道:“还不走。”
谢云舟等人走了后,身子一软倒在了江黎身上,这几日江黎一直恪守着本分同他不远不近处着,今日算是离得最近的时候。
怕他摔了她伸手抚上他,“谢云舟你怎么样?”
看他脸色煞白,应该是又扯动了伤口。还真是那样,方才为了拦住谢老夫人,谢云舟使劲了全力,这会儿伤口溢出血,染红了青色锦袍,好大一片,看着很吓人。
江黎额头上布满汗,对谢七说道:“快去请常太医。”
等常太医来了后,诊完脉,轻叹一声:“二小姐,将军胸口的伤伤及了心脉,很严重,二小姐可要把人照顾好了。”
江黎点头应下:“好。”
常天义睨了谢云舟一眼,又道:“切勿让将军动怒。”
江黎道:“好。”
“对了,心脉受损短期内不会恢复,要日日用心调养,二小姐可以吗?”常太医问。
江黎作揖道:“常太医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他的。”
江黎说到做到,之后照顾起来,更加卖力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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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日
“阿黎,我手软端不动碗。”每次谢云舟都会这般讲,江黎每次都不会拒绝,“好,我喂你。”
她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汤匙慢慢喂他服下,“慢点喝,不要着急。”
谢云舟当然不急,一日里,他最期待的便是服药和用膳时,因为每每这事,江黎对他都是极尽的温柔。
喂他服药时,会不断吹拂,还会给他擦拭唇角的水渍。用膳时也是如此,她小心翼翼喂他。
这时,谢云舟便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倚着榻子睨着江黎,眸光从她脸上一点点扫过。
他看得心猿意马,真想这伤一辈子不好,可是伤口再一天天康复,到第十五日时,已感觉不到明显的痛意。
他可以自行穿衣用膳,夜里趁没人注意时,他还会看公文。
公文是谢七悄悄带进来的,主子在别苑住了十几日,好多公文需要处理,他只能带来这里。
其实谢七挺不理解的,主子的伤既然已无大碍,为何不告知二小姐知晓,还每日要二小姐喂药。
谢七刚想到这里,叩击门的声音传来,谢七急忙收起书案上的公文,谢云舟再次躺回榻上。
谢七整理完后,走到门前,把门打开,江黎抬脚走进来,身后跟着银珠,银珠手里端着药碗,她和谢七对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阿黎。”谢云舟轻唤了一声。
江黎走近,问道:“感觉如何了?”
今日铺子里有事需江黎去处理,她离开了半日,晚膳时才回来,谢云舟用膳时吃得少了些,说是没胃口,江黎惦念着他,命人去请了大夫,开了些汤药,她亲自煎药给谢云舟服用。
“好多了。”谢云舟这几日都未曾束冠,发丝垂在背上,有种凌乱中的美感。
他给谢七使了个眼色,谢七会意,接过银珠手里的药丸放椅子上,随后同银珠一起离开。
江黎见他要起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动。”
谢云舟垂眸看了眼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唇角若有似无勾了下,随后又躺了回去,一脸歉意道:“每日都要你照顾我,辛苦你了。”
“应该的。”江黎起身端过药碗,执起汤匙慢慢喂他喝下,柔声道,“你也是我了救我才受伤的。”
“阿黎。”谢云舟轻唤了她一声。
江黎轻抬眼睑去看他,“嗯?怎么了?”
“无事,”谢云舟淡笑道,“就是想叫你。”
随后,他时不时唤她一声,唤的江黎羞红了脸,颤着眼睫说不出话,端着药碗的手指都情不自禁抖了下,险些把药给洒了。
幸亏,谢云舟一把扶住了。
他确实是扶住了,就是扶的这个地方有些许……
江黎眸光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他宽大的手掌正好包裹住她纤细的手,两手相贴,热意袭上,扰得她心神乱起来。
她想抽手,奈何端着药碗无法动弹,抿抿唇,一脸羞赧道:“还不松手。”
谢云舟未曾理会,而是就着握住她手的姿势,缓缓做坐了起来,深邃的眸里淌着潋滟的光,像是要把人吞噬掉。
他的眼神太多炙热,江黎有些许受不住,头偏了偏,又被他另一手挑着下巴转了回来。
四目相对,江黎脸颊越发绯红,对视刹那后,低头移开视线。谢云舟头微偏,气息拂到她脸上,唇角勾着问:“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江黎心跳太快,很慌乱,一时没想明白,他说的是何事。
“什什么事?”她问道。
“等我好了,郊外赏梅骑马放纸鸢。”谢云舟指腹在她下颌处轻颤了下,“不记得了?”
江黎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这十几日隔一日提一次,她想忘记都难。
“你你不是还未痊愈吗。”江黎颤着眼睫回。
“阿黎的意思,等我康复了便同我一起去?”谢云舟声音里带着欢愉,“是不是?”
江黎被他吻得大窘,眼神闪烁着说道:“你先把药喝了,咱们再说其他。”
“好,我喝。”便是喝药,谢云舟眸光也没舍得离开,他直勾勾锁着,一瞬不瞬凝视着,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江黎听着他的吞咽声,感触着他滚烫的视线,总感觉自己成了他口中的那晚汤药。
都要被吞进去了。
等他喝完,江黎把碗盏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抿抿唇,“不早了,你先歇着吧。”
说着欲站起离开。
刚起身便被谢云舟扣住手腕拉了回来,她跌坐到床榻上,差点压住他的腿。
谢云舟垂眸看了眼,似有什么一闪而逝,唇角勾起,用力一提,江黎从床榻上移到了他腿上。
他斜躺着,双腿伸直,她坐了上去。
江黎杏眸大睁,一副惊叹的神情,“你你你这是做做……”
太多紧张,话都不会讲了。
谢云舟本不欲这般急切的,只是他察觉到,江黎一直在有意同他避着,他靠近,她会后退,他再靠近,她会继续退。
他认定了她,这辈子不会选别的女人,那么便无可能让她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却。
打破僵局的最好方法是主动追击,她裹足不前,那么他先上,左右也迈出了那么多步,不差这几步。
他甚至想好了,她若是再退,他会更强硬。
“你你别这样,快快松手。”她这般坐他腿上,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