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贵女起居日常 第18章

作者:爱懵 标签: 婚恋 轻松 古代言情

  封廉道:“说来话长。”

  密达笑了笑:“我知道了,即便我为郎君出生入死,为郎君跑腿办事,郎君也是不把我当自己人的。”

  封廉揉了揉太阳穴:“好了,我告诉你。”大致把前因后果同密达说了,又加了一句:“娘这般警惕成子垣为成家大姑娘介绍姻缘,自古以来女孩成婚定是要再三挑选的,娘这般在意,岂不是自降了国公府的身份?因而我将她的书藏了,若她来寻,我便好好地,同她将道理讲清楚。”

  密达点点头。不一会儿,马车便在国公府的门前停下。

  封廉回到书房,密达道:“郎君坐着,我去给郎君倒杯蜂蜜水。”

  封廉大声道:“不必了,你也坐。”

  密达忸怩道:“这……不好吧。郎君不想喝水,我便去拿盘杏子糕。”

  封廉一把按住他的手:“别动!”

  密达道:“郎君……这是怎么了?”

  封廉道:“从你在马车上吞吞吐吐地问我,我便看出来了不对劲,说吧,你是不是已经把话本子藏在哪儿告诉娘了,她给了你多少银子来收买你?”

  密达道:“郎君冤枉,咱们可是一头的。”

  封廉瞪着他,密达终究受不了良心的煎熬,便说道:“不是大娘子,是赶车的小白,他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在车里套你的话……不过,郎君,我可没有背叛你,只要不收大娘子的银子,就不算背叛。”

  封廉拍密达的脑袋:“大娘子,大娘子……你怎么就知道小白的银子不是大娘子给的!”

  密达轻声道:“这么一想,郎君说得有道理。我光顾着拿钱了,想着小白可能是一时好奇,就……”愣了一会儿,又道:“今儿早上大娘子来过,我可是宁死不屈!坚称自己从未见过什么话本子。郎君且饶过我这一回。”

  封廉道:“行了,你这个月的例钱便没有了。”

  密达在一旁哭丧着脸,大娘子房里的落梅却走了过来。

  封廉道:“是娘有什么事吗?”

  落梅笑道:“没有。只是来告诉哥儿一声,哥儿放在王二郎那儿的兰花,大娘子已经拿回来了。若哥儿再不将话本子送过去,您的兰花,大娘子可真要拔着玩儿了。”

  封廉拍案而起:“密达!”

  密达道是,只听封廉继续说道:“去将那几本话本子拿出来。”

  密达将六本册子捧了出来。落梅接过,封廉刚要说什么,落梅抢先一步,笑道:“大娘子已经知道哥儿的意思了。往后成家大姑娘同其他人的事,便不再提了。”

  封廉道:“如此最好。”

  夜里,大娘子正泡着脚,忽然感慨道:“廉哥儿也是个心重的,同他哥哥一样。”又道:“我命你每日送给卢氏的汤药,都按时送去了吗?”

  落梅道:“都送过去了。”

  大娘子点点头:“禁中的御医调配的方子,总不会错。过上几个月,说不准我便能抱上孙子。”

  落梅拿个布子给大娘子擦脚:“我看用不了几个月,我听说禁中的梁才人喝了这药,不出二十日便怀上了,等她生下来,还不得升几个位分。”

  大娘子道:“就算升了位分又如何,宫里不如宫外,在宫外到处吃吃喝喝,那多开心,你看公主和三皇子,还不是成日地往宫外跑。”

第31章 五月

  这一日,成清和魏嘉文在街上挑选帕子。

  端午节快要到了,满街的商贩都在售卖五色丝线,艾花,银样鼓儿花之类的东西。

  近来,京中极为流行素色的帕子,只镶一个边,没有任何纹样。成清和魏嘉文各挑了几条沉香、鹅黄等颜色的帕子,挑完后天色尚早,便在外头闲逛。

  因逛得忘我了些,踏足了平日里不常来的地界,魏嘉文还在奇怪:“怎么这儿卖丝线的这样少?”

  成清抬头望了望,道:“咱们怕是走到朱雀门东边了。”

  朱雀门向东,多妓馆。

  魏嘉文也抬头看,只见两层高的小楼上,窗户用杆子撑着,有几个妓,女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挥动手里的帕子。

  成清问道:“要不……咱们走吧?”

  魏嘉文扯扯成清的袖子:“来都来了,咱们将错就错,再看一会儿吧。”

  成清的心里和她一样,有一种触犯禁忌的快乐,便笑道:“行。”

  两个姑娘仰着头看着那些□□,只见她们云鬓松散,有好看些的,也有不那么好看的。

  魏嘉文道:“姐姐,你说除了身份不同,她们和咱们,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啊?”

  成清想了想,眼光定在了魏嘉文的抹胸上:“是这儿。”

  魏嘉文脸红了红,又向上仔细看着,有几个妓、女紧贴着窗沿站着,能看得出她们饱满的春光。

  两个姑娘毕竟还年轻,不知道有一种特殊的抹胸能将平地汇聚成山谷,她们只疑惑于为何妓、女的胸怀都如此的宽广,仿佛连一个特例都没有。

  那几个妓、女也看到了她们,有一个胭脂抹得很红的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怪可爱的,要不要上来坐一坐?”

  成清和魏嘉文缩了脑袋,落荒而逃。妓、女们的笑声在她们身后消散。

  她们跑出了好远,魏嘉文回味道:“方才那里面有一个姑娘,长得还怪好看的。”

  成清道:“是不是簪着金步摇的那一个?”

  魏嘉文道:“就是她!穿一身浓绿的袍子,嘴唇抹得红红的,神态里很有几分不羁。”

  成清笑道:“我也觉着她最好看,你说,咱们是不是遇上什么名妓了?”

  魏嘉文歪歪脑袋:“谁知道呢?”

  过了一会儿,魏嘉文忽然停下了脚步:“就算是遇上名妓,姐姐怎么如此激动?”

  成清道:“也不是激动,只是名妓很难见到,特别是咱们姑娘家,乍乍看见,图个新鲜罢了。”

  魏嘉文道:“姐姐知道吗,寿国公在外头养了房妾室,从前便是个名妓,五六年前还生了个孩子,国公府阖府都知晓,只瞒着大娘子。”

  成清道:“封大郎和封二郎也都知道吗?”

  魏嘉文点了点头:“两三年前寿国公要带着小妾和孩子入府,封大郎和封二郎各执一剑立于门前,说是若是他们踏入府门一步,二人便削肉剔骨,还于父母。”

  成清道:“因而,那小妾便一直未能入门?”

  魏嘉文说是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声声叫卖,成清笑道:“妹妹想吃荔枝膏吗?”

  魏嘉文说:“不,我要吃冰糖绿豆甘草!”

  成清便去附近的摊铺上买了,敲碎的冰块上浇着厚厚的甜味绿豆沙,魏嘉文吃了一口,感叹道:“好凉快啊!这样的天气里吃冰块,真是太舒服了!”紧接着又探过头来:“姐姐吃的是什么?”

  成清拿着小勺子搅着碗中的暗红色冰糕:“这是鸡皮麻饮。”

  魏嘉文凑上来,笑道:“这里面哪里有鸡皮?”

  成清道:“这是用红豆沙冻成的冰糕,你看这上面突出来小点点,像不像是鸡皮?”

  魏嘉文笑道:“还真是。论吃,还是姐姐会吃。”

  成清也笑:“往后想吃什么便同我说,我带你去汴梁最好吃的地方吃。”

  魏嘉文吃到一半,抬起头来,说道:“那不是那个,姜……姜,叫什么来着……姜尚水吗!”

  成清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座位上,他正捧着一碗淡黄色的冰糕,吃得不亦乐乎。在他边上,封二郎拿起一根筷子,戳在了碗中乳白色的冰糕里,再将它拿起,放在嘴边吃。

  魏嘉文道:“封二那个吃法着实有趣,可惜我今儿没点冰糕,要不姐姐试试?”

  成清怔了怔:“都吃了一半了,就别试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魏嘉文拿起桌上的筷子,一下戳在了成清的冰糕上,成清不得已,拿起筷子,咬着手里的冰糕。

  为了,魏嘉文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区别吗?”

  成清愣了一会儿,说道:“更加的……酣畅淋漓。”

  隔着几张桌子,封廉吃冰糕之余看见了成清。正好魏嘉文在扭头看着这个方向,封廉便抬起了手,打了个招呼。

  成清正吃着筷子上戳着的冰糕,忽然间只见封廉和姜尚水风风火火地端着碗,坐到了她们这桌。

  成清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热了,便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看着坐在对面的封廉碗里的冰糕。

  没错,只要专注于食物,就能放下所有莫名其妙的想法。

  成清问道:“你们吃的是是什么口味的,我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封廉笑道:“我和他吃的都是牛乳的,近来新出的口味,我的加了杏子酱,他的没加。”

  魏嘉文道:“那是加了杏子酱的好吃,还是不加好吃?”

  封廉认真地回答:“有的牛乳没处理好,有些腥味,杏子酱是用来去腥的。”

  成清点点头:“这法子倒是妙,杏子酱酸甜,能中和腥味,店家真有想法。”

  封廉听了,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便道:“杏子酱是我自个儿带着的。”说着,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此刻的封廉眼睛亮亮的,像是在等着别人表扬。

  只是没想到成清还没有开口,便被魏嘉文截了胡:“封二郎很厉害嘛,成清姐姐知道也多,不如你们两个凑个对子,带我和王珏在汴梁吃喝一阵子吧。”

  成清放下手里的冰糕:“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魏嘉文将嘴附在成清耳边:“我和王珏除了上学,便难得有机会在课下见面,邓娘子近来管他管得严,让封二郎打个掩护,我便能常常见他。”

  魏嘉文说完,成清斟酌了一下,道:“上回我和封二郎不是约好了,各自拿出汴梁好吃的店的单子吗,趁此机会,不如带着嘉文妹妹和王二郎一起,咱们几个一块儿去找找那些店,挨个吃上一阵子。封二郎觉得如何呀?”

  能和成清在一块儿,封廉自然十分愿意,虽然多出来两个人,显得美中不足,但也可以接受。封廉便欣然应了,二人约好了日子。不过今日的成清让封廉觉得很奇怪,说话是并不抬头,眼睛垂着,死死的盯住封廉碗里的牛乳冰糕,看得封廉不好意思再吃下去。

  于是封廉问道:“你想吃牛乳冰糕吗?要不要我给你买一份?”

  成清摇了摇头,她的鼻子是较挺的,鼻尖却圆润,人中沟的末端上翘,连带着上唇也微微翘起。封廉看着她的侧脸,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可爱啊。

  转眼到了端午,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柳枝、粽叶和佛道艾,还将艾草做成小草人钉在门上。

  大伯父和大伯母是前两日刚走的,临走时子令和巧儿抱着他们的腰哭。

  大伯父对子垣说道:“快过来,将你弟弟妹妹抱走!”

  子垣便将子令的手指头掰开,因子令一直扭来扭去,子垣不能撒手,便对成清说道:“堂妹帮个忙,将巧儿抱走吧。”

  抱走巧儿并不需要费什么劲,因为她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成清将巧儿拥在怀里,大伯父和大伯母便生生地扭头走了。

  端午这一天,子令和巧儿心情稍微平复了点,二人将艾草做成小草人,站在成府门外,钉得整个大门上都是。

  陈氏道:“孩子就是孩子,前几日哭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还不是高高兴兴。”

  成清不说话,看着自己手里做成的小草人,想道:“我是什么时候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呢?我是不是有些喜欢他呢?为什么变得不像是自己,连看都不好意思看他一眼……”

  成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巧儿喊她:“大姐姐!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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