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 第51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不是她逼迫裴兰烬!

  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裴兰烬说了要娶她的!

  “裴兰烬!”邢燕寻又一次开口了,这一次,她的声线都因为紧绷而刺耳起来,她看向之前还与她亲密无间的男人,声线颤抖的说:“你说话啊!”

  裴兰烬站在原地,艰难的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声音。

  他能说什么呢?

  他是裴兰烬,是裴家长子,他的叔父,他的未婚妻都在,难道要让他承认他与旁人生情了吗?

  他说不出。

  沈落枝看着裴兰烬的脸,心下一阵嘲讽——邢燕寻不懂,她是在西疆长大的姑娘,她没见过大奉的朝堂纷争,她并不知道裴家与南康王府婚约的重量,裴兰烬现在要承担的,可不止是一个“负心汉”的名声。

  所以裴兰烬应不了她。

  邢燕寻就像是个笑话一样,一直想让她的情郎开口讲一句话,她那声声质问如杜鹃啼血,却并无回音。

  眼泪从邢燕寻的眼眶中落下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裳站在原地,而裴兰烬,却不肯为她挡风,任由她遭受这些委屈。

  裴兰烬从始至终,不敢承认,他们是“两情相悦”。

  他也不能承认,是“邢燕寻引诱他”,如果他那般说的话,邢燕寻便完了。

  他仅有那么一点点底线,让他没有将脏水泼到邢燕寻的身上。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已经足够脏了。

  脏到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而在此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邢大将军终于动了。

  邢大将军冷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来,向沈落枝行了一个大礼后,直接提着邢燕寻就走。

  邢燕寻自然不肯走,她流着泪,执拗的喊着裴兰烬的名字,想要听裴兰烬讲一句话。

  哪怕只有一句话也行啊!

  但她的父亲沉默的硬扯着她往外走。

  邢燕寻被拉走的时候,脸上的绝望简直像是有情人被强行分开时一般,好似这天道不公,专挑着她一个人碾似的。

  邢燕寻与邢大将军离去之后,郑家父子也直接告别,南院里便只剩下裴兰烬与裴二叔了。

  戏演到现在,终于到了该落幕的时候,沈落枝留给了裴氏叔侄一个相处的空间,自己出去了。

  “外有宾客,尚未送离,落枝先行一步。”沈落枝压根就没看向旁边的裴兰烬,而是向裴二叔行了一礼,然后提裙离开了。

  裴二叔不言语,不讲话,在沈落枝向他行礼的时候,这

  

  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中年美男子嘴角一抽,哀痛的闭上了眼。

  这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啊!

  他是来为他侄子办婚礼的,为何便变成了这般啊!

  为何啊!

  啊!

  裴二叔那无声的咆哮沈落枝一点都没听到,她走出了南院之后,都没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动静——但是沈落枝猜,大概也就抽鞭跪罚那般了。

  她从南院出来,先去了前厅。

  前厅内果然还留着一些客人,基本上每家都留着一个,用以与沈落枝告别。

  总不好趁着主人忙的时候自己离开,那太失礼了,所以他们硬熬到沈落枝回来,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与沈落枝告别。

  好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可算是唱完了。

  沈落枝挨个儿将所有人都送离之后,也没再问南院的事儿,而是先回东院休息。

  今日打了这酣畅淋漓的一场仗,将几日来的委屈都狠狠地还回去了,她心绪兴奋,但身子疲累至极了,便唤了人来打水沐浴,温酒独饮一场。

  ——

  沈落枝去唤人打水沐浴的时候,袁西与齐律也才刚刚回北院。

  他们俩从头到尾一直在南院看戏,在所有宾客都走了之后,他们俩就偷偷藏在墙外面看,等到沈落枝都走了,他们俩还看了一会儿。

  那位裴二叔将裴兰烬带进了厢房后,他们便没再去偷听了。

  但袁西依旧难掩激动,他脸都涨红了,一路蹦跳着回到北院,回到北院时,也是久久难以坐下,一直在屋内走来走去。

  “阿兄!阿兄可曾瞧见今日那阵仗了,真是,真是!”袁西读的书不多,拍了半天的腿,比比划划的挤出来四个字:“大开眼界!”

  耶律枭比他读的书更少,他启蒙还是沈落枝带的闺中小话本呢,所以比他言语更贫瘠,憋了一会儿,也只挤出来一句:“大开眼界。”

  “裴氏与郡主的婚约,肯定是要完了。”袁西在厢房内走来走去,越走越快,一边走一边说:“咱们郡主怕是要伤心了!”

  任谁在大喜之日到来之前,发现了自家未婚夫与旁的女子勾连,都是会痛不欲生的。

  更何况,他们郡主还是为了裴兰烬千里奔袭而来,那就更痛了啊!

  裴兰烬真不是个东西!

  袁西这般想着,两眼却直冒光,他转而看向和自己同进退的好兄弟,道:“那便是我们的良机啊!”

  趁着裴兰烬出事,他们多往郡主面前凑一凑,说不定就讨了郡主的欢心呢?

  耶律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上戴着铁面具,他不言语,但心底里却回想着沈落枝今日的脸。

  外人都说沈落枝会难过伤心,但是耶律枭知道,沈落枝才不会呢,她是骄傲的凤凰,不会为任何男人而把自己滚到泥潭里,沾上一身污垢。

  她有世上最华丽的羽毛,与最坚韧的心。

  旁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机缘巧合的意外,但只有耶律枭知道,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恰好裴兰烬便突然生了兴致,恰好便被郑意撞破,恰好那丫鬟便跑来告知,恰好刘姑娘又在,恰好引来那么多人一起来围观?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这一步接一步的走下来,只有沈落枝的谋算罢了。

  她为了今日,不知道隐忍了多久。

  现在,她与裴兰烬的婚期不会继续了,按着沈落枝的性子,等到她狠狠给了裴兰烬一刀之后,她应该便要准备从纳木城离开了,就像是当日从金乌城离开一般。

  那他该做什么呢?

  耶律枭想,他是不能离开沈落枝的,他见过沈落枝的美,了解过沈落枝的品性,瞧过沈落枝的本事,便再也看不进其他女子了。

  可是,他当如何留下沈落枝呢?

  难道要抢她第二次吗?

  宁折不弯、有仇必报如沈落枝,他若当真抢了第二次,他能得来什么呢?

  沈落枝半点喜欢都不会施舍给他的。

  耶律枭坐在椅子上,线条明显的手臂无意识的摩擦着腰腹间藏着的那把小刀,他想,如果他便一辈子带着这两层面具不摘下来,做沈落枝的小倌呢?

  耶律枭隐隐体会到了当日沈落枝在金乌城的处境了。

  现在,换他做那个没有地位,只能依靠沈落枝的喜欢的人了。

  “阿兄!”耶律枭正思索间,突然听见袁西放大了声量,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不能错过今天晚上这个好时候,上次阿弟给你的红肚兜放哪儿了?”

  耶律枭回过神来,道:“还如之前一般?”

  他也好久没有抱到沈落枝了。

  想到那天晚上,沈落枝靠在他身旁睡了一觉的模样,耶律枭便觉得心口滚热,觉得当齐律也没什么不好。

  沈落枝是喜欢齐律的,不是吗?

  他的念头刚转到这里,便听见袁西说:“对!但是这次该轮到我了!前几次都是你得恩宠,今日该我得一次了!”

  耶律枭眼底里的柔情蜜意微微散去,他抬起眼眸,透过面具,看向袁西。

  好脖子。

  拧断算了。

  袁西浑然不知自己正在阎王殿面前打滚呢,他还在憧憬美好未来。

  “说不准郡主会将你我带到江南去呢。”袁西念了一段诗:“听说,在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耶律枭没见过那种场面,但他觉得,生养了沈落枝的地方,一定是很美很美的。

  因此,他还没见过江南,就已经爱上江南了。

  连带着讨论江南的袁西也没那么该死了。

  “郡主今日疲累,没空搭理你我二人。”耶律枭道:“你早些睡吧。”

  袁西一想,也是,左右裴兰烬都没了,没什么能阻挠他们兄弟俩上位的了,他们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袁西回了他自己的厢房里,怀抱着上位做姨太太的美好愿望,早早休息了。

  等到袁西走了,剩下的耶律枭自己穿上了红肚兜,一路摸去了沈落枝的院子里。

  沈落枝喜爱的是他,要来也该是他来,轮得到袁西什么事?

  如果袁西还醒着,肯定要大骂上一句:该死的漠北小倌!我拿你当亲哥哥,你拿我当傻子啊!

  但袁西睡了。

  整个郡主府的人都睡得差不多了,耶律枭踩着月光,从屋檐外走过,一路走到沈落枝的窗户外,抬手推开木窗,翻窗而入。

  这是他“邀宠”的方式,袁西教他的,很有用。

  袁西确实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实在是舍不得杀啊,耶律枭想。

  耶律枭翻窗入屋的时候,便瞧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杯清酒,面颊涨得桃红,她从桌边抬眸望过来时,眼眸里清洌洌的,像是一泉清水,她扭过头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笑意——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看着自己的战绩,自饮自酌。

  她喝得有点醉了,一张清冷的面容染了粉,看见他时,眉眼一弯,瞧着竟然有几分娇憨狡黠之意,伸出一只手,远远地点了点他,道:“我便知道,你今晚会来。”

  她的小倌,今日好生威猛呢,把邢燕寻给拎出来甩在了地上,她本是打算明日嘉奖他的。

  但她又总觉得,他会自己过来讨赏——这人平日里都爱装伤作病,讨她过去陪着,今日立了这么大功,还能不来么?

  果然,他便来了。

  耶律枭刚翻进窗口。

  他的眼眸贪婪的盯着房内的美人儿看。

  时至今日,他好似才剥开沈落枝那层高贵清冷的外皮,瞧见她内里活泼娇媚,不曾被外人瞧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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