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诗安轩
江黎轻哼,这人不由分说拦住她的马车,现在却要同她讲规矩,不要脸的人都是这般没脸没皮吗。
“金珠。”江黎轻唤了一声。
金珠以为江黎要她闭嘴,遂乖乖把嘴闭上,其实她心里还有气呢,那些年小姐在江府受到的委屈,有多一半都出自大小姐之手。
大小姐长得精雕玉琢是个美人胚子,可心眼却比任何人都坏,见她们小姐性子软好拿捏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好几次小姐挨罚都是因为大小姐,大小姐太会装腔作势了,她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一样。
金珠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可也无计可施,只因她家小姐太纯善,总说姐妹之间不应计较那么多。
还是应该多谦让。
小姐都那样说了,金珠还能说什么,她的性子不像银珠那般果敢,最后只得轻叹一声。
金珠想,怕是小姐这次还要像之前那般了,她刚要退开,江黎冷冷说道:“骂回去。”
金珠顿住,“什么?”
江黎霸气道:“下次再有人欺你,直接骂回去,放心,我给你撑腰。”
金珠瞬间挺直了腰杆,怼人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同我这般讲话。”
言罢,她心突突狂跳起来,第一次骂人,有些慌。
回眸间,江黎给了她个赞赏的眼神,定定道:“做得好。”
得了夸奖的金珠更是什么都不怕了,她一瞬不瞬凝视着车前的人。
“你——”夏柳脸都绿了,嘴张了张又闭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唤了声,“小姐。”
江藴白了她一眼,轻甩衣袖说了声:“真没用。”
夏柳低头,身子朝后退退,江藴走上前,“江黎,你下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我无话同你讲。”江黎声音清冷道。
昔日的江黎可不会忤逆江藴的话,江藴皱眉:“说了让你下来你下来便是,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
这处小巷口是回别苑的另一条路,只要从这里进去,穿过小巷便能回到别苑,也是一条近路。
江藴主仆二人堵在这,看来江黎不下来,她们是不会离开。但,江黎还就是没下来。
她拂了拂衣袖,眉梢淡挑,慢悠悠道:“我就是不下去,你能奈我何。”
“你真是——”江藴在这里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浑身冷得不行,没心情同江黎一直说些废话,见她不下来,她道,“好,那我上去同你讲。”
她要进江黎的马车,江黎才不让进,“慢着,我的马车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我是你姐。”江藴提醒她道。
“那是曾经,”江黎睨着她,眼底没什么温度道,“现在不是了。”
在她伤害她时,她们之间便不是姐妹了,谁家的姐姐会那样害妹妹,没有。
所以,这段姐妹情,江黎不要了。
她不下来,还不允江藴上去,江藴心里的怒气蹭蹭升上来,要不是顾及后面要说的话,她这会儿早骂人了。
“好,那便这样讲。”江藴道,“我是要告诉你那年阿舟生病的事。”
那年的事,内幕如何她们俩最清楚,她这会儿言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江藴想做什么呢?
她想告诉江黎,便是谢云舟知晓了所有实情,她和谢云舟之间也不会有改变的,他们已经和离了,不要再无端纠缠。
她要江黎知难而退,就像那年一般,该让位置便让位置。
她还要警告江黎,不要痴人做梦,谢云舟之前不喜欢她,以后也会不喜欢她,不要以为有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她便可以怎么样。
她江黎,注定是得不到人喜欢的。
因为她命就是如此。
江藴在心里打了腹稿,开口道:“你和阿舟,你们是没——”可能的。
后面的三个字还未吐出,江黎打断了她的话,本以为能听到些其他的,岂料还是关于谢云舟的。
她当谢云舟是宝便以为所有人都当他是宝了。
她,江黎,最不喜的便是谢云舟。
江藴要,好啊,给你。
“放心,没人跟你抢,”江黎杏眸里缀着丝丝亮光,脸上的笑意带着嘲讽,“你要捡污秽,你去捡便好,没人争着跟你捡抢。”
得了江黎的保证,江藴提着的心倏然放下,这几日她被这事搅得心神不宁,怕江黎会再次同谢云舟在一起,真要那样的话,那她多日的筹谋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她的将军夫人位置不就不保了吗。
她日后的荣华富贵不就没了吗。
不行,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她需要做的便是先发制人,断了江黎和谢云舟的后路。
本以为会很难,谁知,她还未多说什么,江黎已经允了,看在她这样识时务的份上,江藴也不计较她这段日子的不敬了。
“既然你知晓,那便按照你方才说的去做。”她道,“阿舟是我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江黎看着江藴轻笑出声,“好,你要,尽管拿去。”
“那个……”江藴见江黎欲走,朝前走了几步再次拦住了马车,抿抿唇,“我手头紧,你给我些银两。”
“……”这大抵是江黎听到的最搞笑的话,前一刹江藴还在那恨恨的睨着她,警告她,离她喜欢的人远些,后一刹,便张嘴向她要钱。
她脸皮怎会如此厚呢,大抵燕京城的城墙都没她脸皮来的厚。
江黎没搭话就那么看着她。
江藴道:“当年父亲母亲是不是给你留了很多钱财?我也是江家的女儿,你莫要说那些都是给你的。”
“房子的事我可以不予计较,你和离了,没有住处,住便住吧,给你也无所谓。”
“但是银两你总得分我一半吧。”
能把这些混账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除了江藴怕是也没其他人了,江黎笑了下,她不知道当年自己到底有多良善,才会被江藴这样蠢的人欺负。
“容我提醒你一件事,”江黎道,“当年我之所以嫁进谢府,是因兄长出了意外急需银两周旋,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我才嫁的,这事嫂嫂也知晓。你到底从哪里觉得我会有余钱?”
“那不说父亲母亲留下的钱,便说你和离吧。”江藴抿抿唇,道,“阿舟那人我最知晓了,心软,你同他和离,他定是肯定了你银两和首饰,这些你分我一半总可以吧。”
“要知道我将来可是会嫁进谢府的,继时阿舟的钱便是我的钱,说到底你从他手里得到的东西,也是从我手里得到的,你先给我用些,应该不过分吧。”
有人蠢成了猪,自以为说的头头是道,殊不知,是狗屁。
江黎见过蠢到,从未见过如此蠢得,这样的人若是真嫁进谢府,不知谢府是怎样一番光景?
大抵很有趣。
江黎看了眼天色,无心再同她讲下出,讥笑道:“愚不可及。”
随后又道:“车夫,走。”
江藴还在做着“将军夫人前呼后拥家财万贯”的美梦,冷不丁看到马车朝前走,急切中用身体去挡。
江黎没等车夫开口,先开了口:“直接冲过去。”
她料定了江藴不会真的拦。
所料不假,江藴还真不敢拦,见马车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又朝一侧躲去,就是躲的有些狼狈,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脚踝传来咔的一声,她崴脚了。
这下好了,最起码可以消停到过年。
马车走出好远,江黎还能就着风听到江藴的怒骂声:“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啊。”
“快点。”
“你为何不去拦马车。”害她没要到钱。
“……”夏柳颤颤巍巍说不出一句话。
金珠许久未曾这样舒畅,心情好的不得了,“小姐,你真厉害。”
江黎笑笑,淡声道:“不是我厉害,只是我懂得了保护自己和身边人而已。”
然后她睨着金珠,声音放柔,“抱歉,之前让你和银珠同我吃了那么多苦,以后不会了。”
她不会在允许有人欺负她们。
金珠感动道:“没有吃苦,小姐待奴婢极好,奴婢一点都不苦。”
江黎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隐隐的听到了叫卖声,问道:“想不想吃冰糖葫芦?”
金珠点点头:“想。”
江黎道:“车停了,你去买。”
金珠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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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舟行至半路,没追上江黎,到被其他人追上了,荀衍原本正在酒楼二楼同人攀谈,忽地,听到下方传来马蹄声,隐约的,还听到了呼喊声。
“主子,您慢点,慢点。”
荀衍用手支开格子窗朝下看去,只见谢云舟驾着马疾驰而去,他眉梢淡挑,漆黑的瞳仁里浮现什么,给了阿川一个眼神。
阿川会意,点点头,转身离开。
荀衍放下手,端起茶盏,继续同那人攀谈,唇角淡淡扬起笑意,那人道:“公子,那批药材您是赔着卖的,您确定还要继续?”
荀衍淡声道:“继续。”
那人道:“恕马某多言,某知晓公子不差钱,可是这赔本的买卖总不好一直做啊,这也……”
荀衍放下茶盏,脸上再无一丝笑意,淡声道:“我的钱,我想怎么花便怎么花。”
男子急忙点头附和:“对对,公子的钱,公子想怎么花便怎么花,是某多言了。”
说着,他抬袖擦拭额间的汗珠,明明热的都出了一头汗,可后背却一阵凉。
荀衍指腹摩挲着茶盏,印下浅浅的痕迹,“想必不用我提醒,你知道何话当讲何话不当讲吧?”
“马某知道,”男子站起,躬身作揖道,“公子放心,药材之事,某定会守口如瓶。”
荀衍满意点点头,随即又笑起,“马掌柜这是作何,快,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